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改革第一步

府衙内。

三人坐于厅堂两侧等候。

沈思开始有些拘谨，后来也开始慢慢好奇地打量起周遭。

她看向对面，满大人说，他们一个叫春分，一个叫秋分。

不过都不怎么爱说话。

此刻也是沉默着低头等待，她观察了一会，两人竟是动也不动，甚至连呼吸声也微不可闻。

这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她精神一振。

只见一陌生男子引着满琼进了门，两人还说着什么。

对面那二人唰地一下起身行礼，她愣了愣也跟着起身，低着头，用不太标准的姿势同样行了个礼。

清冽的声音响起：“各位不必多礼，请坐吧。”

她好奇地望过去，这位便是……周大人吗？

满琼坐下后便兴致勃勃地开口，先是粗略指了指了廿四廿九二人，含混地说了下他们是此次出行的侍卫。

周大人似是看出了什么，却也没有开口说破。

然后就到她了……

在满琼隆重的介绍下，她都有些自我怀疑了。

我真有满大人说的那么好吗？

周就简看向面前双颊染上些许红晕的小姑娘，语气温和，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

“辛苦了。”

她一个人一直坚持着做一件事，真的很不容易。

沈思怔怔抬起头。

满琼也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这次话语中多了几分严肃：“先前一直在赶路，也没来得及与各位仔细商议，此次出行，本是我向陛下提议……”

她将其中原委缓缓道来。

“……不到两月，土地丈量一事便可尘埃落定，此时我便可顺势在朝堂上提议，以我们组成的研究小队为核心开始改革。”

至于之后的事情，她却是没有再提。

现在说那些，还有些为时尚早……

她看向沈思：“沈姑娘，到时你便与算学馆几人一起，研究亩产提高——”

沈思点点头，这两天她细细琢磨当日满琼的话语，越想越觉得可行，心下已忍不住要赶紧开始实验了！

她问：“不能现在就开始吗？”

满琼却说：“在万州，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先做。”

周就简看了眼满琼，开口道：“满大人要做的，应该不止这一件事吧。”

他指的是提升亩产。

满琼垂下眼帘，开口道：“没错，这另一件——”

她的话有些惊世骇俗。

眼神却很坚定：“我想取消人丁税。”

众人都安静下来。

那日她也曾向楚衍提过，但却被他略过了……

满琼自己也心知肚明，丁税，不是那么好废除的。

但，这件事却是改革中势在必行的一环。

丁税对人口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家中人口越多，要交的税就越多，导致很多人都不敢生。

而且，因为男女到了年龄皆视为丁，交着一样的税，所以农家人都想要男孩，多个精壮劳动力，更加划算……

女子的处境便愈发艰难。

满琼知道，前世丁税在明朝张居正一条鞭法改革中，被并入田税一同折银征收。而清朝的摊丁入地法则将丁银正式并入田税。

自此国家的人口便开始猛增。

周就简问道：“那方才你说的，有一事需要我留意，是何事？”

他没有质疑，也没有太过诧异。

满琼看向他，边思考边说：“我觉得，若有新举，可择一地，先行试之，观其效果，如果成效好便可向全国进行推广，若成效不如预期，那也可以尽快分析改进。”

周就简问：“满大人的意思是，选中了万州？”

满琼点点头。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万州都再适合不过了。

一方面，这边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农业条件颇为优秀，收取的田赋占了多数。

另一方面，万州的官场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清洗，此时正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在此地进行改革，有着天然的优势。

她继续说道：“周大人可有什么意见？”

周就简低头沉思片刻。

——楚衍登基以来，下令免除了多项杂税，徭役负担也得以大大减轻，目前实行的两税法，也就是田税和丁税，每户人家按照资产比例和田亩交纳税钱，一年分夏秋两季征税。

若免除了丁税，只收田税，从而实现赋役合一、统一征银，那么……

周就简看向满琼。

这显然需要较为精确的土地面积。

他开口道：“所以……你之前大力推行土地丈量，便是早已想到了今日？”

满琼当日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此次出发前，她便想到，这个绝佳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听到这个问题，她便知道周就简已经明白了她的打算。

满琼缓缓开口：“其实也是边走边摸索，准确的田土数额是最基础的数据，有了它，才能重订税亩。”

一旁的沈思听得有些糊涂了，她不禁问道：“何为重订税亩？”

满琼耐心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将不同等级的田土实际面积换算成相应的纳税面积，譬如万州，水土肥沃，自然产量也会远远超出西北贫瘠的平原，所以每一亩地收多少税，是要经过换算，而不是简单的大家都交的一样多，那样太不公平。”

沈思乖巧点头。

周就简又问：“有几分把握？”

满琼知道他指的是丈量的结果，便回道：“误差不可避免，但精确程度可达八成以上。”

“这些数据如今每周都会收集汇总送到京中算学馆，由他们对基础数据进行初步的处理——”

“而我在万州的计划是——”

满琼终于说到了重点上，几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第一，春分、秋分和沈思三人需要周边农田中寻找，同时走过一地便指导一地。”

她打开自己的小包，取出几幅地图，上面是万州辖区内的各个村庄。廿四和沈思二人各接过一幅。

满琼转向沈思解释道：“要找的，便是我曾说过的那种，长得极为特殊的植株，记录下位置。待我们即将回程之时，便是冬小麦收割的时节，到时将它们一并带回京”

沈思问道：“指导——指的是教他们如何种吗？”

她略一皱眉：“可是……我说的他们未必会听——”

满琼看向周就简，说道：“无妨，有周大人在。”

她继续道：“周大人，还得麻烦您给各地下个令，给沈姑娘一个合适的身份，方便各地行走。”

周就简点头，这些都没什么。

春分委婉地提出异议：“这一去，我们要如何保护——”

周就简垂下眼帘，语气很轻，却不容置疑：“满姑娘在万州，不会有危险。”

满琼顿了一下，继续补充：“第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