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棠扶着秦子仁回房休息,冬宝和秦月香则是在客栈后院。
刚刚那碗汤药被江枫碰泼,只能重新熬,秦月香不放心把这差事交给店小二便自己在后院熬药。
冬宝也学着秦月香,接了一壶水在小火炉上烧着。
秦月香好奇地问道:“你烧热水作甚?”
“嘿嘿嘿。”冬宝咧开嘴露出一排小米牙,没有解释。
秦月香便以为冬宝是想烧热水给秦志仁喝,可是等水烧开后,她却并没有倒出来,而是问店小二要来了辣椒和腐乳。
冬宝把辣椒加在茶壶里面,烧的特别呛人,不仅是辣椒,她还加了臭臭的腐乳,弄得秦月香更加看不明白。
但冬宝不愿意解释,秦月香便没有多问,就当是小孩子闹着玩。
不一会,火炉上茶壶正欢地叫了起来,是水开的节奏。
秦月香恰好要去茅房,后院只剩下冬宝一个人,她看着那壶沸腾的热水,冷冷勾起嘴角。
抬手,收!
厢房内,秦子仁看见宋海棠手腕上那道被江枫掐出来的红痕,眉眼沉了下来。
他刚刚就应该踹江枫几脚。
宋海棠察觉到秦子仁脸上的戾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小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秦子仁摇头,看向宋海棠的手腕语气温柔又内疚:“疼吗?”
什么疼吗?
宋海棠不明所以,她顺着秦子仁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这才反应过来,秦子仁问的是她手腕上被江枫掐的疼不疼。
宋海棠轻轻笑了笑,这点小伤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自幼在天香楼长大,那里的姑娘想要出头便要吃不少苦头,想当清倌,就必须要有能艳压他人的一技之长。
可弹琴跳舞也并非易事,一个舞蹈动作学不会,就得自己给自己栓上绳子倒挂在房梁上,嬷嬷在头顶每一根头发丝穿进毛孔,鼻子耳朵嘴巴,直到你呼吸不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若是曲艺不能精进,也会被嬷嬷责罚,弹琴的人手上不能留伤,嬷嬷便用银针来惩罚她,将十根手指一根一根扎穿,疼得她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天香楼的许多姑娘熬不下来,最后只能放弃乐妓这条路。
她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挨过鞭子也挨过板子,可是秦子仁却是第一个关心她的人,这叫她怎么可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她知道秦子仁将来是要登科入仕的才子,哪怕他现在并没有功名也没有官身,只是普通的农户子,她一个出身秦楼楚馆的女子,也是配不上他的。
但她很贪恋秦子仁给自己带来的温柔,就好像一贯清冷的月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便想抓住那几缕柔和的光明,舍不得放手。
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是好的。
宋海棠摇头道:“不疼。”
都被掐得淤青了,怎么可能不疼?
秦子仁不信宋海棠的话,他牵起宋海棠的手,宋海棠想挣扎,秦子仁却低头给她轻轻吹了吹。
温温柔柔的风吹在手背上,酥酥麻麻的,像是有一股暖流顺着皮肤渗透进心里。
宋海棠鼻尖一酸,眼睛控制不住地泛起水雾。
秦子仁忽然出声:“别掉眼泪。”
宋海棠错愕地看着秦子仁。
秦子仁笑了笑,声音如三月春风般:“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而感动,轻易地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
“我目前做的事情,都还不够资格赢得你的眼泪。”
“姑娘家的眼泪如珠如玉,很珍贵,要好好藏在心里。”
听见这些话,宋海棠的眼睛更红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跟她说不要因为他做的一点小事而感动。
她出身烟花之地,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但秦子仁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他像月亮,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光辉里却满是温柔。
他对待自己在乎的人永远情绪稳定温润如玉,那些凌厉冷清只有他在乎的人收到伤害才会出现。
宋海棠很想自私一回,鞠住这捧月光。
她抬眸看向秦子仁,认真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也一样,所以对于我的过去、从前,包括江枫所有的事我都不想瞒着你,我想干干净净地站在你面前,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一定如实相告绝不隐瞒。”
“你可以问完你想知道的所有问题,再考虑今后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秦子仁听完宋海棠的话轻轻摇了摇头,好像并不好奇宋海棠的过去也不想问。
“从前都是从前,过去也已过去。我既想站在你身侧,便是接受你的全部。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从今往后你就是宋婉。”
“宋婉?”
“这是你父母给你的名字,不是什么花名,从今以后你就用自己的名字生活,往后的人生,是你新的生命。”
宋婉听完秦子仁的话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后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不在意她的过去,只看眼前的她。
江枫弃她讽她辱她,可还是会有人把她当做珍宝。
“宋婉此生,定不负君。”
一墙之隔的厢房内,江枫像只蝙蝠一样伸着四个爪子趴在墙上,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一动也不动。
听见秦子仁和宋婉两个人郎情妾意地谈情说爱,他气得手指头都把墙壁扣出来几个窟窿。
他很想冲进隔壁,可是他好像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冲进去。
而且若他真冲进去了,岂不是承认自己忘不了宋婉,他还要不要脸了?
一个妓女没什么好挂念的,江枫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心里仍旧空落落的,最后都不知道怎么离开的客栈。
他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用力地掐着手里的钱袋子。
他现在有钱了,为了取到钱娇他抛弃宋婉,去钱府毛遂自荐对钱娇百般讨好,这才成功入赘钱府,成了富贵人家的女婿,有花不完的钱财。
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他怎么高兴不起来?
因为钱家的女婿根本没有那么好当,因为入赘的人没有一丁点尊严,因为他必须每天低声下气讨好钱娇才能得到银子。
钱家对他也只有利用,若他这次不能考中,对钱家来说便成了一个废子。
江枫走得出神,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直到走进巷子里,他才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因为他停下而停了一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