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点到为止

赵大人循着萧翊风的视线看过去，一脸生无可恋的拍了拍额头。

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什么人都往他这衙门跑。

他小跑着迎上去，“姜大人。”

姜跃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萧翊风也走过来，“岳丈。”

姜跃心中有诸多怒意，却不好当面发作，只手指点了点他，转头向赵大人说：“我女儿在哪？”

赵大人被梗住，说不出话来。

萧翊风却是上前一步挡在姜跃面前，“岳丈回去吧，待查明之后，自会将主母接回府上。”

“查明？”姜跃压抑着怒火，声音带了冷意，“你也知道还未查明？还未查明你便将笙笙关进牢里，你还是她的夫君吗？”

萧翊风沉默着没有回话。

“不分青红皂白就先把人关了，世子真是大义灭亲啊。”姜跃嘲讽道，“走开，你不疼我的女儿，我便接回姜家！”

萧翊风不让路，又道：“岳丈，她现在还不能离开。”

“萧翊风！”姜跃彻底忍不住了，怒喝道：“她是你的发妻！”

赵大人被他的声音骇了一跳，自他上任以来，从未见过姜跃发火，姜跃为官那么多年，也一直都是心平气和，即便是面对幽州流寇那般棘手的事，他也不似现在这般失了姿态。

“岳丈，她杀了薛佑。”萧翊风耐着性子说，“并非我不愿将她带走，而是......”

“别废话！”姜跃打断他的话，“带我去见她，若她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萧翊风平日嚣张惯了，在侯府除了萧铮敢责骂他，就连柳氏也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他的丈人，念及是姜云笙的父亲，他只能让步。

姜跃在赵大人的带领下去了冀州府大牢。

姜云笙靠在墙上睡着了，因着沈念守着，睡得还算比较安稳。

“笙笙。”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她徐徐睁开眼，见到牢房外面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笙笙。”

姜云笙坐直身子，定睛看去，登时睁大眼睛，猛地从地上坐起来，身上的破棉被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上。

因着太过着急，她往前迈出的步子踩在了上面也没来得及顾上。

“爹。”姜云笙走到门边，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父亲，当下眼眶通红，“爹，你怎么来了？”

姜跃伸出手探进去，抚摸她的头，“怎么这么瘦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姜云笙成亲后回门，细细算来，竟已将近半年。

“笙笙，告诉爹，可是受了委屈？”姜跃声音哽咽，余光里看到隔壁的牢房里有一人坐在角落里没动，不想让旁人看见他哭，便忍着没有落泪。

“若不是受了委屈，爹绝不会相信笙笙才不会做出这种事。”姜跃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女儿不可能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薛佑。

薛佑此人的行径他是听过很多的，在冀州城可谓是纨绔中的霸王，尤其还是萧翊风的好友。

人以群分，萧翊风也好不到哪里去。

父亲都来了此地，想必此事已经传遍了冀州城，姜云笙反而安心了。

许久未见姜跃，他鬓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一些。

姜云笙心里难受得紧，原本有诸多委屈，却始终开不了口。

因为姜跃帮不了她。

他是户部侍郎，和冀州府，侯府之间没有太多公务上的牵扯，除了事关粮草和拨款之事会和赵大人来往密切一些，这个位置和靖安侯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甚至还是在两家为亲家的情况下。

姜跃见女儿不说话，一时心急，又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可直接与爹说，爹定当不会让你被冤枉。”

姜云笙的话到了嘴边复又咽下去。

她突然想起了幼时，姜云玥眼睛被毒瞎的那天，姜跃也是这般与她说的，说定当不会冤枉她。

可是呢，她还是被送到了幽州，姜跃十多年都没有去看她，哪怕一次。

再接到姜府的消息的时候，已是告知她要嫁给萧翊风了。

姜云笙恨他，却又无法真的割舍这段父女之情。

尤其是见到姜跃两鬓斑白的模样，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心软。

得知萧岳回来会和萧翊风争夺侯府爵位，上一世姜府成了萧翊风权力相争的垫脚石，她不能让姜跃再出任何差池。

即便某一天她和父亲之间真的没有任何感情了，她也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更不希望看到他死。

姜云笙嘴角轻挽，故作轻松道：“爹，是我杀了薛佑，我没有受委屈。”

“笙笙！”姜跃急得声音都变得沙哑，“这里是衙门，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姜云笙不疾不徐道，“我杀了薛佑，萧翊风亲眼看到的。”

姜跃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盯着她的脸。

姜云笙垂下眼睑，将所有情绪都掩在长睫下。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她要忍住，等到靖安侯回冀州，等到萧岳出现，等到侯府嫡子和私生子的事闹得全城皆知。

两子相争，势必会需要城中权贵的支持。

现在她已经引起城中世家的愤怒，若是萧翊风想在夺取爵位上有更大的胜算，只能将她抛弃。

就像一枚棋子一样。

她知道萧翊风不会轻易和她和离，那就让全城的贵族世家，逼他放弃自己。

到了那时，她才算是真正的离开侯府，得到自由。

这个计划是危险的，所以沈念思考了几天都没有答应她。

事已至此，已是没有退路。

她在赌，赌萧翊风对自己的感情，也是最后一次，看清他。

姜跃收回手去，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爹为官这么多年，自诩清廉无私，这时却希望衙门能徇私，还你一个清白。”

姜云笙安慰道：“爹，衙门要执法，我自当配合就是，若萧翊风有心去查，我在此地便不会受了委屈。”

姜跃神情一愣，“此话是何意？”

姜云笙莞尔，“爹，您莫要担心。”

姜跃狐疑的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有些模棱两可，正要问清楚，又衙役进来。“姜大人，该走了。”

探望犯人原本得按程序办事，不能直接进来，姜跃已是受了特殊对待。

姜云笙拍拍他的手：“爹，回去吧，我没事的。”

“姜大人。”衙役催促道。

姜跃只好暂时先作罢，跟着衙役往外走。

等到人走远了，姜云笙才重新走回去坐下，捡起脚边的棉被盖在自己身上，低声道：“我很意外，我爹竟会来看我。”

沈念与她隔着一道栏，背靠背坐着。

姜云笙身上的棉被很破，一番动下来，棉花四处飞扬。

她抬手取掉飘落在肩上的棉花，唤道：“沈念？”

“姜大人说的对。”沈念骤然出声，“你在此地，就是委屈你。”

姜云笙低声笑起来，“委屈什么？无非就是住的破旧一些，你还是将军之子呢，在此地陪我，应当是委屈你才是。”

音落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手包裹住，沈念转过来，握着她的手道：“待此番结束后，我就带你回幽州。”

“好。”姜云笙颔首，“冀州咱们再也不待了。”

沈念一夜未眠，就守着姜云笙。

他知道还有更大的考验在等着姜云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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