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琼坐在马背上时,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她真得好好学一学骑马了,不然——
此次出行是轻装上阵,走得又匆忙,即刻就出发了。楚衍只带了一小队人马,暂且伪装成一支商队的模样,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淮州和万州离得不远,骑马全速前进的话约莫大半天就能到。
只是,满琼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不由得抓紧了前面人的衣服。是的……由于大家都骑马,只有她不会,最后居然是楚衍骑马载着她,这她也都接受了——但是这骑的,也未免太快了点吧!
她大声呼喊,却被迎面而来的寒风灌了一嘴:“陛下!臣要掉下去了……唔!”
楚衍在前头只听得几个破碎的字散在风中,便回头问道:“什么!”
满琼只好手脚并用地扒住他和马,又颤颤巍巍地直起上半身,凑到他耳边,大喊一声:“陛下,骑慢点!”
这一嗓子倒是听清了。
楚衍无奈,回头看了看她,只见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满琼就露出一双扑闪的眼睛和冻得红红的鼻头。
怕是受不住这严寒啊。
他略一思索,反手揽住她的腰,在这狂奔前进的马背上一跃而起,轻松向前一提又落下,只一瞬间,他们二人便已换了个位置。
满琼还未回过神来,就被裹进了大氅中,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坐在楚衍怀里了?
不过,确实不冷了。
她微微一偏头,便正好贴在了他身前。只是这呼吸和心跳都在耳畔,越跳越快,好像有绯色的爬山虎,蓦地生根发芽,顺着她的肩颈、脸颊逐渐爬了上来,在这逼仄的空间内肆意生长……
等到达淮州之时,不知是因为有些缺氧还是什么,她脸上仍然是憋得红红的。
楚衍翻身下马,看满琼仍是缩成一团,便又叹口气,伸出手将她抱了下来。满琼将头埋得低低的,他有些奇怪,但也没再问,只是交代了句,今晚先在此处住一晚,明日去见那位现任的两淮盐政。
她点点头便拿着行李一溜烟地跑了。
……
翌日早晨。
任世安早已在门口候着。
昨日夜里接到暗卫传旨时,他着实也愣住了,没想到陛下竟亲临淮州!
只是又一想,前几日轰动一时的万州案,便是陛下亲临审理的,两个地方本就相邻,如此看来,来他这淮州也就顺理成章。
暗卫叮嘱了要保密,于是他便也就一人前来等候召见。
楚衍和满琼均到了大厅内,二人坐下后,他便挥挥手让小厮把人领过来。
任世安还未曾得见过天颜,一进门便恭敬下跪,连拜数次,口中疾呼道:“参见陛下!”楚衍免了他的礼,让他起来回话。
满琼看向他,任大人……这人身形瘦削,背倒是挺得很直,面相看起来也十分儒雅,脚下穿的是一双磨得发白的布鞋,身上衣裳不起眼之处,还错落地打了许多补丁。
任世安得了允许,颤颤抬起头,却有些发愣,陛下身边坐着的这位——女子是何人?
楚衍看他疑惑,便开口道:“这位是满大人。”
满……大人?这女子竟有官职在身吗,怎的从未听说过?
但他也谨慎地不再继续盯着看,只略微向她行了个礼,满琼也点头回应。
“任大人,你这奏疏朕已看过了,对其中一些细节,还比较感兴趣。不知任大人可否为朕解惑?”
“微臣惶恐,还请陛下明示。”
楚衍挑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这奏疏中所写,缴银三两是何意思啊,为何朕从没听说过?”
任大人听闻此言,又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老泪纵横,声音悲戚:“陛下恕罪!微臣实在没法子啊!自上任以来,臣本勤勤恳恳履职,但竟然无意间发现先前每一任两淮盐政,都在这预售引单上再加税银三两,却从未上报给京中!臣痛心疾首,只好上奏禀明!还请陛下明察!”
楚衍点头,又继续问:“不过朕听说,这前一任两淮盐政,前几日居然在家中自缢身亡了?你可知此事——”
他仍伏在地上,头也不抬,恭敬答道:“回陛下,此事在淮州早已经传开,如今都在说,这徐大人在任上时也收了不少贿赂,又听闻万州惩贪的雷霆手段,一时心中惊恐,竟是想不开……现在遗体还摆在他自缢之处——可悲啊,为官数十载,行差踏错,便只能落得如此下场!”
楚衍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开口道:“徐大人定不似任大人这般正义凛然、两袖清风,不然也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他继续说:“朕在淮州将停留几日,还辛苦任大人尽快理清往年瞒报税银金额以及相关人员,另外,此次乃是秘密出行,切莫向外透露。”
任大人连连应下,见楚衍已收回目光,便匆忙告退了。
在他走后,楚衍才慢悠端起面前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
满琼有些不解,开口问道:“陛下,你之前认识这位任大人?”
他回道:“未曾见过,怎么?”
“感觉你似乎——不太待见他?”
楚衍于是笑笑,开口道:“单论刚刚这一面的印象,你觉得任大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看起来……比较朴实,也比较有理想抱负,似乎还有一些疾恶如仇吧。”
他听完后看向她:“对了,你很聪明,将他精心设计过的细节都看了出来。”
满琼回道:“精心设计?”
楚衍冷冷道:“这位任大人,从进门开始,嘴里就没说过一句实话。”
他回想着刚刚的场景,问的几个问题,这位大人都答得滴水不漏,若能忽略掉——任大人一开口,身上就疯狂大作的红光外,他还真称得上是个好官呢!
“什么?”她震惊,又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他吹了吹泛白的茶沫,抬眼瞥向她说:“朕就是知道。”
满琼无言。陛下究竟有什么特异功能在身上?只是——她又问:“既知他在撒谎,干嘛不抓起来,还要把人放走?”
楚衍唇角上扬:“阿满,真不知,你有时候为何如此天真。”
他看向刚刚任大人离去的方向:“现在就把他抓了,谁来干活?”
满琼:“……好歹毒的领导。”
她于是又问:“那这徐大人自缢一事,又该如何去查?”
楚衍回道:“既然有人去算那些繁琐的数字了,咱们闲来无事,不如一起去看看?”
满琼艰难地咽了口水:“咱们?现在?”
他点点头,夜探徐府,还算有点意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