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四年。
曾经的小小少年已经长大。
他穿着一身绣着竹叶的襕衫,走过的地方总会惹人注目,公子如玉,是人人向往又不敢靠近的美好幻想。
抬头仰望,牌匾上“顾府”二字格外触动心弦,纵使近乡情怯,也只在瞬间。
玉白的手指拉着门上铜环,敲响大门。
护院的面孔已是陌生,李山李岳兄弟俩在年满十八后已经服从兵役,申请去了璃城,投靠堂兄李兴。
“您是?”
护院恭敬问道,他眼力不差,门前气质卓然的读书人可是一位秀才公,不管顾家接待过多少贵客,他只是小小的护院,贵客们再差都能完胜于他。
“我姓顾…”
话还没说完,护院赶紧打开大门,激动道:“是顾鹤少爷吗?东家早有吩咐今日您游学归来,快快进来,东家早已等候多时。”
顾鹤心中一暖,一边踏进家门,一边询问:“母亲近来可好?”
护院早把看门的任务给了另一个兄弟,给少爷领路时听到这个问题,苦笑:“少爷,主人家的问题小的可不敢多嘴,不过东家有少爷陪伴一定会很好。”
顾鹤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
没有多说,安静地进入前院,到这里,护院老实地停住脚步,向顾鹤行了一礼,原路回归。
顾鹤对他有了点印象,是个机灵懂分寸的。
四年过去,府中也没增加多少人,有些冷清,循着记忆走向母亲院落,熟悉的道路勾动起回忆,让他更有真实感。
还是那个葡萄架。
叶子郁郁葱葱,藤蔓爬满支架,在烈日下创造一片清爽的阴凉,茂盛绿叶下还坠着一串串青色玉葡萄。
母亲穿着旧衫,坐在葡萄架子下的石凳上,一如当初离家时的模样。
记忆点与面相连,画面全都鲜活生动起来。
“不孝子游学归来,拜见母亲。”
顾鹤走近,撩开下摆衣袍,双膝跪于地。
“好不容易回来就行大礼,怎么?是生怕阿娘不心疼你?”
顾菱向前几步,把乖崽扶起来。
等鹤儿站定,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伸手只能拍拍肩膀,儿子已经长大的感觉才变得真实起来。
“阿娘,孩儿不敢。”
不再是生疏的母亲,而是熟悉的阿娘,称呼的转换让顾菱知道臭小子是故意的。
“郑公已经给你赐字,既然此次回来是要参加县试,在此之前,‘冠礼’要提前举行才是。”
顾鹤轻笑:“阿娘做主。”
融合了父母最优秀的长相,他笑起来杀伤力颇大,若是定力不够,很容易就被蛊惑了去。
若能够站在金銮殿上,光是这副好样貌,别的不说,探花之位妥妥的。
当然,由于顾菱自己就是母胎,对孩子们找另一半压根没想法,每个人的人生道路都不尽相同,她不会因为自己的经历就去左右孩子的选择。
她能做的,是守好家门,强大自己,无论孩子以后如何,她和家永远都在。
——
郑公没有和顾鹤一起来沛县,他生性不羁爱自由,若不是为了教导小弟子,不至于在一个地方停留那么久。
徒儿天资超绝,仅仅四年就已经把他的本事学了八成多,但是有的东西不是光靠着学习就能知道的,人生百味在于“悟”。
鹤儿的起点不可谓不高,奈何对方走的是科举一道,可惜了,大楚失去了一位圣人之姿,只希望他能不忘初心,踏入仕途后成为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官员。
也是一大幸事。
离三年一度的乡试还有三个月。
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震惊整个大楚。
以十五岁的九皇子被刺杀事件拉开序幕,当今恒帝的血脉接连死亡,不到十天,恒帝失去了五位皇子以及三位公主。
恒帝震怒,下令严查。
五日后,宫廷政变,存在感不强的四皇子带领禁军包围皇宫。
看着独坐在金黄龙椅上的帝王。
他行礼道:“还请父皇退位。”
恒帝抓紧扶手,深深望着这个被他小瞧的儿子,语气莫名:“朕从未想到你还有这等野心,终究是朕一时心软,当年就应该赐死你这孽子!”
楚明轩感激道:“谢父皇当年不杀之恩。”
说完,又接了一句:“现在,儿臣来报答您了,还望陛下撰写禅位诏书,还能当个清闲的太上皇。”
“不然,只能请陛下驾崩了。”
“你!”
恒帝豁然起身,指着楚明轩的手颤抖不已,明显被气得不轻:“逆子,孽障,畜生啊!”
楚明轩面无表情,语气阴冷无比:“父皇,儿臣有耐心,但不多,是当太上皇还是要驾崩,请尽快做出选择。”
“否则,儿臣只能亲自动手。”
说着,“唰”的一声,半截雪白的刀锋出鞘,寒芒乍现,晃得人眼疼心惊。
恒帝被吓得跌回龙椅,面如死灰。
“好,朕写。”
写下诏书,就只差盖上玉玺印章。
身边伺候的掌玺太监富公公一直佝偻着身子,垂头不语,就怕四皇子一个激动就把他给砍了,谁让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奴才呢?
在恒帝没有发话的情况下,他沉默着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诏书写完。
君臣二人皆未有动作。
楚明轩眼睛一眯,“唰”,刀被完整抽了出来贴在恒帝的脸上,锋利的刀刃印出一道血痕。
“都到这个时候了,父皇该不会以为还有变数会出现吧?”
“嘶。”
恒帝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眼一闭。
“大海,传玉玺。”
“诺。”
富公公双腿一颤,差点给跪下,用尽自己此生为数不多的孤勇,才勉强维持镇定。
他走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对着墙有规律地敲了几声,开启了墙体的机关。
墙面打开了一个方形格子,雕刻着五爪金龙的金丝楠木盒子被送了出来。
富公公端着盒子,走向恒帝。
“陛下…”
正如楚明轩所说,都到这一步了,的确不抱任何希望,还不如干脆一点,还能奢求一个好下场。
恒帝打开盒子,亲手拿上玉玺。
正要往诏书上盖章时——
“儿臣拜见父皇,见过四皇兄。”
伴随着一声清越的声音响起,颀长的身影从远处走来,速度不急不缓,看起来颇为悠闲,与当下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启儿!”
“七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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