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说,百里濮这个人什么都好,尤其擅长医术,对自己的医术也很自得。
这样的人,就好像一个老练的制瓷工人,他会允许自己面前出现不合适的,甚至是低劣的瓷器吗?他不会。
所以百里濮也不会接受面前出现的药,是不对的。
沈珠抬头,男人拧着眉头,看起来确实不怎么高兴。少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她也不着急,只是平静道:“这是中原大夫给我开的药。”
百里濮盯着她,沈珠继续道:“...我来看首领,但是到了喝药的时间,再回去一趟太麻烦了,首领让人端来的。”
百里濮冷笑一声,直接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口中讥讽道:“这点小事都要族人去做,你还能做什么?”
“再者说,这样狠毒辛辣的药,多吃一顿少吃一顿又有什么区别?”
沈珠露出惊慌而不解的表情,口中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药我吃了很久,虽然不吃会没有用,但是吃了就很好的。”
百里濮细长而苍白的手指触及那药水,而后捏起一些来放在舌尖上。男人斜睨着沈珠笑道:“确实吃了很好,放了麻沸散,叫你察觉不出来痛意,岂不是能走路了?”
麻沸散...
沈珠心头一骇,她清楚这些庸医根本开不出来那样吃了便有作用的神药,但看着觉得没有什么异常,便也一顿顿的在吃。
但其中竟然有麻沸散...那药量要是稍多一些,沈珠岂不是连榻都起不来了?
百里濮看着面前少女苍白的脸,更是得意道:“你若是继续吃下去,腿还是会痛,而后浑身也会跟着痛起来,此后就算因为别的原因伤痛,也无药可用了。”
“哦,对了,这药还会伤及头脑,不过你本来就如此蠢笨,伤——”
百濮首领轻轻的握拳锤了下桌子,发出响声示意百里濮别说了。前者毕竟能看得懂唇语,百里濮说的这些话他都看见了。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身边抱着猫儿低头“落泪”的少女,叹了口气,朝百里濮做了个手型。
百里濮将药碗重重砸在一旁的桌子上,摇头道:“不可能,我才并不会去救她。”
沈珠抬起头来,一双眼像是哭红了,但也不见眼泪珠子,她故作愤怒道:“说到底还是你医术不精,医不好,只会贬低旁人的医术罢了!”
百里濮并不吃激将法这一套,但首领却似乎被吃准了,很是震惊地看着百里濮。
青年没法子,只好道:“我可以医治她,但是你也要吃药。”
首领摇头,又指了指沈珠。
百里濮坚持道:“要么两个人都治,要么两个人都不治,你看着办好了。”
沈漠睁开眼时,阿塔正往他手里塞什么东西。
少年伤口又化脓了,昨夜发了一夜的高热,倒是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
有沈珠在人牙子手里买下他的时候,那双高高在上的眼睛,又有十年的相伴,他追在沈珠后面,眼看着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长成一个跋扈傲慢的美貌女郎。
那几乎就像是走马灯一样,沈漠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提醒自己,这些沈珠都是假的,活着的那个沈珠还在等他。
于是少年就这样又挺过去了一天。
阿塔低声道:“这是你的情人给你送的东西。”
情人?
沈珠不是...
沈漠张口想要解释,但他太疲惫,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浪费在解释这件事上,只是少年意识深处忍不住的要多想一点。
为什么不能是?
又为什么别人觉得是?
沈漠低头,敛去这些胡乱的想法,看着掌心的伤药,阿塔轻声道:“这些药是她暂时能拿到最好的药,你不要心急,我和她会想到办法尽快治好你,让你们安全离开的。”
沈漠攥紧了那药,阿塔又感慨般道:“只是你的情人做事也果决了些,那些药都在百里濮的屋中,他是不会割舍出来的,我亲眼看着她将自己的身上割伤...”
割伤?
少年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阿塔儿看着他渴望否认答案的眼神,还是点了头,“她割开了自己的小腿,因为百里濮答应为她医治伤腿,她就在那之后动手了。”
一句话两句话似乎并不能描述出来那是什么画面,沈漠想到从前的沈珠,遇到了脏污都要哭哭啼啼的,更别说要是身上划了个口子。
她那些哥哥姐姐,怕是要围拢在一起,小心翼翼处理她的伤口。
沈漠现在才明白过来,沈珠说,她会跟着沈漠一辈子是真的,她是一定会保护沈漠的。
阿塔适时地递上水来,贴在沈漠干枯脱皮的唇边,“喝喝水吧,就算为了她,你也要尽快好起来...”
少年接过水杯,慢慢的喝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汗还是血,亦或着是眼泪的东西,落在水杯里头。
“你真能折腾,真不怕自己的腿废了?”
沈珠躺在床榻上,听到百里濮嘲笑她,也不生气,只是语带委屈道:“我怎么知道那里正好有个尖角,磕上去的时候还没察觉到,后来才被割开了...”
她的眼泪珠子倒是不像之前那样,一滴一滴的落,而是接二连三,连在一起,哭得实在伤心。
真古怪,这蜀女见到他,不是在得意的笑,就是在委屈的哭,好似只有这两种神情一样。
百里濮忍不住的好奇她还能有什么样的表情。
他将敷药铺在她的腿上,吩咐道:“记得勤换伤药,越勤越好,若是不够了,就找我来拿。”
沈珠委委屈屈地点头,百里濮冷声道:“你也别做这委屈样子在首领面前,若不是因为答应了首领会处理你的伤腿,我是不会现在帮你处理这个伤口的。”
内伤变成了外伤,又要一起处理,耽误他多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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