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她的眼睛

东厢外的小院中种的丹桂是最多的，繁霜决定就在这处打桂花。

姜云笙站在其中一棵树下，双手叉腰，抬头看着枝叶间的桂花，问道：“繁霜，今日打这桂花去做些什么？”

“小姐，做点桂花酿。”繁霜哭了一场，鼻尖和眼眶还是红红的，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北境入秋后天气变得快，这桂花也留不了多久了，后厨便想着做一些桂花酿放着。”

她把篮子里的布垫在树下，找来一根杆子，“小姐您站远一些，桂花落到发间可不好收拾。”

姜云笙却将杆子拿过来，抬起双手，示意繁霜为她挽起袖子，“我来吧。”

繁霜却是不愿，“小姐，您从书院回来还没好好休息呢，这活儿还是让奴婢来吧。”

姜云笙莞尔轻笑，“我师傅喜欢桂花酿，我在幽州的时候，每一年都会和我师兄去村民家里打桂花，今年师傅不在身边，我自当再为他弄一些，待下次放月假了，就拿去给他。”

繁霜是她的陪嫁丫鬟，虽然不是从小在身边服侍的那种，但她也听说过一些姜云笙的过往。

年幼时因和二小姐有矛盾，不明不白的就被老爷送走，再回来时又替二小姐嫁给了世子。

她的师傅在她心中的分量，一定是无法估量的。

繁霜心里一阵酸涩，小姐离家那么久，定是想念师傅的，能亲手为他打桂花，做桂花酿，也算是她对师傅的一种情感寄托吧。

于是她不再和姜云笙推来推去，蹲在树下把那块布撑平，确保桂花能够落在上面。

“繁霜快过来。”姜云笙笑道，“我要开始了。”

手中长杆用力打在桂花树枝干上，霎时间，点点繁星坠落。

空中浓郁的桂花香闻上去沁人心脾，姜云笙一边打一边喊：“繁霜，要多少！”

“一篮子！”繁霜见她笑颜如花，连带着心情也一同变好了。

主仆二人在院子里有说有笑，惹得其余丫鬟和家仆不禁驻足，最后还是没忍住前来一同跟着打桂花。

厢房内，李栎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原本半躺着的身子坐起来，侧耳听了半晌，起身拿过拐杖，拄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彼时正好一阵冷风吹过，被打下来的桂花随风翻飞，姜云笙被迷了眼。

她眯着眼睛侧过头，看到台阶上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对方一身水蓝色长衫，身子有些歪。

姜云笙揉了揉眼睛，见是李栎，便朝他微微一笑，继续挥动杆子打桂花。

他是萧芷宁带回来的人，自当无需太过关注。

李栎倚在柱子上，看向院中围在一起的家仆。

姜云笙被围在中间，蹲下身去捡了一些布上的桂花闻了闻，“好香。”

繁霜拢着桂花捧到篮子里，“是啊小姐，整个府上就属这里的桂花开得最好。”

很快一篮子便装得满满当当。

李栎只觉得无趣，中原人当真是奇怪，放着大鱼大肉的不吃，非得整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院中的丹桂太多，每天都能闻到那股让他觉得甜得发腻的味道，这会儿有人在此处打桂花，那股味道愈发的浓烈。

他实在是闻不惯这味道，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姜云笙闻声看来，正见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在用力地揉鼻子。

也不知道他体内那股奇怪的东西还在不在......

先前问过夏神医，只道李栎可能是习武之人，只是他没有亲自把过脉，能否治好，还得另说。

李栎的身份是个谜，萧芷宁不问，她自然也不会多问。

正想着，萧芷宁也踏入东厢小院，她的身后还跟着府上的大夫，似乎是被训斥了一顿，脸色有些不太好。

“怎么出来了，今日外面风大，也不披上外衫再出来。”萧芷宁一见到身着单薄的李栎，便忍不住要责怪几句。

李栎抬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人，嘴角微微扬起。

他面目轮廓本就深邃，比寻常中原男子更是硬朗些许，此番露出笑意，倒是削减了不少凌厉，看上去要温柔一些。

萧芷宁顺着看过去，姜云笙也看过来。

“他们在打桂花去做桂花酿呢。”萧芷宁转身走进屋里，不多会儿便拿着一件天青色的披风走出来，下摆绣着青竹。

她把披风披到李栎的肩上，为他系好带子，“你若是也喜欢桂花酿，我便差后厨做好了为你送来一些。”

李栎可不喜欢这些甜甜的东西，只是碍于目前身份不能让人怀疑，只能愣愣地看着萧芷宁，一副不知道何为“桂花酿”的模样。

“既是出来了，便随便走走吧。”萧芷宁伸出手去要扶他的胳膊，动作却在中途停下。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很自然地靠近身边这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了？

她可是当了母亲的人，与旁的男人应当保持距离才对。

这个小小的动作被姜云笙看得清清楚楚，她移开视线，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李栎虽然是她买回来的，但是这些差事也当让下人来做才是。

也不知萧芷宁心中在想什么。

若是被柳氏看见，自是逃不掉一顿说道。

萧芷宁徐徐收回手，眉目依旧温婉，“走吧。”

她走在李栎的身侧，和他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冀州在北境，能养活桂花树很是不易，府上的花匠都是从南方请来的，才能让府上的桂花在入秋后能开得那么好。

李栎在关外，在这个季节见得最多的是一望无际的枯黄草原，戈壁下与地平线连在一起的芦苇，雪山下渐渐冰冻的溪流。

这种小得要凑近才能看得清的花，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一同身形细瘦的中原人。

想到此处，李栎淡淡轻瞥一地残花，闻着那股桂花香味，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没有多做停留，拄着拐杖往另一处逛去。

萧芷宁没有再跟着，而是拉着姜云笙的手将她带到一边，往四周看了看。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有些为难。

姜云笙看了李栎的背影一眼，直接替她把话说了出来，“长姐可是想问我，我师傅的踪迹？”

萧芷宁面露讶然，很快又恢复神色，“笙笙，前不久你不在府上，李栎他又吐血了，府上大夫当真是没有办法了，你医术尚且高深一些，连你都无计可施，我便想着......”

她轻抿嘴唇，思忖良久又道：“笙笙，我想求你的师傅来给李栎看看。”

她握紧姜云笙的手，“多少诊金都无所谓，只要能治好李栎。”

姜云笙凝视她的双眸。

一个普普通通的哑巴而已，她怎的这般上心？

姜云笙试图在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不一样的情愫，却看到了她隐忍的哀与愁，以及尚未湮灭的期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