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丹牵着马继续往前走,已经走出骑兵的攻击范围,渐渐也看不到乌兰的身影了。
长平公主转过头,看着那孩子从土山上下来就远远跟着她们,便朝他喊话道:
“喂,那小孩!”
那孩子被她喊得一怔,没吭声,又继续跟着慢慢往前走。
长平公主一笑,又问:“还有多远哪?”
“再往前走就是!”
孩子稚气的声音答道。
谢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这种地形,就算有伏兵,乌兰只要带着骑兵往前一冲,转眼间就能把他们的巢穴踏平!”
“可以,但没必要。”
长平公主依旧是笑笑地说道:“这点小事,犯不上动用军队来解决。”
“你知道有多少弩机正对着咱们呢?”
“咳。”长平公主不以为然道:“两万全副武装的精骑突然怼家门口来,这事不管谁遇上了都得慌!”
“我怎么瞧着,你就是纯粹拉这两万多人给你装点门面的?只装样子,不动真格的啊?”
长平公主笑道:“那依着你:两万多人上来欺负一小孩,然后人家大人一怒之下把我姐姐的骸骨随便一丢——将军塚这么大一片山谷地,这么多小山头头,接下来的几天咱们就一座座给它都铲平?”
谢丹也被她气乐了:“行,你就惯着他们作妖吧。”
“真正的强大,不是体现在欺凌弱小上的。”长平公主缓声道:“我们真正的敌人,也不是这些在魔鬼之地艰难求生的人。”
正在这时,就听那小孩喊了一声:“到了!”
谢丹猛地将马带住,警惕地向四周望了一眼:没有人,没有陷阱,也没有预想中的伏击。
正午的日头当空而照。
虽然已是秋天,阳光还是晒得皮肤火辣辣的。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正文,长平公主又转过头看他:“就这么等着?会有人来接我们吗?”
视线中,那小孩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谢丹一手按在腰间,姿势看似放松,其实正摸在刀上:只要对方出现攻击的意图,她的飞刀就能立刻准确地插到对方脑袋上。
“小孩!你们家有水喝吗?”长平公主问:“我这晒了半天,都快渴死了。”
“有。”
那小孩已经走到跟前,答了一句,把自己腰上的牛皮袋解下来,高高举起、递了过去。
长平公主伸手拿过来,晃了晃,还有半袋,不由一笑:“你人还怪好的咧。”
那小孩没吭声,弯下腰,两只小手在沙子里摸索半天,抓到一根手腕粗的铁链子,用力一拽。
就听咔哒一声响,像是有机关被触发,接着传来一阵锁链和齿轮的声音,眼前的土坡上竟是埋着一块门板,在铁链的拖拽下轰然下陷,露出个一人来高的洞口。
洞里很黑,但能看到不远处有火把插在墙上,不知通往何处。洞里吹出的风带着凉意,还有股潮湿的味道。
“你们进去吧。”那孩子站在一旁说道。
“你不一起吗?那就没人给我们带路了啊。”
他摇头:“你们一直往前走,会有人继续送你们的。”
“所以你要留在外面放哨?”
他表情认真地点头,小脸脏兮兮的,面颊消瘦,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亮如星。
长平公主笑笑,又把水囊丢回给他:“那还是你留着吧!我等到地方了,再找你们当家的讨水喝。”
小孩把水囊重新背到身上。
长平公主注意到他怀里抱着一个老式弩机,箭筒背在身后,里头却只装着五六支箭镞。
看来,这魔鬼之地不仅食物短缺,武器装备也很匮乏。
“走吧。”
谢丹却有些固执地没有挪动脚步:刚才在地面上,虽然离乌兰很远,但只要吹响哨子,大军在顷刻之间就能赶到;可如果进了地下,那可就完全陷入被动了。
长平公主看着她,加重了语气:“走啦。”
谢丹无奈,只得牵着马继续向前。
马蹄踩着倒下的门板,小心翼翼地往暗处前进,长平公主不得不伏在马背上通过窄小的门口。
刚走出不远,就听铁链声再次从身后传来,那扇门被缓缓向上拉起,沉重地合上。
眼前变得一团漆黑,一时还无法适应黑暗。
马儿警惕地竖起耳朵,站在原地不肯移动脚步。谢丹在它脸颊上轻轻拍了拍,稍作安抚之后,又继续往前。
虽然入口很小,但越往深处去,地洞便越是宽敞。
等终于走近有光亮的地方,谢丹从墙上取下火把,在身边挥了挥,四下察看:入口处的洞壁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但里面的则更像是自然形成,墙壁上满是一层一层的横纹,像是被水冲刷出来的,这地方大概曾经是个地下暗河?
洞里非常安静,二人不再交谈,举着火把继续向前。
果然,跟那孩子说的一样,走出不远就见一人提着灯,正站在岔路口等着她们。
从衣着上看,应是个汉人。
他的面容十分和善,留着花白的胡子,干瘦的手像是枯枝一样,佝偻着背,朝她们招手:
“两位客人,这边走。”
——客人?
谢丹看了她一眼:咱们算客人?
长平公主看起来并不觉得意外,同样和善地问道:“老人家,还有多远啊?”
“快了,就快到了。”
说着,那老头转过身,步履蹒跚地朝前走去。
他对人毫无戒心,直接把整个后背都留给她们。
谢丹将火把又插回墙上,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攥了把匕首,心中腹诽:就这?以这种战斗力,是怎么将那一队五百人给掳走的?简直不可思议。
越往里走,洞反倒是越宽敞,长平公主骑在马上都不觉得局促。马蹄不停叩击地面发出声响,谢丹便悄悄用匕首在墙上凿刻标记,尤其遇到岔路的时候便刻个箭头,以免将来逃走时迷失方向。
带路那人不吭声,无知无觉地只顾着低头走路。
又走出没多远,便听到似是有淙淙水声传来。
脚下的路突然一转,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片巨大的空间:头顶足有四五层楼那么高,脚下是阶梯状的河床;水面宽约两丈,深可没膝,清澈见底。水的源头是斜前方高处的几个洞口,有数条涓涓细流顺着山壁而下汇成河流,再缓缓向下,朝地势更低的山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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