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香,我回来了!”
赵大运从牛车上跳下来,直接奔向秦月香,“总算追上你们了!”
秦月香还以为至少得走到楚江,赵大运才能赶上来,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问道:“你们找到二钱了吗?”
话落,秦月香这才注意到牛车,以及牛车上失魂落魄的赵老太。
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头发干枯,双目无神,浑身上下再不见一丁点从前的刁钻与泼辣。
赵小秋也看见了赵大运和赵老太,拉着狗蛋和狗娃急急地跑了过来。
“大哥,二钱呢?你们没找到他?”
赵大运道:“我和娘往回走了五十里,没有追上二钱,就回来了。”
“你们怎么能回来啊?二钱手里可是揣了娘二十多两银子,那钱拿不回来可怎么办啊?”赵小秋一脸愤慨。
赵大运丢给她一记刀眼,“你只在乎那二十两银子?”
“怎……怎么会?”赵小秋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情,她为自己辩解道:“我肯定更在乎二钱啊!二钱可是我的亲弟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一个人偷偷走了,我每天晚上想起他都会伤心的掉眼泪,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既然你这么在乎二钱,那你回申阳城找他吧。”赵大运直截了当地打断赵小秋的话,冷着脸看她。
赵小秋的话顿时卡在嗓子里。
她舔了舔下唇,又抿了抿上唇,酝酿好一会才道:“二钱这孩子铁了心要去北金,谁也拦不住他,他又那么狠心,把娘和我都抛下,从今以后我就当没他这个弟弟算了。”
说罢,赵小秋抬腿走到牛车旁扶住赵老太的胳膊。
“娘,你也别难过,还有女儿陪在你身边。”
看见赵小秋,赵老太的情绪再也遏制不住,她趴在牛车上崩溃大哭。
赵小秋见状连忙安慰赵老太,说着说着,她也落下泪来。
最后母女俩抱头痛哭。
哭了好半天,两人才哭够。
赵老太接过赵小秋递的汗巾,擦了擦眼泪。
他的大儿子冷心冷肺,回来的一路上连句话也不跟她说,就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就因为她想扔个小赔钱货,跟她反目,那个小赔钱货又没真的扔掉!
他的小儿子年纪太轻做事情太冲动,也不好好跟她商量商量就一个人回去了,撇下她这个老母,让她实在伤心。
如今看来,还是闺女贴心。
还好她还有个闺女。
赵小秋伤心完了,又走到赵大运跟前,同他商量道:“如今大哥很娘分了家,二钱又不在了,娘身上也没钱,以后谁来照顾娘啊?”
赵大运没有多想,心直口快道:“二钱不在,不是还有我和你吗?再说娘带了一车粮食,足够娘一个人吃到岭南了。”
赵小秋揪着衣袖,“我……我是出嫁女,按理说没有给娘养老送终的义务。”
赵大运粗眉一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小秋看了赵大运一眼,又看了赵老太一眼,“按理说,如今二钱不在了,以后给娘养老照顾娘的事都应该大哥全权负责。”
“我才不要他管,他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有肉都不给我吃,肯定要吞了我的粮食,虐待死我!”
赵老太从牛车上跳下来,恨恨地望着赵大运。
赵小秋状似为难,支支吾吾地开口,“娘,我是愿意把你接到我身边照顾你的,但我毕竟是王家人,带个老娘在身边不像话。”
“不过,若是把粮食也带过去,王家人肯定不会说什么的。我也能好好照顾娘!”
赵老太听见这话一时有些犹豫。
赵大运道:“娘,我不要你的粮食,只要你愿意跟着我,老老实实的,不再责骂月香嫌恶冬宝,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少娘半口。”
“哼!我不稀罕!”赵老太不再纠结直接看向赵小秋,要她跟秦月香那个小娼妇低头,没门!
要她把她积攒的粮食送给秦月香那个小娼妇和冬宝那个小赔钱货吃,更加没门!
她朝赵小秋笑道:“秋,你放心,这些粮食足够咱们几个人吃到岭南的,狗娃狗蛋都饿不到肚子!”
“那娘和我一起走吧!”
赵小秋转头看向赵大运,“以后娘我来照顾,牛车和粮食就归我了!”
见赵小秋喊来王富贵把牛车拉走,赵大运神情淡漠。
他走到秦月香跟前,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在林中,我好像看见二钱了。”
“但他不愿回来。”
“罢了,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有自己想要选择走的路,和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对是错,都是他自己选的!”
秦月香轻了轻拍了拍赵大运的手,无声安慰。
赵大运却顺势握紧了秦月香的手。
秦月香抽不开,见一旁爹娘弟弟们还在看着,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赵大运眼里只有秦月香,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神情哀伤又无助,“月娘,我娘不选我,弟弟也走了,胳膊还残了,以后我只有你了。”
秦月香第一次见如此沉闷消极的赵大运,心突然紧紧缩了下。
她心疼他。
心疼是在乎的开始。
秦月香从怀中掏出一枚铜板,夹在指腹,举在半空中,她声音温柔如三月春光,“一枚铜板,你可愿入赘我秦家?”
赵大运一震,随即咧嘴笑了起来。
他握住那枚铜板以及秦月香夹着铜板的细长手指,“月娘,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冬宝在襁褓中举起小拳拳,表示抗议,她只是人小,不代表她没有存在感好吗?
什么叫我只有你一个人了,她不也是人嘛!
但是她无论怎么挥舞小拳拳,都没能引起赵大运和秦月香的注意。
他们俩此刻正你牵着我的手,我牵着你的手,相顾无言,唯有粉泡泡满天飞。
冬宝扬了扬手,行叭行叭,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这时,一阵风吹来,落叶纷纷扬扬,飘在秦月香和赵大运身上,如梦似幻。
冬·气氛组·宝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队伍继续向南出发,只是这回,秦家人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一路上,赵大运都在计划到岭南后盖房子的事情,说要围个大院子,给秦月香种花,再给冬宝做个秋千。
冬宝在包被里摇摇头,她不喜欢秋千,她喜欢靶子。
最好是人形木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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