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会救我吗

满琼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仍未醒来。有婢女为她擦洗过，换上了干净衣裳，只是脸上仍是没有多少血色。

楚衍看向她垂在身侧的右手，如今已用绷带细细包扎过，但仍有些许血迹不断渗了出来。

他垂下眼帘，当暗卫向他禀明事情经过时，那一刻，他真的很难形容内心是何感觉。满琼愿意为了周就简去死，真的仅仅只是为了报救命之恩吗?

心里好像有些密密的针在不停的刺，越来越深……楚衍心有余悸，一开始是被她身上的异常吸引，但在那个瞬间，这些秘密仿佛也都不重要了。

他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枯坐许久。终于见到满琼的眼睛微微动了数下。

他匆忙起身，端来一杯水，缓缓喂给满琼。她睁开眼，就看见楚衍笨拙的样子。他喂的这水，大半都流进被子里了——

满琼勉强笑笑，沙哑着开口道：“陛下，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吧。”

她刚刚做梦，是梦到楚衍了吗？

楚衍本想拦她不再说话，好好休息，话到嘴边，却又成了：“你竟以自戕威胁朕的暗卫，甘愿为了周大人牺牲自己，这恩情有如此之大吗？”

他太难理解，为何满琼会舍身去救人？

满琼便看着他，缓缓道：“陛下，周大人于我有恩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她顿了顿，楚衍心里不知为何也随着揪了起来。

满琼咳了咳，继续道：“另一方面，大楚不能失去这样一位能臣……周大人无事吧？”

楚衍无言，半晌开口道：“他无事，朕已派他同陈都指挥一起开展抓捕，福竹也先行回京了。你怎如此心怀天下——”

他又继续道：“若是当日是他人，你也会救吗？”

其实他很想问的是，若当日是我，你也会救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脑子中一直被这个问题环绕，只是很想听到她的回答。

仿佛在渴求一个不敢奢求的答案，却又无比害怕听到这个答案。

满琼道：“那还得看是谁了。”她直直看向楚衍，他的心跳仿佛静止了，听着满琼缓缓说：“若是陛下在场，我也会毫不犹豫救你的。”

楚衍脱口而出：“为何？”

“周大人是能臣，陛下亦是明君。况且陛下不远千里救我，满琼铭记在心。”

满琼笑笑，虽是虚弱，但仍浅笑道：“自古士为知己者死。如今，我既愿为陛下赴死，不知可能称上一句知己？”

“我知陛下所图甚大，在下不才，亦有些小聪明，只是不知，平平无奇的宫女，是否有资格继续辅佐陛下？”

刚穿来的时候，她很想回去。刚进宫的时候，她很想活下去。

但现在——走了很多路，见了很多人之后，她真的想做点什么。

楚衍看向她，低头缓缓道：“若是阿满姑娘，自然是有的。”

屋内重归寂静。

楚衍还需处理这后续之事，匆匆离去了。出门那一刻，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也终于不再流血。

满琼躺在床上，看向房梁，深深压抑下胸中涌动的情绪，在看见楚衍蒙面来救她的那一刻——

那一瞬间，天地都变得生动，心好像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

她叹口气。

此刻，御史府衙正厅内。

周就简和陈都指挥正在迅速核算抓捕的人数，李知府——不，现在应该叫罪臣李知节，被囚禁后他根本禁不住两下拷打的招数，便一股脑地全都吐了出来。

二人面色凝重，这万州贪腐，牵扯之多、涉案金额之大，直教人咋舌！

楚衍也急匆匆赶来，他坐下后便立即开口问道：“查得如何？”

他看向欲言又止的周就简，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开口道：“阿满姑娘无事，如今正在休息。”

周就简感激地看向楚衍，心中大石落地，迅速整理手边桌上的卷宗资料，禀报道：“罪臣李知节胆大包天，欺上瞒下，早在大楚元年，他就曾伪造灾情骗取朝廷赈济。”

“他与身边亲信商议，为各县预定灾情，按照各县上报灾情的轻重，制定收卷数额。然后让藩司衙门预定份数发单给各县，命令各县照单开赈……粗略估算，此次金额就达到白银近三百万两！”

“之后他更加变本加厉，借水患一事，年年请求拨款赈灾、修缮水利工程，但实际的九成，都被变着花样瓜分了。”

“根据他的供述，目前涉案官员约一百人，目前陈都指挥已派出人去连夜抓捕，明日应可全部送入大牢！”

楚衍声音中听不出什么变化，却有着骇人的寒气，他缓缓开口：“万州一城，官官相护、无官不贪。朕都不敢想，这大楚，究竟还有多少个万州？！”

他略微平复心情，又对陈都指挥开口道：“将李知节带来问话。”

陈都指挥连忙应下，不过片刻，便将半死不活的前李知府拖来了。

楚衍看着周就简递来的资料，漫不经心看向下方那个红光闪烁、满身血迹的人，他平静开口：“知节……你也配用这名字吗？”

李知节吐出一口血沫，挣扎着嘶哑开口：“我不配这名字，陛下便配坐这皇位了吗？”

他大笑，经历一番折磨后，神情竟有些癫狂：“弑父杀兄者，也能评我功过？”

房内俱都安静得有些可怕。

楚衍笑笑，他并不生气：“不论配不配，朕也坐了这几年了。朕还会一直坐下去，只可惜，李大人应该看不见了。”

他走上前，语气温柔：“李大人家中，父母二人，一房正妻、三房妾室，四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应该也看不到了，实在遗憾啊！”

李知节像被冰水浇过全身，冷冷刺骨，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他回过神来刚刚他——他竟对陛下说了什么！瞬间目眦欲裂，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他大喊着：“陛下！罪臣胡言乱语，要杀要剐都随你，只求莫要对这无辜之人出手！臣之罪与我家中人无关！”

楚衍的目光停住，看向他：“李大人，能做到这万州知府，竟还这般天真，真是难得。你搜集那些民脂民膏，供养家中富贵生活时，你府中哪一人手上没沾这血腥！”

他俯下身轻轻道：“朕说，要诛你九族。”

“至于你……”他看向李知节，眼神里是止不住的寒意。

“就这么杀了实在太便宜你了。”

楚衍眼神示意陈都指挥，后者便心领神会，找了块破布紧紧塞进李知节口中。

楚衍很满意：“这样，就不会咬舌自尽了。”

“你差点伤了阿满姑娘，她怎么说来着——”

在李知节绝望惊恐的目光中，他缓缓说出：“剥皮扒骨，以儆效尤。”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