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羞辱

林老婆子招待孙媒婆的地方距离林老爷子并不远，很容易就听到二人的谈话。

但林老爷子心里始终不肯放下自己读书人的身段。

觉得跟一个女人争长论短十分丢面子，这才授意老婆子去和孙媒婆说清楚这事。

眼看着老婆子和孙媒婆说了半天，还是没把事情办成。

心里暗暗埋怨起老婆子办事不力，兜兜转转又回到他这儿。

正头疼之际，见孙媒婆两人已经进来了。

林老爷子知道自己躲不过，只能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半依着墙，半坐着，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先喝口水坐下歇一歇吧。”

林老爷子瞥了一眼林老婆子，示意她去倒水。

事情没办好就算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不知礼数。

林老爷子心里愈发不满起来。

孙媒婆接过林老婆子倒的水，喝了下去，润了润嗓子，这才眉头舒展，眼睛盯着这林家的话事人。

林老爷子顿了顿，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睛盯着孙媒婆，不想错过她的反应，继续说道：“当初议亲的时候华安她爹就没在场，总归是我们的疏忽。”

孙媒婆听到此话，眉间微蹙，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还是耐着性子听林老爷继续说下去。

“现在华安她爹不同意，为了退亲都不惜与我们闹分家。”

“王老爷那样的人物，我们低门小户终究是高攀不起。”

“此事改日我会亲自登门向王老爷请罪。”

又让林老婆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布包着的二贯钱，交给孙媒婆。

“我知你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这钱你拿好，就当请孙媒婆吃酒了。”

“也请孙媒婆给林某一份薄面，此事儿就算了，休要再提了。”

林老爷子在林家当掌权人习惯了，以为自己都这么放下脸来说了，料想那孙媒婆定会答应。

谁知道竟出了意外。

孙媒婆看着手里的二贯钱，想着事成之后王老爷许诺的十两银子。

生生少了这么多，她怎么能甘心。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二贯钱和十两银子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自己进门到现在，低声下气地跟他们夫妻俩软磨硬泡了半天，又是说好话，又是赔笑脸的。

没想到竟得到一个这样的下场，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顾不得什么脸面了，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破口大骂道：“林老爷，我敬您是位读书人，原也是想对您客客气气的。”

“本来也想给您留几分颜面，但您这么蹬鼻子上脸，出尔反尔，这不是砸我招牌吗。”

似是不解气，叉着腰开始阴阳怪气了起来：“还是，您还真觉得考了个破童生，就了不起了。”

“别说童生了，就是秀才老爷我也都是见过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只是一个童生，还端着一副读书人的做派，也不嫌丢人。”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孙媒婆是什么人。”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若不是看在王老爷的面上，当真以为我还会自降身份耐着性子跟你这掰扯呢。”孙媒婆毫不留情地羞辱道。

林老爷子被孙媒婆的话刺激得面色涨红，嘴唇抽搐，一双眼睛发出骇人的光，死死地瞪着孙媒婆。

他最在意的就是他读书人名声，而此刻却被一个妇人毫不客气地踩在脚底，生生扯下了他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他怎能不气。

林老婆子见林老爷子面色铁青，知道他定是发怒了，赶紧上前拉着孙媒婆的手往凳子上坐，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孙媒婆你先别生气，咱们坐下来慢慢聊。”林老婆子轻抚着孙媒婆的背，帮忙顺着气，又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小声安抚道，“安儿他爹死活不同意，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再者说此事也真不巧，我们当家的都病了......”

“要我说这事儿啊，要不就算了，只当我们安儿没有这个福分。”

孙媒婆听完立马站起身来，愤怒地甩开林老婆子的手，声音越发尖锐：“我呸！”

“你们说得轻巧，什么叫算了！”

“算了，这得让老娘损失多少钱，那可是整整十两银子。”孙媒婆双手比画着。

“区区两贯钱就想让我算了，这跟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那王老爷随随便便打赏个下人都比这多得多。”

嘴里越说越起劲，开始口不择言道：“不过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名门闺秀。”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你们这种低贱的身份，还敢退亲，我呸！真是好大的脸面！”

“够了！”孙媒婆一阵噼里啪啦的数落被林老爷子的一声怒喝打断。

本来就生着病，听着孙媒婆说的那番话，句句扎在林老爷子的心里，钻心的疼。

谁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读书人今日竟会被一个妇人如此羞辱。

孙媒婆说得没错，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依旧是个童生，这跟泥腿子也差不多了。

但就算是事实，往日里也没有人会当着他的面如此赤裸裸地说出来，他也就一直自欺欺人到现在。

可如今被孙媒婆挑破，当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面子的林老爷子哪里顶得住，直接喉咙一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直直地倒在一旁。

暗红色的血很快浸湿了被褥，林老爷子这模样可把林老婆子吓坏了，直接痛呼出声：“老头砸，你这是怎么了！”

孙媒婆见势不妙，心虚的就要逃走。

林老婆子哪能让她如愿，连忙双手死死抱住孙媒婆的大腿，生怕她跑掉。

孙媒婆也没想到这老太婆力气竟然这么大，任凭自己怎么用力都摆脱不了，一时间自己竟动弹不得。

林老婆子知道自己人微力薄，担心这个罪魁祸首跑掉，连忙声嘶力竭地喊来自己的儿子：“大海、大山你们快来啊！”

“你们爹快不行了！”

孙媒婆听完，心里顿时一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