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竟然不是她

楚衍的梦境越来越清晰了。

在满琼出宫后的第一天晚上，他毫不意外地又进入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这一切都不知重演多少回，楚衍早已习惯了，他随意地坐了下来，托腮思考着，享受着难得的片刻安宁。

在之前每一次的梦境中，他总是被困在原地，周遭一片都是雾蒙蒙的，弥漫着刺目的红色，鼻间也能闻到一股十分浓重的血腥味。

不远处有一个女子的背影，缓缓地向前走着，距离却一直没有变化。

她一袭染血的白衣，右手似乎还握着一把剑，上面不断有鲜血缓慢滴落。

这个诡异又可怖的地方，被称为噩梦也毫不为过的场景，却是他多年来的庇护所，能暂时填补上他心间，一直荒芜着的那个空洞。

只有她，一直都在。

楚衍抚上自己的左胸口，这里现在，非常非常疼……

但也是这疼痛，时刻提醒着他，他还是个人，不是没有心的怪物。

他打量四周，这场景如今越发的清晰，已经能看出来，正是平时上朝时的大殿。

他歪着头向前看了一眼，女子的侧脸轮廓也能勉强分辨出个大概。

只是——他眯起眼睛，试图再看清一些。

不出意料的还是看不出来。

他垂下目光，长舒了口气，再次抬起头。

瞳孔却猛地一缩！

她……

她的脚步竟然停下了！

这么多年来，梦境终于发生了最大的变化。

她竟然在……缓缓转身。

楚衍死死地攥紧拳头，在女子转过身来的那一刻，他似乎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忍不住从地上起身了。

她彻底地转了过来，只是脸仍是模糊的。

看不清五官，但楚衍知道，她在笑——

她在笑。

那股带着巨大悲伤的笑容，仿佛一阵狂风，将他本就一堆零散灰烬的人生吹得四处飘散。

楚衍怔怔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是徒劳。

女子这时动了。

她缓缓举起手中的那把剑，那是一柄冰冷、锋利的剑，随后平静坚决地插进了自己胸口。

楚衍愣住了。

女子好像没有痛感，她只是垂下眼，果断地将剑拔出——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红色像浪花一般溅起。

楚衍眨了眨眼。

是温热的鲜血……溅到了他的眼睛上。

汩汩的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对面的人脸上也愈加苍白。

他颤抖着伸出手，将面上的血擦去，脚步不自觉向前踉跄了两步。

有一种突如其来的预感，困扰了他这么多年的谜题，恐怕今日就将揭开面纱。

楚衍回过神。

刚才……

他——可以动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脚，这是他第一次，走出那个被诅咒的原点。

他试探着往外又走了一步。

是真的。

他可以走动了。

只是此刻，他忽然有些犹豫。

这一步，若是踏了出去，会面临什么后果，会发生什么事——

他所依赖的，这么多年一直很稳定的这个锚点、这个梦境会不会从此便消散掉了……

还没等他下定决心，女子却突然说话了。

大殿内甚至可以听见回声。

她朝着另一个方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声音很低，里面还有一丝颤抖。

那是一个无比陌生的声音。

“阿衍，不要再想起我。”

楚衍被冰冻在了原地。

阿衍……她是在和他说话吗？什么叫不要再想起他，为何在他面前自戕？

最重要的是。

这不是满琼的声音。

竟然不是她。

女子仿佛在冥冥中感知到了他的注视，将视线转到了楚衍这边。

她的面容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的眼神里有疑惑、有不解，还有一些释然和解脱，但那快要溢出眸子的——是楚衍从未见过的。

那是爱吗——

她身上散发着一团柔和又洁白的光芒，失血过多后，终究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她看向自己被剑贯穿的伤口，明明脸上还在笑，眼泪却不自觉地大颗滑落。

楚衍忍着心口处巨大的窒息感，他想要爬过去，想要替她缝好伤口，想要擦掉她脸上的血污与泪水，想要问她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究竟忘记了什么，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距离越来越近——

他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衣角了。

她只是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楚衍看懂了，她说的是：“你要做个好皇帝。”

他下意识伸出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下一秒……

眼前的人化成点点白光，消散在了空气中。

场景重归寂静，大殿也开始无声地片片碎裂，楚衍的视角瞬间被抽离出了身体。

此刻他从上空俯视，看到支离破碎的画面里，一页页地闪过他这上千个夜晚的梦境中孤寂的身影。

一开始是站着……后来慢慢开始坐下、躺下。

是一种十分永恒的寂寥。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女子消失前的那一瞬，在那具尸体上，他也终于得以窥见真实的容貌。

梦里的女子，长着一张和满琼截然不同的脸。

真的不是她。

居然——不是她。

此时，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满琼猛地从梦里惊醒，手腕上的玉又开始隐隐发热。

她此刻却顾不上这么多，手慌忙摸向胸口，她只记得——

刚刚好像有一把剑，一寸一寸地插进了她的胸前。

那血肉中冰冷的触感，皮肤被贯穿后的寸寸撕裂，心底难以言喻的绝望和震惊，实在真实的有些可怕。

就仿佛是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满琼大口地喘息着，她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那只是个梦……

那——应该只是个梦吧。

闭上眼深呼吸了片刻，她才举起自己的手腕，在黑暗中，玉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上面竟又出现了四个字。

“亲手伐异。”

满琼长叹一口气，如今已经有八个字了，可是她真的看不懂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