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帝当朝吐血,高慎大惊失色,差点从殿上滚下去。
朝会开到一半,天启帝就内侍们抬了回去,太医院所有当值的,不当值的太医全都去勤政殿听宣,给天启帝诊脉瞧病。
禁军将勤政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打探消息的人都不敢更进一步,生怕自己犯了忌讳,被禁军直接捅死。
寝殿之内,天启帝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身边有太医为他请脉,殿内跪了一众太监,宫女,都在等候旨意。
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面面相觑,天启帝的身体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是问题不大,何至于吐血啊?
一头雾水,毫无头绪。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都有点叫不准。
“你们几个老东西,诊出什么来了?”
天启帝一发话,太医们瑟瑟发抖,心中越发没底了。
最后,还是太医院资格最老的刘太医膝行至天启帝榻前,酌情道:“圣上龙体康健,只是忧思过重,肺腑火盛。臣开一剂方子,圣上服用三日,即可无虞。”
“那朕为什么吐血了呢?嗯?”
天启帝唇角的血迹刚刚擦拭干净,帕子就扔在太医面前的托盘之中。
刘太医上前一步,将那帕子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两眼,又凑近了一闻,顿时大惊失色。
那沾染了血迹的帕子上,有股子甜腻的味道,触之也没有血液的黏稠,根本不是血迹,而是用红花,苏木等草木植物提取的汁子。
不是血,那就证明龙体无恙,他的诊断结果没有错。
刘太医也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心思稍微一转,就明白了天启帝的用意。
“容臣,再为圣上诊脉。”
天启帝不耐烦地冷哼一声,高慎却小声提醒着刘太医,“您这回可瞧准了,要不然便是欺君之罪,怕是要掉脑袋的。”
刘太医冷汗直流,这个时候心里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
刘太医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放到天启帝的手腕上,片刻之后颤颤巍巍地道:“圣上龙体有损,心脉,肺脉皆有损伤,脏腑积热,只怕……”
天启帝来了兴致,立刻问道:“只怕什么?”
刘太医抖得更厉害了,“只怕会有损圣上元寿……”
他身后的太医一听此话,全都扑通一声跪下了,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互通消息,可是大家心里都打着鼓。
圣上的龙体并无大碍,他们都是学医几十年的人了,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可是听刘院判的意思,好像圣上已经病入膏肓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刘院判嫌命太长了不成?
众太医心思各异之时,突然听到了天启帝满意的笑声,“不错,刘院判诊得不错。”
“臣,斗胆而已。”
天启帝只道:“朕,喜欢聪明人。”
太医院的人又不是傻子,要是到了这会儿,还不明白这其中的猫腻,只怕他们这大半辈子都白活了。
“辛苦各位太医,今儿怕是要留在这儿,做戏做全套嘛。”高慎的话,哪有几个敢不听的?
别看人家是太监,可是伺候圣上的大内总管和别的太监能一样吗?
太医们只能按照高慎的意思,都留在勤政殿,装模作样地忙碌着。宫人们进进出出,好像都很着急的样子。
太医们时不时地在大殿门前晃一晃,满眼焦急,束手无策的样子。
天启帝病重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在京城士族中传开了。
勤政殿的灯亮了一夜,只是真假难辨。
太子这会儿在府里坐立难安,他的心情极为复杂,又是高兴,又有些害怕,整个人十分矛盾。
门客见他如此,纷纷劝他要稳。
“殿下,事情真假尚不能确定,您不可自乱阵脚。”
“是呀!”
太子大手一挥,“孤亲眼看到父皇吐血,怎能有假?”
门客都劝太子三思,这个时候越慌,越容易出乱子。
“殿下,圣上子嗣不丰,总共也就有三位皇子,你是东宫储君,何必急于一时?”
这天下,尽早是他的天下。
“是呀,殿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怕后世史书,要记您一笔弑君篡位。”这是要背一世骂名的。
太子又如何不知。
“今时不同往日。”太子自然不会告诉旁人,大牢里头关了一个何二贵,很有可能是他的亲爹。
他是太子,假若没有何二贵,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要造反,得位不正,是要被史书记载,被后人唾骂的。
可那个何二贵,就在天牢之中,母后动用了几条钱,都未能将其杀死,可见父皇留着他的用意。
据说,那人生得与他极为相似,就和亲生的一模一样。
太子虽然有些愚笨,但是并不是傻子,皇后种种反常的举动,都在传递一个信号。
他非正统皇室血脉,很有可能就是母后与那个何二贵私通生下的孽种。
太子暗恨,即便他真的是祝家血脉,又怎么样?仅凭他和何二贵长得像这一条,谁都能将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他后面还有两位皇子,单从相貌上看,自己毫无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