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程

楚衍也有些愣住，他问道：“为何要考？”

见她面上确实疑惑，便开口解释：“科举考试，是为了替朝廷选拔出中高级官员，对他们和朕来说，算术并不太重要，就像你刚刚提的法子，若需要人来计算的话，去寻几个账房先生来即可。”

楚衍眼神一暗，补充道：“不过朝中，曾经也有一个地方是需要有算术功底的——钦天监。”

曾经？

“那现在呢？”

楚衍看向她，道：“原钦天监官员，都被朕赐死了，自然也就没了。”

好吧——原来是杀光了……

她有点疑惑，天子不都说是天命所归吗？便又问道：“陛下不信这些天文历法、星象预兆吗？”

楚衍缓缓道：“朕不过是不喜欢，仅凭几颗莫须有的星星，就让人背上罪名。”

满琼看他脸色不好，赶紧换个话题：“陛下，依微臣之见，这算术，还是得学……”

“为何？”

为何——这，有没有什么能迅速打动他的理由呢，满琼极速思考。

对了！

“陛下，臣斗胆一问，目前大楚想要发展，最缺的是什么？”

楚衍不明所以。

她继续道：“依微臣之见，是钱。”

“那大楚国库中的钱都来自何处呢？”

楚衍缓缓开口：“税收。”

“没错，更具体地说，是土地税。而目前，大楚正面临着一个极为尴尬的问题。”

她顿了顿：“土地瞒报。”

“权贵手中有大片的土地隐而不报，但朝廷每年还是根据土地的数量向地方下达税收任务，税赋便平摊到普通老百姓身上，负担极其沉重。

就像这次万州水灾，田地成了一片汪洋，很多人交不起赋税，只能将仅有薄地卖给富户乡绅，有的则更加凄惨，被廉价兼并，有的干脆弃之不种，沿途乞讨。

大楚征不到税收，反而还要拿钱出来赈灾，国库亏空巨大，如此恶性循环。”

楚衍摇摇头，说道：“你所说这瞒报土地，可能性极小。大楚每两年便会重新计算再编为册——”

满琼看着他，直接问道：“陛下登基已满两年，那上一次计算后，这土地多出了多少呢？”

楚衍一愣：“不过三万顷……”话语突然停住了。

他好像突然醒悟过来，去计算，和计算准，根本是两回事。

他敏锐地接收到了满琼的意思：“你言下之意，鼓励学习算术，可以迅速培养出一批——”

“没错，要想清丈土地，除了人为的干扰，比如地方懒政怠政、敷衍塞责以外，还有个较为现实的难题，便是这田地的面积计算，有些地形复杂，对于官吏来说的确十分困难，最终得出来的面积自然是相去甚远……”

“若能用相对专业的人，自然是较为精准了。”

楚衍来了兴趣：“若照你这样说，那该如何教导他们算术呢？”

满琼便绞尽脑汁答道：“目前臣也只有一初步构想，首先财政要先预留一笔专门的经费，各部门可提出岗位需求。在京中、地方开设算学馆，确定名额后设初试招揽天下贤才——

“若有出色者便可经复试后入朝为官，若通不过，也可继续留在算学馆。有了人后，针对这土地面积计算，编纂一本指南，印刷后分发给各地方，鼓励地方算学馆学生学习，优异者则可参与土地丈量。”

她又补充道：“丈量时分两小队，分别前往，最终计算结果对照，差别不大则取中间值，若差异太大，则派另一小队复核。”

“臣这想法还不太成熟，若有幸得陛下采纳，还需请内阁各位大人再商议。”

内阁大人们对不起了，又给你们找活干……

楚衍认真听完，又想了半晌，甚至拿起旁边桌上的笔开始写——

片刻后，他放下笔，轻轻吹干墨迹，递给一旁的人。

“事不宜迟，朕现在就传书给张阁老，请他先组织商议是否可行。”

满琼讶然，怪不得你能上位当皇帝呢，这效率！

他看向满琼：“满大人给朕的惊喜太多了，你还有何建议？”

满琼默然，她脑瓜子里想法可多了，不过说出来怕是都有些惊世骇俗，不知楚衍能不能受得住。再者她也怕今天把这鸽子累死……还是循序渐进着来吧。

她答道：“目前尚只有些想法，待回京臣细细琢磨后，再禀报陛下。”

楚衍轻笑：“还真有啊——”

满大人，着实是座他看不透的金矿。

他又问道：“你自小便在这闺阁中，为何会有如此多奇妙的想法？”

满琼默然，这——这她没法解释啊。

楚衍见她面上为难，便开口道：“算了，这些朕也不在意。”

他继续说：“明日早晨动身回京，满大人今天记得将行李收拾好。”

满琼忽然想起，连忙说：“陛下，那块令牌我也没能用上，要不现在拿来还你？”

他淡淡道：“不必了，满大人先留着吧，或许后面还能用上呢？”

她只好应下，正准备告辞，心下一顿，又开口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楚衍示意她继续。

她便说：“明日可否给微臣准备一匹小马，这连日奔波，臣也已学了个七七八，再说……与陛下共乘，终是于礼不合。”

楚衍有些疑惑，不过他又想到，此次回京后，满琼便要正式入朝了。

她身为女子，朝中大臣虽会屈服于自己而接纳她，但终究很难平等对待。

楚衍相信，满琼的才华必不会明珠蒙尘，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须以身作则，将她作为一个普通臣子来对待——

他便轻轻点头道：“好。”

挥鞭万里去，安得念春闺。

满琼这才知道，原来纵身骑马的感觉……是如此的畅快！

楚衍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她最初还有些害怕，死死地攥住缰绳，但慢慢地——

她逐渐将身子直了起来，开始享受这扑面而来的寒风，脸上红通通的。

但……在刺骨的风里，她闻到了自由。

或许，她命中注定，来此做一臣，路见不平又行侠仗义，纵横捭阖又指点江山。

或许，她天生就是一个侠女。

不知道现在开始学剑，会不会晚——

楚衍向侧后看去，只见满琼仰着脸，面上笑意热烈鲜活、意气风发，他便也笑笑，扬手挥鞭，身下马儿一声长嘶，狂奔卷尘而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