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视角

记忆到这里忽然一片黑暗，他在这个时候闭上了眼睛！

只听“哐当”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又过了几秒，耳边忽然传来“嘤嘤嘤”的哭泣声……

周震立刻睁开双眼，发现纪雪薰仍旧站在墙边，只不过，她现在却是背对着自己，双肩微微耸动，漆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披散下来，自己刚刚听到的哭声，正是校花发出的。

昏暗的走廊里，罗宇晨惊恐的坐在地上，好像刚才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此刻连站都站不起来。

除此之外，一部外观小巧玲珑、装在非常华丽的手机壳里的女式手机落在了地上，手机的主人，不知去向。

周震立刻从地上站起身，顾不得拍掉膝盖上的灰尘，迅速过去把手机捡了起来，然后走到罗宇晨的身边，快速说道：“马上要上课了，赶紧回教室……”

※※※

记忆画面停止，周震脑海中的绞痛已经达到了极点！

一直按着他额头的024号幽灵，同样面色苍白，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另一只手也紧紧抓着自己的脑袋。

这个时候，周震非常痛苦的开口：“纪雪薰……”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瞬间脱力，直接瘫倒在地，刚才仿佛万千钢刀扎入的头痛，也如潮水般轰然消退。

024号幽灵松开手，脸色迅速恢复，她闭上双眼，大概两秒钟左右，就完全恢复了状态。

纪雪薰……

幽灵小组调查过周震的全部信息，但这个名字，她没有在对方的档案中看到过！

这应该是周震的另一个人格……

想到这里，024号幽灵低头看向周震，发现周震人事不省的躺在满是尘沙与地衣的地上，已经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024号幽灵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单手抓住周震的衣领，把对方拖进了副驾驶座。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把对方的手机还给对方，而是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紧接着，024号幽灵从后备箱翻出工具箱，开始修理越野车……

※※※

这是一间长方形的房间，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泛着冰冷的灰白色，看质地有点像树脂，又仿佛是某种合成的化工材料。

屋子里没有灯，四面墙壁散发出一种柔和不刺眼的光芒，足以看清楚绝大部分物品。

靠内侧的墙边摆放着一张单人铁艺床，床铺很窄，目测只有80宽，被褥枕头都是白色，很有医院的感觉。

此刻，床上仰躺着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

谢琼宁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原本的衣物都已经被更换，现在穿着的，是一套白色连体服，衣物的材料非常特殊，粗看像麂皮，仔细打量，又仿佛是硅胶，左胸的位置，是一个醒目的编号：G6341。

忽然，她缓缓张开双目，警惕的打量了一眼周围。

望着这全然陌生的环境，谢琼宁认真想了片刻，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之前跟周震打完电话后，老师就立刻到了，然后直接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现在这个地方，不知道还是不是滨海市。

但接下来，她应该就能见到老师说的那个晋升“第二阶梯”的计划了……

正思索间，正对着床铺的墙壁上，一扇隐形门无声打开，门外传来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音：“所有实验体，立刻离开房间，排队进入环岛，30秒后，房间会进行氯气消毒，不离开房间者，视同破坏实验！”

“所有实验体……”

电子语音重复了三遍，谢琼宁坐起身，警觉的望着门外的昏暗，却没有动作的意思。

很快，她看到，光滑的墙壁上，悄无声息的探出了两排管子，开始喷吐一些淡白色的雾气。

望见这一幕，谢琼宁没有时间多想，立刻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面是一条光线不太好的走廊，墙壁上每隔几步，就钉着一个荧光指示牌，朝深处指去。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一模一样的房门，此刻正不断有同样穿着白色连体衣、左胸有编号的人走出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年龄差不多在18~40岁之间，无论性别还是年龄，从体态与气色上看，都比较健康，或者说强壮。

他们肤色不同，仅仅匆匆一扫，谢琼宁就看到了差不多所有的人种。

砰砰砰……

房间的主人刚刚走出来，房门就在他们身后立刻关闭，与此同时，透过房门上镶嵌的一块玻璃，可以看到里面那些伸出墙壁的管子里，起初释放的淡白色气体已经结束，此刻正有黄绿色的气体被喷洒出来，迅速弥漫。

好在房门密封性很好，已经进入走廊的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谢琼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的人群，绝大部分人都显得很茫然，人群里开始响起各种语言的窃窃私语：“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你是怎么过来的？”

“哦天！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候，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所有实验体，请沿指示牌前进，进入环岛。”

“所有实验体……”

跟刚才一样，这条语音也连续播放了三遍。

走廊上的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却都站在原地没动。

很多人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情况，不可能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真的做什么。

这个时候，第四次播报响起：“所有实验体……”

这一次的声音，跟前三次不同，不再是没有一丝感情的电子音，而是一个低沉沙哑的嗓音。

这个嗓音听不出男女，却似乎有什么特殊的魔力，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后，立刻放弃一切思考，马上按照对方的要求，沿着走廊两侧的指示牌，朝深处走去。

谢琼宁也在其中，她两眼无神，机械的摆动手脚，跟着人群，不紧不慢的朝前方行走。

走廊的尽头，是一条更加开阔的甬道，甬道里的照明设计很特别，所有的灯都在地面，光线交叉着照射在对向一米高的墙壁上，只能照出底部的道路，高高的顶部却隐藏在一片模糊的轮廓中。

嗡……

沉闷且有节奏的低鸣声，充斥着整个甬道。

这里的温度比走廊里要低，前后都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射灯光线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弧形，仿佛是一个“环”的一部分。

穿着白色连体衣的人群，在甬道上排着长队，缓缓前进。

谢琼宁也在其中，一段时间后，她跟随队伍，进入了一座宽敞明亮的大厅。

这里摆放了很多医疗机械，一群穿着白大褂、戴着帽子与口罩，完全看不出长相的人员有条不紊的为进来的人进行各种详细的检查。

大厅里的光线非常明亮，如果不抬头刻意观察，很难发现，在这些忙碌的人群上方，布满了各种管道与线路的天花板附近，有一座钢铁栈桥，横亘在整个厅堂的正中。

谢琼宁进入大厅后，似有所感，下意识的抬头望向栈桥，她看到，栈桥上，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名穿着紧身皮裙的金发蓝眼女人，身段成熟，富有魅力，此刻，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裙角黯金的天平在昏惑中散发出微弱的光点。

在她身侧，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他的面庞半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晰，只能通过眉眼细微处的痕迹判断，对方年纪不算很轻了，轮廓介于深邃与平坦间，有着很明显的混血特征，举止显得非常优雅。

在这道身影的西装领口，同样有着一座黯金天平的印记。

两人居高临下，望着下方众多实验体有序排队入场，目光从谢琼宁身上掠过，没有任何停顿的看向其他人。

片刻后，那名年纪不轻的混血男人用盎格鲁语缓缓开口：“霍克女士，我们这次有上次失败的数据，实验应该可以成功！”

霍萝，也就是萝伦·霍克平静的回道：“不止上次失败的数据，这一次，观察者还冒险收集了一份成功品的部分战斗数据！”

“这次的实验，肯定会成功！”

“不过，到底能有多少个成功品，还不太好说。”

混血男人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回过神来：“成功品？”

“有意思！”

“是‘灰烬秩序’那边的？还是其他组织？”

不等萝伦回答，他立刻接着说道，“‘灰烬秩序’以前确实出过几个成功品，但都有着非常明显的缺陷。”

“这一次的成功品，还是华国人吗？”

萝伦·霍克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灰烬秩序’那边的，也的确是华国人。”

“不过，我只见过那个成功品两次，不知道他有什么缺陷。”

“而且，那个成功品非常可怕！”

混血男人微笑起来，他的语调仍旧非常优雅，眼中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不屑：“女士，华国很擅长宣传，但也只是宣传。”

“真正的实力，是不需要动用任何手段的。”

“胜利就是最好的广告。”

“也许你可以告诉我，那名成功品在什么地方？”

“等这次实验结束，我可以带一名实验体过去，看看那名成功品能够支持多久。”

“‘神’，不是人可以匹敌的！”

萝伦·霍克看了眼对方，这个麦克·阮，本身是亚裔与欧裔的混血儿，但对亚裔，尤其是华国，有着很深的民族偏见，类似于皈依者狂热。

想到这里，萝伦也没有解释什么，直接说道：“我没有那个‘灰烬秩序’成功品的具体位置，但有他的手机号码。”

说着，她拿出一部白色手机，手机壳用水钻拼着谢琼宁的名字首字母，正是谢琼宁的手机。

萝伦打开手机通讯录，看向最新的一条通话记录，这条记录的联系人备注名称，不是“沈胜”，也不是“周震”，而是一个非常隐蔽的代号：舔狗145号。

望着这个名字，萝伦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立刻说道：“他的号码是……”

※※※

迷迷糊糊中，周震睁开双眼。

他首先看到了熟悉的雾气，然后是荒芜的原野。

暗色的植被斑驳着裸露的沙土，望去毫无生机，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砂砾的簌簌声，在四周参差的废墟中，回荡成一片呜咽呼号。

周震感到，自己的视角，似乎有点古怪，他好像变高了很多很多，随意走动间，可以轻松的看到旁边一幢两层高的废弃楼房楼顶。

紧接着，他看到，自己的整个躯干，都由岩石构成，腰部以下没有腿，只有坦克版的岩石履带，行动时立刻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推平附近所有地形。

两条细长的手臂，伴随着动作在身侧一摇一晃。

这……

自己变成了感染者？！

周震猛然清醒过来，他立刻想要查看自己身体的情况，却发现躯壳一点不受他的控制，仍旧在这片陌生的废墟里，漫无目的的游弋。

短暂的惊疑之后，周震立刻反应过来……这一幕，他以前经历过！

当时他在吉威电影院“数字森林”出来后，被官方注射了【数字镇定剂】，然后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意识就出现在一名被他感染过“数字病毒”的感染者身上！

而且，他在当时，还听到了两名幽灵小组成员的很多对话……

是的，现在的情况，不是他变成了感染者，而是他的意识，出现了在一名感染者的脑子里！

还有就是，他现在虽然看不到这名感染者的全貌，但只看手脚的特征……不出意外，这就是刚才那八名感染者中，那两名十米高的岩石感染者中的一员！

正想着，周震看到自己忽然停下游弋，浑身发出一阵“咔咔咔”的声音，转动身体，朝着雾气中的某个方向，飞快移动！

感染者的速度奇快无比，岩石履带沉重蛮横，沿途不管遇到什么都直接撞开，两侧的景物，飞快倒退。

很快，周震视野里，出现了一条熟悉的公路，而公路上，正行驶着一支全副武装的车队。

这支车队有十一辆汽车，绝大部分都是货车改装的武装车辆，其中几辆车的侧面，还残留着褪色的“XX物流”之类的字迹。

车头则是一辆非常陈旧的装甲越野车，外观跟卢钧送给周震的越野车有点相似，车顶架着机枪，前后都加装了射击孔、枪管等设备。

最后面则是两辆皮卡，车厢里架着黑洞洞的炮管。

车队的车辆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正在以高速行驶。

周震顿时一惊，立刻明白，感染者是要狩猎这支车队！

他现在控制不了感染者的身体，顿时想要使用【超频干扰】，影响感染者的行动，但却猛然发现，脑海中的七组公式，早就消失不见！

这个状态下，自己无法使用【数字域】？

轰！！！

下一刻，周震看着自己已经以第一视角，一个冲锋碾碎了打头的那辆装甲越野车！

越野车连同里面的人员跟货物，瞬间从立体变成均匀的扁平状，且深深嵌入地面之中，暗红色的鲜血缓缓流淌出来，转眼浸透了附近的沙土。

变故突生，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直到这个时候，其他车辆中的人员，终于反应过来！

顿时，凄厉的尖叫，回荡在附近的公路上：

“是感染者！！！”

“快逃！”

“开火！快开火！”

“爸！我爸就在打头的车上……”

“别找死！快掉头！”

没有丝毫耽搁，剩下的十辆车很快在怒吼与哭泣中迅速调转方向，朝后方急速逃去。

与此同时，每一辆车上的枪管、炮口，都自动旋转，锁定了感染者，开始全力开火。

嗒嗒嗒……

激烈的枪声中，一颗颗手雷被抛下，炸得整个道路飞沙走石；车队最后面的皮卡上，也开始发射炮弹，猛烈的火光中，感染者周围顿时出现了一圈的大坑。

岩石感染者无动于衷，浑身上下，毫发无损。

轰！

一转眼，周震看到，它已经追上第二辆车，同样将其直接压爆……这辆车扁平化的刹那，两颗眼球从半开的车窗内飙射而出，带着血花砸落在了附近的沙土上，里面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

轰轰轰……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整支车队，几乎全军覆没。

只有车队最后面的那辆皮卡，靠着加装的火箭推进器，飙射进白雾深处，不见踪影，运气很好的逃离了感染者的追捕。

周震看到岩石感染者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轰隆隆的返回车队覆灭的地方，用细长的手臂拉开扁平的车辆，就好像普通人打开罐头一样，吞噬里面的血肉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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