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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陈念抱住的那刻,沙弗莱身形摇晃了下。
他很快就稳住了,目光越过陈念肩头,望着门外呼啸的风雨,Alpha直挺挺地站着,双臂自然垂下,没有任何回应。
陈念身上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凉意迅速被皮肤感知,同样能清楚感受到怀里的少年正在不断发抖。
“对不起。”
他再一次听到了这句话,小心而微弱的,带着颤音。
沙弗莱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眸中俨然一片冷漠,他强行将陈念推开一些,径直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回去房间。
沙弗莱的步伐一瘸一拐,还在用手扶着墙壁和家具,陈念见状顾不得自己就这样被生生推开,赶忙去搀扶他。
陈念刚刚挽住沙弗莱胳膊,就被Alpha一把将手甩开了。
少年顿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沙弗莱倔强地扶着墙,朝卧室缓步走去。
他在外面站了快三个小时,曝晒雨淋的,一滴泪都没流,现在却鼻子猛然发酸。
陈念深吸口气,他掩住心中的难过,安静地小步跟在沙弗莱身后。
Omega走过,在地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水脚印,他无声且迅速地观察这栋陌生的房子,看到落地窗边的地毯上有长时间站过的痕迹。
沙弗莱径直回到卧室,陈念亦步亦趋地在他身后,看Alpha坐在床边,然后靠着床头重新拿起电脑。
陈念浑身湿透当然不能上床,就站在旁边,他湿透的发梢和衣服还在不断向下滴着水,柔软黑发粘在脸上,衬得面色更加苍白,连嘴唇都冻得失去了血色,身体微微瑟缩着,试图以此减少热量的流失。
他低垂着眼睫,琥珀色的眼中满是难过,如同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从各方面来讲,陈念都很像猫。
你对它好时,它知晓自己备受宠爱,骄纵作乱,时不常地伸出爪子挠你一下,在手臂或脸上留下几道血痕。高兴了就和你玩一会儿,不高兴了连理都不理,顶多是听见叫声不耐烦地甩甩尾巴。
但当你手头正忙顾不得管它时,却又眼巴巴地凑过来,爬上电脑桌,站在键盘上,试图用各种方式吸引你的注意,让你陪它。
沙弗莱知道有一种现象叫弃猫效应,被丢弃过的猫咪捡回来之后,因为害怕再被抛弃,会变得特别乖顺,像极了如今陈念垂首低眉站在他床边的样子。
只是究竟是谁抛弃了谁呢?他忍不住一阵心酸。
沙弗莱强迫自己不去看陈念,他紧盯着屏幕上的代码,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陈念扑进他怀里的样子。
Omega浑身都湿透了,薄薄的外套无法抵御寒冷,浑身颤抖着,那双琥珀色的眼中浸满雨水,再也不见往常的狡黠与灵动,发现他突然开门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懵懂。
然后是迸发出来的欣喜,扑上来用力地将他抱住。
如果不是听到了陈念昨晚说的那些话,沙弗莱差点都要陷入Omega真的爱着自己的错觉中。
他喜欢的人,是个演员和骗子。
只是就算认识到了这一点,沙弗莱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软,陈念现在肯定很冷吧,自己要不要让他去换身衣服?万一生病就不好了。
他心想自己是真贱啊,怪不得都说渣贱渣贱,只有像自己这样的人不断犯贱,另一方才能渣得起来。
沙弗莱按下运行键,毫不意外地看到一片错误提示,他心不在焉中写出了一群bug。
工作也做不好,腿也很疼,旁边还站了个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他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沙弗莱烦得要命,他余光一撇,突然发现原本在他床边垂头丧气的陈念不见了。
只有地毯上留下一片潮湿的水迹
。
陈念来到厨房之中。
沙弗莱闷着头写代码,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陈念只觉身上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爬。
这样干站着也不是个办法,他能不能做点什么哄沙弗莱开心?
沙弗莱行动不便,而且看他的样子也蔫蔫的,应该没吃早饭吧。
于是陈念悄无声息地去到厨房,他把满是水的外套脱下来放进卫生间,穿着湿透的衬衣和长裤,看冰箱里都有什么食材。
冰箱打开时的冷气冻得他一哆嗦,陈念抿住唇,发现里面的东西竟然还不少,蔬菜肉蛋一应俱全,都非常新鲜,沙弗莱昨天晚上才住进这里,大概当时就侍者被送过来了。
陈念和姜岱两个人生活在地下城,为了省钱都在家里做着吃,姜岱的眼睛不好,受不了烟熏火燎,陈念从五六岁就自己学着做饭,手艺不算特别好,但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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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看着冰箱里的东西,回想沙弗莱都爱吃些什么,嗯,好消息,他都还记得。
陈念卷起袖子,伸手拿了两颗大土豆出来。
沙弗莱更烦了。
陈念一声不吭地失去踪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不能用精神力探查,因为肯定会被少年察觉到。
他现在又饿又困,腿还很疼,昨天来到之后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过度运动让没彻底恢复好的腿又肿了一圈,早上听到门铃声才挣扎着起来,在落地窗边看陈念在外面站了三个小时。
沙弗莱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陪他罚站,也许是看到了那些照片。
路恒给陈念看照片的时候,由于距离太远,沙弗莱其实没能看清。
他正疑惑着究竟是怎样的证据能让路恒如此趾高气昂,盛气凌人地揭穿并指责陈念,就听到了Omega说出的那些话。
其实陈念说的不错,在两人的感情中,少年确实始终站在支配者的地位,他们直到现在也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自己一直都在试图得到少年的真心。
但那些话实在太难听了,似刮骨刀将他的一颗心血淋淋地剖开,再炫耀地将伤口大肆展示给他人参观。
沙弗莱很没骨气地哭湿了一张枕巾,他做了一整晚的思想工作,才终于下定决心,在凌晨打开了路恒发给他的文件夹。
一张张地看过那些照片。
陈念以他熟悉又陌生的姿态,依偎在不同男男女女的身边,他佩戴黑色颈环,将头发染成鲜艳的火红,有时候会戴各异颜色的美瞳。紧身衣勾勒出身体的每一寸线条,而露在外面的肌肤总是少不了被旁人的手触碰。
桌上摆满各种各样的酒,数量让沙弗莱看着头皮都要发麻,他也由此知道了陈念酗酒的原因。
少年脸上带着肆意的笑,是堕落深渊中开出的有毒花朵,引人疯狂簇拥,想要得到他的一切,拥抱,亲吻,挑逗,乃至整个身体。
沙弗莱终于第一次知晓了陈念的过去,由此溃不成军。
倒不是因为陈念的工作和他展露出的放荡姿态,而是原本应该作为陈蔚元帅遗孤,享有着最为优渥生活的少年,竟一直都深陷泥潭之中。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姜岱的身体非常不好,甚至都几近失明,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养家糊口的担子必然会落在陈念身上。
他才只有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成绩挺一般,又有什么法子能弄到那么多钱,支付昂贵的医药费呢?
陈念的人生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现在沙弗莱也不知道姜岱为何不把陈念带回来,就算是有可能落入和陈词相同的境地,也好过让陈念在那种地方工作吧?
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何种滋味,酸涩,苦痛,
挣扎,怜惜……混杂在一起,让沙弗莱意识到,自己根本厌恶不起来。
就在这时,沙弗莱突然听到了渐进的脚步声,他迅速重新看向电脑,脸上恢复成面无表情。
陈念端着托盘进来了,他还穿着那一身被淋透的衣服,看起来又乖又可怜,单薄的布料贴在皮肤上,透出些微肤色,在小腹处似乎有模糊的纹路,之前沙弗莱就有发现过,是胎记,还是伤疤?
香气飘散出来,只是一闻,沙弗莱就知道那是他最爱吃的芝士焗土豆。
“吃点东西吧。”陈念轻声道。
沙弗莱无动于衷。
陈念同样也不动,他双手端着托盘,执拗地等待Alpha回应,似乎要是沙弗莱不理他,能一直站到今晚。
僵持之际,沙弗莱听见他的肚子叫了一声。
在安静的卧室中是如此明显。
沙弗莱:………………
他早上一口东西没吃,甚至连水都没怎么喝,如今被最喜欢的食物香气一勾,成功被自己的消化系统所背叛。
陈念再度轻声道:“吃点吧,是我亲手做的。”
沙弗莱终于放下了电脑。
陈念见状,赶忙将托盘搁到床头柜上,把盘子端给沙弗莱,还贴心地放了勺子。
“小心烫。”
沙弗莱面无表情地接过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将东西端给他的时候,陈念的手轻轻碰了他一下。
Omega看似细嫩的双手其实在掌心和指根处有许多薄茧,是常年的家务劳作磨练出来的,当初沙弗莱就是靠着这一点,辨认出陈词和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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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做过了饭,陈念的双手仍旧冰冷,穿这身湿衣服根本暖和不起来。
把盘子递给沙弗莱,他乖乖地收回手,整个身体也放松许多,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然而沙弗莱无法确认,他所看到的是不是陈念故意演出来的。
毕竟他无数次见识过少年的精湛演技,在皇室晚宴上挽着他的手臂言笑晏晏,人工湖边被戳穿身份时的装傻充愣,还有在面对其他Alpha时引诱也好欺骗也罢,由此获得乐趣。
沙弗莱默不作声地拿起勺子,开始吃今天的第一顿饭。
陈念老老实实等着,沙弗莱吃到一半,突然听到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淋着雨又在风里站了那么久,果然是会生病的吧。
陈念低着头吸了吸鼻子,不以为意。
却突然听到Alpha淡淡的话音传来:“换身衣服再过来,你把我的地毯弄脏了。”
陈念骤然抬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沙弗莱这是……
Alpha继续专心吃饭,并不给他眼神。
但只是这一点回应就已经让陈念高兴了。
他走到卫生间,有机械臂伸出拿来干净的衣服和毛巾,陈念展开看了一下,都是沙弗莱的尺码。
他匆忙擦去身体和头发上的雨水,把湿透的衣物脱掉换上新的,总算能慢慢暖和起来了。
陈念回到卧室,发现沙弗莱已经吃完,盘子被摆在床头柜上,而Alpha重新端起电脑,面色严肃。
不用看陈念都知道,沙弗莱肯定在研究那些代码。
“对不起。”
陈念轻声道:“其实那些话说完我就后悔了,路恒三番两次找我和陈词的麻烦,我只是想用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把他彻底压下去,让他失去在我眼前蹦跶的资本。”
“后悔了?我看你当时说的可是很开心啊。”
沙弗莱凉飕飕道,他用力敲了两下键盘,为什么还是有bug。
陈念抿住唇,如果当时没被沙弗莱听到,他大概会沉浸在扳倒路恒的爽快之中,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其实很过分。
也许私下里他可以开玩笑地和沙弗莱这样说,但当着路恒的面讲出来,就是把沙弗莱的脸面踩在脚下。
陈念真的很不会哄人,他的伶牙俐齿好像在此刻都不复存在,只能笨嘴笨舌地磕绊道:
“我错了,我知道说过的话不能收回,造成的伤害也无法抹除,但是沙弗莱,我是真的很在意你,我愿意用一切方法来弥补。”
“在意我什么?在意我是大皇子,有很多钱,还是在意我的信息素是你喜欢的味道?”
沙弗莱连眼皮都不带抬的:“恐怕你之前对我好,也都是因为我能帮着你和陈词隐瞒,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在吧?也许背地里还像对安东尼奥那样,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我没有!”
陈念欲哭无泪,也许最开始他确实存着点想从沙弗莱身上找乐子的心态,但是从Alpha送给他游戏当做礼物起,很多东西就变得不一样了,陈念头一回明白原来温馨和平淡也能给人感动,很多时候,并不是非得要刺激的感官冲击。
沙弗莱不再说话了。
陈念不知道要怎样跟他再做解释,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但陈念笃定,如果他没办法挽回沙弗莱,将会是后悔终生的事。
这是他生命中遇见的最好的Alpha。
“我之前一直觉得,能让自己每一天过得快乐就好,没必要追求什么意义,活着本身就已经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了。
“后来姜叔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没有心思读书,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用更快的速度搞到钱。
“我没有技术,文化水平不高,工厂又禁止Omega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幸亏长得还比较好,偶然一次出门去给姜叔买药的时候,我遇见了黑匣子的老总厉纾,她说如果我愿意为她工作,就能给我很多钱。
“她传了很多真真假假的消息出去,故意设了第一个盘口,由此来吸引更多顾客,我很快就成了店里最受欢迎的,每天都能够赚到很多钱,但所有的同事都不喜欢我。
“我不需要他们喜欢,只要有足够的钱就好,为了钱,我可以出卖一切。”
“我尽全力隐瞒着姜叔,他到现在还以为我是个好孩子,因为在朋友的店里工作才能赚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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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恒应该给你发了那些照片吧,你带着我去地下城和陈词互换的时候,我一直不肯告诉你自己原本生活在哪个地方,就是怕你会查到相关的消息。”
“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
陈念深吸口气,他鼻子有些发酸,此前他从未认真审视过自己的种种行径,现在想来,原来他早就那么在乎沙弗莱了。
他不畏惧旁人的指点,却害怕Alpha会露出异样的眼神,路恒说的没错,他就是个令人唾弃的家伙。
陈念头一次如此彻底地将自己从头到脚地剖开,他看到了流着乌黑浓水的内里,在精致美丽的皮囊下,是如此污浊不堪的灵魂。
咽部再度出现那种生涩的疼痛,就连吞咽都变得困难,陈念深深低着头,他告诉自己没有权利流泪,忍住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过了许久,沙弗莱才终于说话:
“你知道你最让我生气的是哪一点吗?”
陈念认真想了半晌,最终迟疑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万一答错了,会不会又惹沙弗莱更加生气,试探着回答:“是因为我说你像、像……”
“不,是上一句话。”
陈念努力回想,上一句话是……就算沙弗莱是最为的高贵皇子,
他是被人唾弃指点的破鞋。
有哪里不对吗?
见陈念似乎想不明白,沙弗莱皱了下眉头,又道:“你有和别人发生过关系吗?”
陈念摇摇头,他最值钱的就是所谓的初夜,厉纾必须要榨干这个由头的所有价值,才能最终用大价钱卖出去。
沙弗莱:“那为什么你要说自己是那个?”
陈念:“破鞋吗?”
沙弗莱唇角一抽,他真的非常不喜欢这类带有歧视和贬低意味的词,也不知道陈念是如何轻而易举就说出来的。
“以后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我不喜欢。”
陈念张开嘴,最终轻轻地哦了声,在地下城喊一个人“□□”“破鞋”什么的都很正常,他一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沙弗莱竟然是因为他用了不好的词说自己才这么生气吗?
就算自己把他形容成摇尾乞怜的狗,也会更加在乎那个不好的称呼?
陈念终于忍不住眼眶的发热,他思来想去,列举了所有可能让沙弗莱生气失望的理由,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一点。
就算被当着外人的面贬低着,沙弗莱在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也仍旧是那句话。
他到底……都对沙弗莱做了些什么?
陈念抬起手,用力地捂住脸,温热的湿润在指缝间迅速扩散,最终跌落在地毯上,和他之前留下的雨水混合。
“对不起……我真的太糟糕了,为什么会有我这么坏的人?”
陈念脑子里一片空白,滔天羞愧将他彻底淹没,涌入鼻腔灌进肺里,痛得难以呼吸。从记事时起,陈念就从未再这样哭过了,他自诩没心没肺,旁人眼中最多情的少年,其实是最无情的人。
沙弗莱沉默地看着他。
陈念说为了钱他可以出卖一切,但在和少年的相处中,沙弗莱知道陈念根本就不是个物欲很重的人,相反他要的很少,也非常容易在物质层面得到满足。
如此疯狂的赚钱,只是为了购买强效抑制剂和支付姜岱的医药费。
Omega哭得实在可怜,沙弗莱忍住想要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他用力闭了闭眼,躺回床上,强迫自己不去听陈念的哭声。
过了许久,陈念才慢慢止住,他抽噎着抹去眼泪,竭力控制着情绪。
陈念明白,他应该用实际行动去打动沙弗莱,让Alpha意识到自己的诚意,而非靠眼泪博得同情。
“我以后不会再说了,我不会再说任何过分的话了。”陈念哽咽道,“无论是对谁,都不会再说。我会慢慢学着变好。”
沙弗莱睫毛动了动,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掩盖着少年控制不住的小小抽噎,无人窥见,Alpha放在身侧的手正在用力收紧。
虽然非常残忍,但陈念必须学会什么叫做尊重。
从此之后,他会是辰砂尊贵的选帝侯,陈家终于归来的另一个孩子,他将站在万众瞩目的位置上,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那些为了生计所迫,浑浑噩噩或醉生梦死的日子,注定要成为过去,成长确实是痛苦的,他强到扭曲的征服欲,他的处处留情又游离不定,全都是出自同一种困境——
贪婪地渴求,不断去寻求爱,却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
沙弗莱没有足够的信心,笃定说出自己能让陈念有所改变,但……也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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