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二人气质不凡，走在集市上，难免会引人注目，尤其现在又是夜晚，更容易招惹上一些心怀不轨之人。
当今年景下，生意不好做，很多人便开始起了坏心思，与其每日守着赚不了几个钱的摊子，不如走一些灰色捷径。
姜云笙沉浸在出来玩耍的欢喜中，丝毫没有想到这些。
路两旁的人都盯着她和沈念看了一路，准确的来说，盯的是沈念的腰包，以及她的美貌。
沈念不着痕迹的往侧方瞥了一眼，便有人快速低下头，生怕接触到他凌厉的视线。
姜云笙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轻声问：“怎么了？”
沈念收回视线，“姜姑娘，出门在外得留个心眼，尤其是陌生之地，能不开口，绝不开口，如此才能自保。”
姜云笙秀眉陡然皱了一下，难怪方才卖河灯的老板和她说话，都是沈念在接话，没有让她开口。
为人处世的方法，她还欠缺很多。
沈念教她这些，是为她好。
“我知道了。”姜云笙目视前方，忽略那些目光。
兴许是要提防着，警惕心上来了，姜云笙觉得还是抓紧一些比较好。
她松开沈念的袖子，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牵住他的手，仰脸笑了起来，“若是遇到什么事，牵着好跑一些。”
她的手小小一只，用力往他的指缝里钻，和他十指相扣晃了晃，“不介意吧？”
沈念脸色涨得通红，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他牵着马，姜云笙牵着他稍微走在前，“我师傅也说过，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穷乡僻壤之地，穷不谈富，富不论穷，是这个道理吧？”
“嗯。”沈念点头，“姜姑娘很聪明。”
“总之就是，人不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切记不可起贪念。”姜云笙和他走到一家客栈前，“就住这里吧。”
客栈杂役把马牵走，沈念让姜云笙在自己身边候着，别走远。
他从怀中拿出两份身份文书交给掌柜，让他一一查验。
掌柜翻开来细细看，按照大丰律法，打尖住店需得验明身份。
他看着纸上的字，还未看完，店里突然涌进来几个面黄肌瘦的人，说是求掌柜给一口饭吃。
掌柜匆匆看了文书一眼，只是走个过场，时局混乱，人流混杂，他一个做生意的能验出来什么，把文书还给沈念，让小二领着上楼，就叫来几个杂役，要把那几个人轰出去。
“出去出去，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掌柜恶狠狠道，“我可不是做善事的寺庙，要吃饭就给钱！”
其中一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给一口饭吃吧！”
他一跪下，连带着剩下的也跟着跪地不起，甚至开始对着掌柜磕头，场面看上去很是混乱。
姜云笙走在楼梯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却见人群中还有一个小男孩，一脸麻木的跪着，大人磕头，他也跟着磕头，手里还牵着一个年纪更小一些的妹妹。
“姜姑娘。”沈念出声唤她，“别多看。”
姜云笙回过神，收回视线上楼。
“二位客官，就是这儿了。”小二点头哈腰道，“有什么需要的只管知会便是。”
姜云笙这才发现，只有一间房。
她红着耳朵推门而入，赶紧扫视一圈，松了口气。
虽只是一间房，但空间还算大。
床榻边上有屏风，可以隔成外室和内室，只不过，得委屈其中一人打个地铺。
她从来没有和男子单独住在一起过，尤其是面对沈念，她总是会有一些莫名的心绪，偶尔会扰得她心神不宁。
她早就发现自己抗拒不了沈念的温柔，一直也不敢宣之于口，默默放在心里。
现下二人独处一室，难免会觉得紧张尴尬。
沈念看得出她的心思，反手把门关上，低笑道：“姜姑娘在想什么？”
“没什么。”姜云笙飞速回答，继而又问，“你睡哪？”
沈念抱着手臂倚在墙边，“姜姑娘以为，我可以睡哪？”
“那！”
他顺着姜云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眉梢微扬。
这是真怕他呀。
姜云笙看着沈念打地铺，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不若你睡床吧？我睡地铺也行。”
“要么睡床，要么和我一起。”沈念回头看她，揶揄道，“姜姑娘可得好生选择。”
姜云笙倒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沈念嘴角噙着笑意，走到屏风外，躺在地铺上。
姜云笙躺了一会儿，辗转反侧睡不着，便出声轻喊一声：“沈念。”
“嗯？”
听到沈念就在屏风外，她稍微安心了一些，侧身面对屏风，瞧见屏风外那抹模糊的轮廓，闭上了眼睛。
到得半夜，姜云笙觉得浑身发冷，裹紧被子，嘴唇不住的哆嗦。
沈念听到细微的动静，翻身起来，借着晦暗的光，往屏风里探了一眼，但见床榻上的小人儿缩成一团。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蹲在床榻前，想要看看姜云笙，却见她眉头紧皱，似是陷入了梦魇。
摸进被子里几分，里面也是冰的。
“姜姑娘。”沈念低声喊了一句。
姜云笙没有醒，眉头皱得愈发紧。
沈念沉吟片刻，脱了靴子，躺到她的身后，伸出手臂隔着被子搂住她，将她往怀里带。
感觉到有温暖，姜云笙翻过身，脸埋在他的胸口前，额头抵住他的喉结。
沈念抱紧她，手掌在她的腰部轻轻拍打。
似是憋着不舒服，姜云笙往后拱了拱，抬起头来，和沈念面对面。
沈念盯着她的脸出神，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到她的掌心渐渐变得暖和，安抚似的轻揉几下，这才再次放回去。
他不敢乱动，生怕把她弄醒，便保持着侧躺的姿势，一手搂着她，一手曲起垫在耳下。
突然，姜云笙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只看到面前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抬手去碰沈念的鼻子，嘴唇，又捏了捏他的脸，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手还保持着捏脸的姿势。
沈念却是僵着身子，心如擂鼓。
喉头上下滚动几分，他稍微凑近一些，嘴唇贴着姜云笙的额头，若即若离的亲吻一下，又撤回去，心满意足的笑了几声，为她把被子掖好。
待得驿站后院里养的鸡开始叫起来，沈念起身离开，趁着姜云笙还熟睡，下了楼。
姜云笙转醒，喊了几声沈念没听到回应，揭开被子起床，走到屏风外，蹲到沈念的地铺边，伸手摸了摸。
是冰的。
人呢？
正想着，沈念回来了，手里端着早膳。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把早膳放到桌上，转身去给姜云笙拧擦脸的毛巾。
姜云笙挠挠脸，“我昨晚好像梦见你了。”
“哦？”沈念把毛巾递给她，“细细说来，梦到我什么了？”
姜云笙却是脸色微红，拿过毛巾背着他擦脸，“也没什么，记不得了。”
总不能说梦见她和沈念躺在一张床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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