“果然会找来啊……”
琼亦回首,望着背后杀来的身影,淡淡道。
为首的戎人提着长刀,向她怒吼:“当真是你!”
琼亦并不回话,单手释放真气,供给天火阵维持,另一手御剑为诀,弦歌离鞘而出,光芒胜过夜空明月,直向来者刺去。
*
火城之中,赶来的苏烨正巧遇上了逃命的小祭司,举剑将他杀了。此时,盛玄怨几人也将城中活物灭得差不多了,烈火里四处逃窜的毒蛇蝎鼠也都被顺手清理。
大火吞没了整座石城,七人在城外汇合时,望着被付之一炬之处默然不语,提着两位祭司的头颅,他们去找风蚀岩地找琼亦。
琼亦站在高岩之上,见他们浑身是血地回来,收回了阵法:“处理完了?”
盛玄怨一眼看到地上的几具人尸,在他们去偷袭时,琼亦怕也是遭了暗杀,所幸,那些人加起来也不比她强。
她似乎并未受伤,只是脸色不对劲,气息也很虚弱。
琼亦从岩石上跳下,曹弘良将两颗人头提到她面前,由她辨认,道:“有一小部分蛊师逃走了,不过大小祭司确是杀了的。你看看,是他们吗?”
扫一眼那两颗头,的确是城中的两位祭司,琼亦接过头颅后将它扔去山岩下,道:“既然事成,我们须快些离身,即使受伤也得藏到安全的地方再处理。这边阵仗闹得这么大,想必会遭到追杀,关口肯定会有拦截,回行怕不比来时轻松。”
“成。”
“快走吧!”
众人转身,向着风蚀地的边缘快速行去,盛玄怨扶她,问:“还行吗?别硬撑。”
一个人维持那么大的阵法,不知要耗多少真气。琼亦其实已经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行,他会意,直接背起她跟随在队友后方赶路,似乎是力竭过去,琼亦很快入眠。
越过岩地到达戈壁滩上,众人草草服用药丹疗伤,继续御剑赶路。
一路来时,都是琼亦御剑带着谢颜的,现在她已半昏半睡,体力不支,谢颜主动道:“陆姑娘确实辛苦,回去由同门师兄带我就行,曹哥小许,你们俩自己搭。”
“……”
*
在沙漠上空快速御剑飞行,谢颜见盛玄怨怀抱着琼亦,小声道:“传言盛公子冷面无情,现今可是亲眼辟谣了,真体贴呀……”
曹弘良不解:“他们为什么关系这么好,也不避男女之嫌?”
苏烨“噗”的笑了声。
就连谢玉山也听说过二人沸沸扬扬的亲事,压压嘴角:“曹小兄弟,你曾是江湖人,不知道也正常,他二人定了亲事的,是道侣。”
“道侣?”
苏烨解释:“就是民间意义上的眷侣、夫妻。”
晏庭深失笑:“是啊。这么说来……”他环顾四周,除盛玄怨和琼亦,似乎尽是形单影只之人,许一辰读懂了他的目光,诧问:“莫非,你们都没有道侣吧?不会吧?一把年纪的人了,都没个道侣的?不像我,年纪轻轻就道途顺利,爱情美满……”
曹弘良哑然。
已经是而立年岁的谢玉山额头狂跳,默默道:“谁把他的嘴给我堵了?”
谢颜小声插刀说:“玉山师兄单恋我们门下堂主,好多年求而不得,挺惨的,大家别拿感情刺激他……”
众人哄笑。
琼亦耳边被盛玄怨施了消音咒,因而不觉得哄闹,睡得很沉。
*
琼亦休息了一整日,才从脱力状态下缓过来。越近关口时,西戎的营地就越多,她指了路后继续返行,几日后成功回到五族前线。
迎接八人的,是布设在遏关之前的,取了一场大胜仗的新营。
谢琮和其子以及营中的修士们上前迎接,祝贺凯旋:“你们此行辛苦了。”
琼亦轻笑:“诸位也辛苦了,此战战况如何?”
“出人意料的好。”谢琮回笑,道。
岳长乐从后方走来,神采奕奕:“在谢宗主的指挥下,我们故意露出破绽,装作退败,在戾山之中大败戎军!溪言姐姐,你那阵法果真好用,未学过阵术的普通剑修也能入阵,就连伤员也可以,现在又听说你们捣毁了蛊巢,这简直就是彻底杀绝他们的最佳时机!”
听她如是说,谢旸羽亦是点头:“我父亲已经下令,要在这几战中,将他们杀回去大漠上去。”
晏庭深似要开口,欲言又止。
琼亦摇头:“不急。”
谢琮眉尾下沉:“为何?”
盛玄怨淡淡道:“围师必阙,穷寇勿迫。”
“嗯,是这个道理。”琼亦沿盛玄怨的话解释:“谢宗主,西戎被蒙头打了一棒,接着收到的,便是他们内部兵源被毁的消息,他们在西疆强战了近两年,怎么可能轻易退兵。我们此时若逼紧了,他们誓必会反扑,拼个鱼死网破。”
苏烨似乎懂了:“所以还需将战线拉长?”
琼亦笑答:“对。”她望向谢琮,“烦请宗主将西戎大败的消息添油加醋散布出去,特是告知十大门派,会有人来投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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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庭深霎时就懂了。
岳长乐十分不解:“那岂不是招了些墙头草?又有何用啊!”
“有用的。”琼亦勾唇:“谢宗主,是吧?”
谢琮大笑,看着琼亦的目光满是深意,拍了拍手:“来,先请立功的诸位回营帐歇息。”
*
“盛暻,有点烫。”
小帐篷里,琼亦踮着木盆里的水,眼巴巴地看着盛玄怨往盆中添了点凉水,才将脚浸泡在了热水里:“赶了那么久的路,终于能歇歇,放松放松了。”
盛玄怨坐在她旁边,轻笑:“琼亦,你还挺适合做谋士的。”
“明明是晏兄更适合吧?你瞧我说时,哪一处他不明白的?”琼亦的脚在盆中不安分地晃着,又听盛玄怨道:“风格不同,你擅长保棋,他擅长应局。”
“那你呢?”
盛玄怨偏了偏脑袋:“听你吩咐。”
琼亦噗哧笑了出来:“盛暻,你擅长拆解,我说的话,你一下都能勘破。”
“琼亦,你看得太长远了。”
琼亦摊手:“没办法呀,肯定需要一些门派来助力,筑基修士的培养周期太长了,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而炼蛊丹只需多久?至于投诚之人,我没指望他们现在有用,等日后能用时,他们就推辞不了了。”
她明白,五族维系的平衡,打破起来太容易了,为何边关危急,却只有一位宗主坐镇,余下尽是他们这些青年修士?为何岳氏派来的是岳长乐,而不是长子岳桓?这些,她都明白。
北境有魔宗当道,洛爻有双煞要镇,而陆氏外出的陆阑珊,何尝又不是在为四处兴起的流寇奔波。
“盛暻,十派自诩正道,说的总比做的好听,门下那些事,又有多少是堂堂正正的?他们置身事外,只是因为昆翟还没有踩在他们的头上,届时,是分一杯羹,还是一同抗敌,都已经晚了,既得不到百姓拥戴,也没有信徒供奉,不如趁此时形势大好,跟风站队。可他们一旦表了态,站了队,昆翟来日再惹战乱时,世人会用目光强迫他们出手。”
盛玄怨了然地点头。
*
谢琮在主营中沉思许久,提笔向东边的几道关隘写信,散布消息,道:“羽儿,此次陆溪言带领他们去捣毁蛊城的那条险路,派点修士去扎营防范,此事,你来安排。”
“是。父亲。”谢旸羽拱手:“那处险路,不如就让盛氏了台的人去吧?”
“这是何意?”谢琮不解:“盛氏了台是盛玄怨统管的,他们一行立有大功,我怎好调动。再者,这盛家小子的修为已是我门下长老所不能及的,将他派去孤险之地,岂不是灭我方气焰?”
见儿子脸色阴晴不定,谢琮似是悟了什么:“羽儿,你该不会对他人之物动了心吧?”
“我,没有。”
他咬字果断,可瞒不过谢琮,呵笑道:“陆溪言这女修确实品性上佳,不然,陆斌为何将她看得这么紧?盛氏肯收她,就以证明她是此辈中的翘楚,虽不及伏谷那个姓秦的天人,放我们那辈里,也足以媲美穆娴、沈微这种要强之人。”
说完,谢琮叹了口气:“可惜啊。”
谢旸羽皱眉:“可惜什么?”
谢琮摇头作笑:“可惜盛氏的小子命薄,洛爻的双煞积压了上百年,不是那么好清理的。她怕是会守一辈子寡。”
又继而道:“我儿,若你不嫌弃他人之妻,待到那时,为父替你说些好话,求娶她。”
谢旸羽呆愣了许久,只得点点头,退出帐中。
*
次日。
琼亦本以为自己可以在此隘中留下,没成想,一早就有谢氏弟子来报,命自己带着同门弟子,到远地方去新起营地。
若不是知道自己是立功回来的,琼亦还以为她犯了什么大罪,要被分派到如此之远的偏地去。
两头来气,琼亦没有质问通报消息的弟子,谢琮是出于何因这样安排,而是揪着身前师弟的衣领,骂道:“我再问一遍,陆漓人呢?!”
外门师弟终于被骂动了,捂脸哭道:“师姐,小师兄他早就…早就去四五十公里开外的本族御了,去找小思师妹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有快半月了……”
琼亦双眼一黑:好你个陆漓!好你个陆漓!!!
我把戎军算得明明白白,结果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得了消息的苏烨冲入营中:“琼亦!你为什么会被叫派到那种地方去啊?!”
“我怎么知道?正烦着呢。”琼亦见来的是他,问道:“盛暻呢?他不会是去找谢琮说理去了吧?”
苏烨点头。
她咬牙:“果然!没用的,谢琮要不是膈应我功高盖他儿子,就是在针对我,他去替我说理也没用,这姓谢的就不讲理!”
“那你真要去新营吗?”
沉默一阵,琼亦叹气:“余下的战局本就没什么风浪了,拖着打就好了,去了也不能怎么着吧……”
只是在离开前,她真的很想把陆漓给抓回来揍一顿。
苏烨愤愤一甩袖子:“这老东西,打的什么算盘!盛玄怨嘴笨,骂不过人的,我去找他!”
琼亦没拦住苏烨,正在帐篷里踱步时,外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门外的陆氏弟子似想问来者何事,被冷冷甩了一句别管。
琼亦听出是盛玄怨的声音,正向帐门走,掀开帐帘大步而入的人影一把抱起了她,将她扛在肩上就要带走。
“欸!盛暻!”琼亦怎会想到他直接扛人,挣扎道:“你这是做什么啊?”
“带你走,去我盛氏了台!”盛玄怨满腔怒火:“他远沙一脉当初是求着我们支援的!什么时候立了功还这么蹬鼻子上脸?!简直不可理喻!”
“那你先放我下来!”琼亦说着,感到盛玄怨收了力,搂着她腰身半是放下,怀抱在了怀里,直直吻来,琼亦身体一颤,缩着身被他越吻越紧,气息被掠夺去,不由得喘息着:“不……”
在他怀间,琼亦无处可避,对上他如墨的眼眸,她望见了为自己而生出的愤忿和不平,不由她分说,他道:“琼亦,跟我走。”
琼亦搂在他肩上,阖上双眼:“……好,我们走。” 「作者有话说:希望今天不要卡审核qaq」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