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事先并没有商量过如何配合,甚至连意见都没能达成一致。
但当那人抬腿进屋的一刻,两人几乎是同时一跃而起:瑾瑜攻上盘、郑宴离攻下盘,愣是将那高出他俩一头不止的壮汉硬生生放倒了。
来人正是德子。
瑾瑜膝盖弯曲顶在他的后脑上,手脚麻利地将绳子绕过他的脖颈、在几乎比她腰还粗的胳膊上缠了四五圈,把他双臂倒剪于身后,捆了个结实;郑宴离则是压住他的膝窝,用绳子束紧那一双脚踝,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居然还挺默契?
捆好之后,瑾瑜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德子’是典型的西北汉子,古铜色的腱子肉棱线分明,肩宽背厚手脚粗大。这若是站直了正面遭遇打一架,就算他俩联手,恐怕也得是场胜负难料的恶斗。
“你们谁啊?!”
“你是德子吗?”
瑾瑜的脚依然踩在他脖子上,使他的脸只能朝下,动弹不得,顿时气喘如牛,将地上的尘土都喷起老高。挣扎无果之后只得咬牙哼了一声,勉强算是应了。
“我有话问你。”
瑾瑜朝郑宴离摆摆手,他瞬间会意,迈过德子的身体站到她身后来。
“真名叫什么?同伙有几个人?”瑾瑜一边问,一边稍稍松开腿,方便他说话。
德子没有立刻回答,还在跟身上的绳子较劲——这条草绳是瑾瑜从柜台里临时找出来的,虽然有拇指粗细,但用在此人身上,看起来也并不十分可靠。
瑾瑜从腿上绑的皮套里抽出刀来,抵在他的颈上:“再乱动就给你放血!”
那人眼睛瞪得大如铜铃,嘴里只发出哼哼的声音,身上的草绳深深勒进肉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响,好像随时都会崩断一样。
郑宴离只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里是一万个后悔:画像的时候,他记得石虎的家人确实提过‘那人身材高大’,自己却只注重描述五官样貌并没有细问!万万没想到,本尊居然真的能壮得跟头熊一样?早知道就多带几个人来啊!实在不济,铁锁链铐起码也要准备一套啊!
眼下虽然刀抵着脖子,可他竟是一点也不怕,无论再问什么他都只咬紧牙关,脑门上青筋暴起,两手握拳、全身肌肉紧绷,只专注于蓄力把绳子挣断。
瑾瑜一时有点骑虎难下:这个人不能弄死,可一时又套不出话来,手头的东西又实在有限,眼看着制也制不住……
“换套方案!”瑾瑜果断道。
——又来?
郑宴离一脸无语:说得就跟你准备了很多备选方案一样?其实都是现想的吧?!
这回他干脆也不问了,就盯着看她打算干嘛。
瑾瑜摸摸下巴,低头看着地上正跟绳子较劲的壮汉,突然将手里的尖刀刺进他的肩胛。
看得出来,她使了不小的力气,而那人背对着她并没有防备,雪亮的刀身‘噗’地没入皮肉,但被刺的人并没出声,倒像是正扎在郑宴离身上一样,使劲抽了一口凉气:
“你干啥?!”
瑾瑜莫名奇妙地看他一眼:“怎么?你亲戚啊?”
郑宴离正色道:“我们调查也好、抓人也罢,都没问题!但是你跑到别人家里、二话不说就把人捅伤,总得有个解释吧?……万一搞错了呢?要怎么收场?”
瑾瑜不理他,用力把刀抽回,反手又在那人大腿侧扎了一刀,然后拔出来,再在他裤子上把血蹭干净:“这么遵纪守法,干脆去顺天府当捕快啊!”
“做什么事情都要讲规矩的,是吧?”郑宴离觉得很委屈,小声道:“哪怕是要刑讯逼供,是不是也应该带回诏狱之后再说?”
锦衣卫平时做事说不上温和,但也不会随便折磨犯人取乐。
瑾瑜哼了一声,把刀入鞘,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但我们枢密院的规矩,就是不管用什么手段,先要把事情办好!然后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一切都还只是你的猜测,根本就没有证据啊!”
“我们这行做事,不看证据只讲结果。”瑾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公平正义是打官司才用的,抓奸细可不讲那个。对方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尖兵,讲究太多可就办不成事了。”
郑宴离一时语塞,“那……万一弄错了呢?”
“错放比错抓的问题可严重多了,所以我们的规矩就是想抓就抓、想砍就砍!”瑾瑜不以为然地勾勾唇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有专门的部门处理善后,还有个特殊职位就是负责对外道歉的。”
行……吧,果然够专业,够疯。
难怪每次皇帝提起枢密院时,就会咬牙切齿地说‘那群女人,可恶又嚣张’。
郑宴离看着五花大绑、脸朝下倒在地上的德子,肩上腿上不停向外涌血,已经染红了好大一片,心里不由暗暗盘算着:万一这人是清白的,锦衣卫是不是又要背锅了?唉,我们这形象是不是没救了啊……
瑾瑜跑到柜台后头,不知从哪翻出个黑布袋子,给德子套到头上。
“你差不多就行了喂……”郑宴离皱眉道:“会闷死的。”
“这么心软,怎么当的锦衣卫?”
瑾瑜说着,开始动手给德子搜身,从腰里、绑腿上分别搜出把明晃晃的短刀,拿在手里当啷一碰,声音清脆,一听就是好钢。
她冲郑宴离晃了晃,啧啧道:“你说,哪个正经好人会在身上藏这东西?”
郑宴离答不上来。
说真的,他也觉得这商行里发生的怪事确实多了点,只是……也还没到必须绑起来再当场挨两刀的程度吧?
瑾瑜把刀插到自己后腰上,推门往后院方向去:
“走。”
郑宴离一愣,随即跟了上去,忍不住担心道:“他这情况……虽说捆是捆了,若是没人在旁看着,能行吗?”
“他不是重点。”
瑾瑜边走边说:“一个探子而已!我原以为他是想潜伏在商行里,没想到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我现在更关心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受过训练的专业密探,哪怕是动用酷刑,有时候也是收效甚微,很难从他口中得到有价值的消息。
“他没料到我们会突然出现。所以肯定没有防备!”瑾瑜说道:“与其浪费时间审他,我们倒不如直接进去看看,说不定就什么都明白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