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秋回到金沙村已是后半夜,彼时月上中天,整座村落黑漆漆的,宁静得甚至有些骇人。
牛车在肖家院子外面停下,屋内鼾声如雷,赵小秋叫了肖麻子好几声都没叫应,只能自己忍着痛从牛车上一步一步挪下来。
她步履蹒跚地走进院子,每一步,都疼得锥心。
可她顾不得疼,心里着急去救王狗娃,走进屋内便扯着嗓子嚷嚷几声把肖麻子给嚷醒。
肖麻子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听见这话,赵小秋心里积攒一路的委屈像是终于找到了爆发点,她再也抑制不住,一股脑把自己内心的怒火和委屈发泄出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啥现在才回来,你不知道我出什么事了?你都不知道关心我?我怎么嫁给你这种没心没肺的男人了,我真是命苦啊……”
赵小秋一边哭一边使劲锤肖麻子,肖麻子听了好半晌才听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段几天他忙着开耕村里那十亩荒地,每天早出晚回,晚上回来的时候左邻右舍都已睡下,所以他真不知道赵小秋遇上了什么事。
而他也很累,看见床倒头就睡了。
知道自己有错,肖麻子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错了。”
赵小秋这才止住哭声,她擦擦眼泪看着肖麻子道:“你明日和我一同去衙门,找县令大老爷开恩,把狗娃给救出来!”
县令大老爷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能随便见的?
肖麻子觉得赵小秋在异想天开。
见肖麻子不说话,赵小秋气道:“你板着脸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救狗娃?”
肖麻子道:“你要我如何救?”
“你把你这些年攒的钱都拿出来,用来打点。”
“就我那一二两银子,县令大老爷能看得上?”
“那就把房子田地全卖掉,凑出银钱把去救人,等把狗娃救出来,我们再……”
“啥?”肖麻子气得嘴歪眼斜,“又不是我亲儿子,凭啥让我倾家荡产去救?”
“再说,他连知府大人的印章都敢偷,把他放出来岂不是个祸害,还是关牢里省心些。”
说罢,肖麻子直接躺回床上还翻了个身,背对着赵小秋,继续睡自己的觉。
“你也早点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你……你怎么这么狠心?你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哭死过去吗?我如今嫁给你,狗娃就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赵小秋坐在床边哭个不停,可这回无论她如何哭,哭得如何撕心裂肺,肖麻子都无动于衷。
赵小秋哭了整整一夜,以至于第二天她瞪着一双青蛙眼出现在冬宝一家人面前时差点把他们吓坏。
“大哥,求求你救救狗娃,你可是他的亲大舅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赵小秋跪在村口那颗老槐树下,张开双臂挡住驴车的去路。
此时的赵小秋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她本就长得黑,这一天一夜又没洗脸,脸上不知沾了多少灰,和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淌的到处都是印子,整个人活脱脱像个疯子般。
冬宝都差点没认出来,她还以为跪在他们面前的是哪个村的叫花子。
见赵大运无动于衷,赵小秋又喊了一声:“大哥!狗娃被抓去住牢了,五年啊!牢房里吃猪食喝泔水,还有老鼠,狗娃怎么受得了这种苦,求求你救救他吧!”
“别求了,我不会救的!”赵大运扯着缰绳目视前方,看都没看赵小秋一眼。
“你若非要求我,那我便去求县令,多判王狗娃几年!”
赵小秋听见这话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最后的希望破灭,一股恨意从心底直冲头顶,逼得她快要发狂。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如此狠心,对她的宝贝儿子见死不救!
赵小秋心底恨意滔天,她猛地站起身冲到驴车旁,使出全身力气将秦月香拽了下来。原本她是想拽冬宝,但是冬宝坐在了里面她够不到。
但能抓住秦月香也算不错。
反正都是她大哥在乎的人!
赵小秋死死地掐着秦月香的脖子,威胁道:“赵大运!你要是不救我儿子,我就掐死你媳妇!”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想到赵小秋会对秦月香动手,包括秦月香自己也没想到。
她每日要炖煮叉烧肉,起得比鸡早,坐上驴车就在打盹,听见赵小秋的声音睁开眼精神还有些迷糊,所以被赵小秋拽下来时她毫无防备。
赵小秋发了疯般死命地掐着秦月香。
秦月香感觉呼吸越来越薄弱,她挣扎去扣赵小秋的手,“松……松开我!”
看见这一幕,赵大运目眦欲裂。
他跳下驴车直接冲到赵小秋面前抬起腿想踹开她。
但赵小秋却转个身,拿秦月香挡在面前,逼得赵大运再不敢轻举妄动。
冬宝从驴车上站起来,一把杀猪刀凭空出现,被冬宝紧紧握在手中。她抬起那双平淡无波的眸子凉凉地扫了赵小秋一眼,宛如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去县衙,找县令,救我儿子!”赵小秋收紧指尖,一字一句地威胁。
赵大运沉着脸道:“你有本事去挟持县令,救你儿子不是更容易?”
赵小秋不说话,只用力掐着秦月香。
秦月香被掐得脸色紫红,如同濒死的鱼呼吸困难。她看见冬宝手里那把刀,迟缓地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冬宝都要干干净净的,不可以沾上肮脏物。
就在秦月香以为自己要被掐死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直直地撞向赵小秋。
“你放开舅娘!”
赵小秋被撞得连连趔趄,没站稳,一下栽进旁边的田地里。
掉下去的那一瞬间,赵小秋看清了王狗蛋的脸,心里满是疑惑与不解。
为什么,她的亲儿子,护着的人是别人!
腰间传来一股钝痛,比她生孩子还痛,痛得她下半身像是动不了一般。
赵大运扑到秦月香面前,“你怎么样了?”
“我……咳咳……我没事。”秦月香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别担心。
秦月香抬眸看向冬宝,冬宝手中的杀猪刀顿时消失不见。
下一秒,田埂下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声。
一把杀猪刀直直地插进赵小秋的后腰,插进去拔出来,再插进去再拔出来,直到赵小秋彻底疼得晕死过去。
其他人只以为赵小秋是摔进田里疼得惨叫,并未多想。
王狗蛋垂着头,不好意思的看着秦月香:“舅,舅娘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秦月香拍了拍王狗蛋的头,见他身后的篓子装了半篓野山菌,“你要去县里卖菌子?坐我们的车吧!”
“不了,我……”
王狗蛋撇过头看了一眼田埂,那到底是他的娘。
秦月香没再说什么,赵小秋是自作自受,她没跳下去补一脚已经是很善良了。
秦月香转身上了驴车,但是她刚上去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赵大运连忙扶住她,一脸担忧:“月香,你还说你没事,我们快去找大夫……”
“大运。”秦月香忽然用力捏了捏赵大运的手背,附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这个月月事一直没来,时常头晕恶心,我该不会是……又怀了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