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说来也巧,方才正好有人送了副鹿皮手套!”
太子说着,在身边那堆东西里拣出一只做工精练的檀木盒子来,将上头的盖板一抽,笑嘻嘻地往郑宴离眼前一推:“这肯定比你手上那双要好!”
哪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冷淡道:“不需要。”
太子愣了愣:“瑾瑜送的?”
郑宴离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哈哈,还真是?”
太子笑道,随即又有些歉意:“诶,这件事原是我做得不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就想送你点什么补偿一下——要不,你自己挑!随便哪一件都行!”
太子慷慨地指了指屋里那堆礼物,郑宴离刚想说‘不用了’,但视线意外就扫到了一把制作精良的金腰开元弓,顿时脑中就只冒出一个念头:
瑾瑜最善弓马,这东西她一定喜欢。
还不及想到‘但是’,敏锐的太子捕捉到他的视线,立刻伸手将那张弓拿了过来:“有眼光!这是南直隶那边的几位将领联名送的,正经是件好东西!可惜我只喜欢弩机,这东西留着也是可惜,就送你吧!”
原来那弓箭是一套,另外还有纯黑色的牛皮飞鱼袋和一枚硬料青玉扳指,和十支制作精良的黑羽雕翎箭——太子将东西一并塞到他手里:“宝剑赠英雄!就凭咱俩这么近的关系,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郑宴离犹豫一下,到底还是接了:
“谢谢太子殿下。”
他正要再提刚才的事,却被太子抢先说道:“钱公公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前厅了,要不你过去看看?”
这分明就是在赶人了。
郑宴离就算再怎么迟钝,这点眼力见也还是有的。
无奈,他只得先告辞出来了。
郑宴离到前厅转了一圈:无论是论身份还是跟太子的私交,钱景肯定是要提前过来的。但这会儿时辰还早,就只有各处来送礼的络绎不绝,正忙着大箱小箱地往里抬。
早到的客人坐在厅里喝茶,都是朝中高官家的公子。郑宴离跟他们不熟,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只待了一会儿就觉得怪没意思的,又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院里的下人也多是被调到前头忙去了,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郑宴离看着桌上的弓箭发呆,一时又有些后悔:真是不该收!为了得这件东西,该说的话却全被堵了回来,真是不值。
退回去……也是不可能的,那跟打太子的脸也没差。
他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地朝东暖阁里望了一眼:就见正中的桌子上摆着个果盘,整齐码放着金灿灿的贡橘——瑾瑜当初住在这的时候,就爱抱着那个果盘剥橘子吃,一天到晚嘴就没停过。
一想起她来,郑宴离脸上就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不知不觉,原来她的影子早就留在人心里了。
——罢了,收便收了!为博她一笑也是值得。
郑宴离把东西收进箱子里,就见一个小太监从外头一路小跑过来说道:
“国舅爷,钱公公到了!”
郑宴离大喜,赶紧随他到了前厅。
就见钱景身边前呼后拥围满了太监,带着皇上和娘娘们的赏赐,先去正殿见太子去了。
郑宴离只得又守在门口等了半天,好容易盼着他出来了,刚要上前,他却又要忙着先对太子身边近侍分发赏赐;直等到最后,身边的人全都得了赏赐各自谢恩散去了,钱景才一脸歉意地上前跟他说道:
“对不住,皇上还在气头上,这次特别交代了没有赏赐给您。”
“我不是问那个。”
眼见着日头往西转,郑宴离早已是等得没脾气了,抓着他就赶紧先把正事说了。
“那人化名叫张三,之前提审虎贲出事的时候就有他!后来还混进卢烽火府上,如今又潜入东宫,定是有所图谋!”郑宴离有选择地跳过一些细节,只把最要紧的先说了,最后又强调道:“这个人很危险!要尽快把他找出来才行!”
“了解、了解。”
钱景安抚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忠心,都是为了朝廷做事,你也是为了太子嘛!……放心吧,我肯定会安排人去查的,很快!”
说着,他拍拍郑宴离的肩,转身朝外众宾客聚集的待客厅去了——现在那里已经聚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朝中官员及其子弟。
钱景笑容满面地上前逐个跟他们打招呼,彼此寒暄,好像刚才压根没见过郑宴离,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郑宴离顿时感觉自己被糊弄了:钱景根本就是在敷衍,也压根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是我没说清楚吗?
他甚至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是因为跳过了跟瑾瑜她们一起调查的部分,导致事件的前后逻辑不够连贯?所以他不相信我了?可是这么严重的安全事件,你起码也该去过问一下吧?!
再老实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郑宴离怒火中烧,气得暗自咬牙:行,我自己想办法!——找东宫侍卫长!虎贲统领!我就不信了!
他憋着一股劲,大步出了前厅,先后把东宫侍卫的几位军官叫来问了个遍。但对方的答复竟是出奇的相似:不是敷衍说‘知道了’,就是‘我会上报的’‘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回去等消息吧’……甚至都没有细问他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奔波一下午的郑宴离有点泄气,一筹莫展地独自坐在偏殿的门厅里,望着远处的人群发呆。
天色已经渐渐转暗,宫女们开始忙着准备节庆时才会挂的大红灯笼,听说今晚还会有焰火助兴——哼,卖烟花那个都比你们更明白事理,也更有本事。
“啧,人品真差,做人好失败啊。”
这时,就见一身贵公子打扮的罗卫抱臂倚在门框上,笑嘻嘻地嘲讽道:“没有一个人相信你,也没人愿意支持你——你就不打算自我检讨一下,怎么就混到今天这步田地了呢?”
郑宴离四处碰壁原就憋了一肚子邪火,听他这些风凉话,抓起茶杯就要砸过去,却听他又说道:
“喂!你想清楚,现在就只有我能帮你了!”
郑宴离举到半空的茶杯骤然一滞,又慢慢放了回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