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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陈念呆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最紧要的关头,耶梦加得竟然保护了他们?
——小心眼睛。
陈词彻底明白了,应该说是在这一瞬间他终于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所谓的小心眼睛,是其余五大信标,让他们小心月光!
在沙弗莱几次询问辰砂,希望能得到更多线索和信息时,无论辰砂还是最后电幻神国里的其余信标,都选择缄口不言。
那时众人还气愤于信标的谜语人,现在想来,一切都变得明了。
因为真正的内奸,就是信标!
月光虽然不再向外传递信息,但还能够从其他信标的线路里获取到一些数据,由辰砂拍摄到的景象,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呈现在月光内核。
信标不能完全切断和月光的联系,因为它们还想着拯救失落的同伴,只能格外小心。
以隐秘的方式表露意思,在不知内情的他们看来,就是在搞谜语。
——小心那些正在无声窥视着你们的眼睛。
陈词迅速抬起枪口,瞄准残破实验室天花板角落里,还留存的摄像头以及红外传感器。
其余队员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纷纷效仿,尽量把所有的传感器都击毁。
在神经适配器呈现出的影像中,黑波在最后明确表示了月光已经被侵染。
是啊,Ashes已经蔓延到了信标的每一寸角落,沿着能源管道输送,会将月光感染也不足为奇。
它能够将生物物体当做养料,甚至通过侵占大脑控制寄主行为,并以无机物的形式扩散传播。
现在又可以对身为超级计算机的月光进行干扰。
直到现在,他们还没能搞清Ashes究竟是什么,在整个世界面前,人类还只是个无知的孩童。
有太多奇特的存在,足以碾碎他们自诩高等生物的骄傲。
陈念没有动弹。
他仰头看着那巨大的蛇头,十几根末端削尖的钢棍插在上面,该是怎样极度的痛苦?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们?
他无法自控地鼻子发酸,喉咙里哽得疼痛。
是因为叶梦加得其实也知道,他们俩就是当年用它的基因,制造出来的孩子吗?
沉重的蛇头从天空中跌落,砸得地面震颤激起无数灰尘,刚才那一下用尽了它好不容易积攒的所有力气。
陈念再也忍不住,他小跑着冲上前去,将手按在了耶梦加得嘴吻处的鳞片上。
掌心一片冰凉。
从很小的时候,陈念就在幻想自己的父母是何种模样。
和哥哥偶遇后,他知晓了他们的父亲是名为陈蔚的元帅,是大英雄。
但目前的身份仍笼罩在迷雾中,甚至没有任何记载。
后来他慢慢接受了也许自己有着海皇血脉的现实,从来没想过之后他会和为他提供基因的海皇有所牵连。
毕竟他是个人类。
他会坚定立场,守护好自己的身份。
只是这一刻产生的情绪无关立场,那是人与生俱来的感动,眼睁睁看着耶梦加得为了保护自己,用身体充当肉盾。
在神话中,它的结局是什么?
诸神的黄昏中,耶梦加得和雷神托尔厮杀,雷神拼尽全力用锤头命中了耶梦加得,旷野被鲜血染红,濒死之际,耶梦加得用毒液击中雷神,和他同归于尽。
它是故事的反派,只为给英雄的陨落染上悲剧色彩。
可在这颗星球上,哪有什么正反派之分?每一个物种都是在竭尽所能地想要活下去,仅此而已。
精神力包裹住耶梦加得的头颅,陈念终于听到了它的声音,那是痛苦的,费劲的喘.息,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欣慰。
他们不情愿的母亲,在最危急的紧要关头,仍旧选择用生命保护他们。
陈词清扫完全部的传感器,同样来到了陈念身边。
他学着弟弟的样子,把手轻轻放在耶梦加得身上。
母爱究竟是什么?
它是生物界中一种难以用科学解释的现象。
雌性章鱼一生只差一次卵,产卵后它会照顾这些还在孵化中的小生命,不吃不喝,甚至自残,直至死亡。
沙漠穹蛛会以自己的身体为食物,喂给诞生的小蜘蛛,让孩子在它的尸体上生长。
母海豹会寸步不离的陪伴在自己刚诞生的幼崽身边,用乳汁哺育,以每天三公斤的速度迅速消瘦。
比较公认的说法,是生物想要让自己基因延续下去所做出的行为。
只是这样的解释未免有点太过冷漠。
似乎感受到了兄弟俩的触碰,遍体鳞伤的海蛇艰难睁开了双眼。
由金属铸就的眼睑向上抬起,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瞳。
虹膜上的放射纹和斑点凹点。让那双眼睛中同时存在着上百种区别微小的琥珀色,仿佛蕴含着无穷星辰。
在虹膜的中央,是竖直的狭长漆黑瞳孔。
蛇的眼瞳冰冷,但那却只是人靠视觉产生的印象,被那双眼睛凝视,陈念却并不觉得恐惧。
生命正在流逝。
它已经在月光内部,遍体鳞伤地坚持了十九年之久。
却还在忍受着痛苦。
兄弟俩的精神力融为一体,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带任何目的,却感受一只原初生物的心绪。
但耶梦加得传递而来的情绪,比想象中更为平和。
那是自知毫无生还希望,能够坦然赴死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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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词低下头。
他用力闭着眼睛,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正在眼眶间蔓延,稍不留神就会凝聚成滴,融进满地的血泊中。
他明白为什么月光要将他的感情封印,皇室又为什么想方设法地让他居住在白塔内。
如果不是这样,当自己幼时遇到原初生物,听到它们的思绪,理解它们的行为,感慨于它们的故事之时,也许他再也无法坚定地站在哪一边。
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如果。
他是在三观建成,坚定立场之后,才恢复情感,理解到这些的。
他最爱的,是个需要他去拯救的人类,傅天河就像一根风筝线,让他在天空飞翔之时,仍保持着和地面的联系。
最终,陈词抬起头,深吸口气,低声道:“我们会想办法将您送回大海,还有在外面的麦克西尼。”
“但得等到出去才行,所以请再多坚持一段时间。”
耶梦加得喉咙里发出悠长的呜声,声波让整个设施都在随之震动。
纵然千疮百孔,它仍旧是强大的生灵。
声音停止之时,叶梦加得的身躯开始蠕动。
它仍趴在原地,没有爬行着移动,只是浑身肌肉从身体开始收缩。
从他们所处的位置,没办法看到隔壁开阔空间内,耶梦加得更长段身躯的情况,但能够清晰听到金属鳞片碰撞发出的叮当声响。
它的肌肉收缩然后舒张,每一下都会挤出更多鲜血,让受伤的身躯格外疼痛。
——不要这样做了,你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陈念忍不住用精神力劝解。
而一旁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沙弗莱双拳紧握,在这一瞬间,甚至萌
生出“我所做的这些事究竟是对是错”的念头。
但Alpha很快就调整过来,他没有错,他们所有人都没做错。
如果不是有从海皇体内提取出来的生物因子当做疫苗,还会有上千万的人死去。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建立在其他物种痛苦之上的繁荣,人类不早在千年之前,就开始了吗?
他们杀死过太多生灵,而眼前的海皇,只不过是账目上微不足道的一笔。
出自于个人的同情和悲悯,不应该去动摇更为根本的东西。
只是要坦然承认自己的自私就好。
承认那是一个种族,希望能够自身延续下去的自私。
狼群不会为猎杀了羊而内疚,鲸鱼也不会因吃了磷虾而愧怍,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就连喊的最响的保护地球,也只不过是因为要保护自己。
只是,如果仅仅如此,自诩万物之灵长的人类,和其他生物相比又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个问题应该是有答案的,只是沙弗莱还太年轻,暂时没办法得出将自己说服的结论。
陈念的劝阻没能让耶梦加得停下,它已经下定了决心。
蛇的身躯蠕动着,虽然无法看到庞大身体发生的整体变化,但他们可以用精神力探知。
很快陈念意识到,耶梦加得的动作很像蛇类生物在吞咽猎物。
将昏厥或死去的猎物整只吞下,依靠骨骼推动和体壁肌肉的收缩,将其顺着喉管一路送到胃部。
只是眼前的过程好像反过来了。
耶梦加得正在将胃里的什么东西呕吐出来!
眼看着蠕动已经到达了颈部,陈念拉着陈词的手,向后退了两步,腾出来足够的空间。
万一出现意外也能及时反应。
三分钟后,那东西终于到达了耶梦加得的喉咙口处。
只听一声粘稠的咕咚声响,被灰白色粘膜包裹着的物体从耶梦加得口中吐出,掉落在地。
粘膜上还带着胃液,拉出一条条摇摇欲坠的丝线,散发着腥臭酸味。
陈词和陈念齐齐屏住呼吸,为了方便交流,他们两个都是摘下面罩的。
【拿吧……把它拿走吧……】
虚弱的海蛇终于对他们说了第一句话。
陈词一愣。
他难以置信地上前一步,用枪口将附着的粘膜挑开。
被严密包裹着的,是一个小型的医用冷冻柜。
“嘶——!”
陈念猛然倒抽一口凉气,抬起双手用力捂住嘴。
陈词跪在地上,医用冷冻柜的外壳已经在胃酸的腐蚀下有些许溶解,所以耶梦加得才用粘膜将它保护起来。
精确的锁扣早已失效,陈词只是用力摇晃,再用枪托猛砸,就把冷冻柜的门卸了下来。
在耶梦加得肚子里保存了九年之久的物件,终于重现于世。
那是五支试管。
试管当中装着墨绿色的液体,有一只已经破碎,内容物蒸发殆尽,但其他的都还保存完好。
陈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他而言,那并非打开的冷冻柜,而是最无可比拟的稀世珍宝。
在长达十年关于对解药的研制当中,月光确实做出了突破性的成果。
在当年的虐杀中,两只海皇合力摧毁的实验室,却并未毁掉那珍贵的样品。
耶梦加得将其吞入腹中,它也知道冷冻柜里保存的,是无比珍贵的成果吗?
还是说仅仅是因为,这些东西上留有属于它的浓烈味道,曾经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如今,耶梦加得将它赠与了自己初次见面的孩子。
陈词
的手在无法自控地颤抖。
他用左手用力抓住右手的手腕,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在缓慢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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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鼻都是腥臭的血液味道,还有胃液和呕吐物独特的酸味。
这是耶梦加得痛苦的具象化。
此刻的它,会是何种感受?
陈词站起身,他张开双臂,抱住了耶梦加得巨大的吻。
将侧脸贴在蛇鳞,冰冷而干燥。
它在无水的环境里生活了太久太久,久到血液都变得粘稠。
月光躯体死去,程序不再过多响应,耶梦加得找不到获取水源的方法,只能干涸着。
一点湿润沾染到了鳞片,温热的,带着咸意,如同温暖流域的海水。
耶梦加得缓慢地闭上双眼,灿烂的琥珀色眼睛,重新被银灰色的金属覆盖。
就连痛苦的□□也减弱下去。
陈词忍住泪水,他不再过多耽误时间,折返回去。
他拿出其中一只试管来到傅天河身边,Alpha已经难以说出话来了,为救同伴被划出的伤口溃烂到向外翻着,流淌出发臭的脓水。
紫晶从中突破,肆意妄为地带来苦痛。
陈词小心地将傅天河揽在怀中,他打开试管,将封存已久的药物喂给Alpha。
希望它在失去制冷功能的冰冻柜中,还保有最初的疗效,就算只是能缓解傅天河的情况也好。
只要能让傅天河坚持到他们回去。
墨绿色的液体一点点地灌入傅天河唇中,味道应该不怎么美妙。
神志不清中,傅天河下意识抗拒地扭过脸去,被陈词死死掰住下巴,一滴不漏地灌进嘴里。
傅天河艰难地咳嗽了两声,不管这药是有用还是没用,应该都得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发挥效果。
陈词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全部,接下来他将把事情交给上天。
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却愿意在此刻虔诚的祷告。
希望命运之神能够眷顾,哪怕一次就好。
“走吧,我们回家。”
陈词俯下身,在傅天河耳边轻声道。
——回家。
他的家在哪里?
这是一个困扰了傅天河十几年的问题。
曾经他有一个还不错的家,母亲独身将他抚养,有一份比较合适的工作,他们在外租房,过得虽不富裕,却也能算得上幸福。
后来他们带着行李,搬到了流浪汉楼下的窝棚,曾经凌乱的小小空间在母亲的整理下干净整洁。
傅天河在其中度过了最为痛苦不堪的日子,但他仍忍不住时常怀念,怀念还有家的滋味。
后来所有的这些都消失了。
被熊熊燃烧的大火焚尽。
他是流浪在世间的飘萍,从一个信标穿梭到另一个信标。
他到达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但没有任何值得他就此驻足。
直到后来,他仰起头,看到了深沉夜幕中皎洁高悬的月亮。
那清冷的光辉笼罩着他,莹润的,疏离的,高不可攀,却愿意为了他降落人间。
“……好。”
傅天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音节,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陪着九月继续走下去。
走到世界被燃尽的那天。
意识逐渐变得混沌,傅天河知晓自己正在陷入沉眠。
朦胧之中,似乎有一道身影在他面前不远处摇晃。
他尽力追逐,看到年轻女人不整的衣衫,凌乱的头发,和憔悴的眼眸。
她再也不是记忆中温柔坚强的模样,两眼哭得红肿,瘦弱的脊背垮塌下去,发出
沙哑抽噎。
——不要哭。
他想要伸出手,拭去那些不断留下的泪,却怎么也无法做到。
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在哭什么?”
有着浅色长发的女人走来,她金色的眼睛里映出母亲悲恸的样模样。
那完美到不似人类的面容上,是未经人世洗礼,极度平静的神情。
她和母亲共同坐在外壁挂的边缘,双脚悬在千米高空中,望着天边火红的夕阳,听完了感染者所讲述的故事。
所谓炼金术士的消息只是一场骗局,年轻的母亲被骗走了身上所有的财物,也没能找到能够治愈未知疾病的方法。
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只是盼着年仅六岁的孩子,能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
月光知道,这是一种被定义为“母爱”的存在。
让眼前的这个女人拼尽一切,也想救自己的孩子。
它无法理解,但刚好,它最新研制出来的成果,需要一个实验体。
这位母亲应该并不会介意。
“你被骗了,但很幸运,遇见了我。”
月光淡淡道:“我有一个也许能抑制你儿子病情的方法,你愿意尝试吗?”
“我愿意!无论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已经不会有最坏的结果了,与其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晶体吞噬,不如拼劲所有赌上一把。
月光抬起手,它的食指轻轻按在眉心,一道竖直的缝隙出现在皮肤上。
外出寻找原料的这些日子,它会小心的,把自己的第三颗眼睛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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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和拇指一同探进,月光就这样取出了一颗金色的眼睛。
它被阳光照射着,其中灿烂的光点仿佛还在流淌,无与伦比的美丽。
“把这颗眼睛给你儿子换上。”
月光将眼球交给震惊的母亲,她站起身,道:“如果幸运的话,他能多活上十几年。”
母亲脏污的双手捧着那颗金色眼睛,它的质地坚硬,比起生物的眼球,更像一颗用特殊材料制作的假眼。
如果她没看错,这东西是从额头里抠出来的?
她慌忙抬头,想要感谢这个神秘的女人时,却发现那道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他这是……看到了过去?
是神经适配器残余的波动吗?记载着月光所有实验数据的机器里,也留存着他母亲的影像?
傅天河昏沉的大脑还无法清晰思考,斑驳的色块再度出现,最后的能量残留也要消散。
陪伴了他十五年之久的那颗金色眼睛,竟然是月光给他的?
也许那是月光初步研究后得到的产物,他靠着月光的实验活到二十一岁,遇见了作为实验品诞生的九月。
原来冥冥之中,就已经有那么多注定。
体内的瘙痒和剧痛似乎在缓解。
傅天河的意识正在慢慢清晰,他能感受到行进的颠簸,一下一下,自己正在被谁背在肩上。
在紧要关头,名叫耶梦加得的海蛇救下了他们,然后发生了什么?
自己好像被喂进去了某种东西,他听到九月说,要带他回家。
傅天河眼皮动了动。
他忍耐着身体内部的不适,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积攒力气,全部施加到沉重的眼皮上。
极北之地微弱的天光,映入他左侧的眼瞳,驱散一切阴霾。
他正趴在陈词后背,少年的喘.息有些不稳,双手托在自己大腿,踏在厚厚的积雪当中。
细碎的雪花拍打在脸上,激起冰冷的细小寒意,顺着神经流窜到大脑。
被
Ashes侵染的五感似乎不再那么迟钝。
不远处,连成一片的红色帐篷在白皑冻土中挺立,医疗队的十几位成员正蹦跳着,朝他们不断挥手。
在陈词身边,沙弗莱、陈念和特战队员们,携带从月光最深层得到的药物样本和分子式,迎着风雪和朝阳,走向温暖的营地。
九月份的辰砂,一个月当中有将近十五天都是阴雨天气。
荣军院掩映在一片浓郁之中,零星的雨落在房檐和窗户,发出啪嗒声响,驱散着盛夏的暑热。
在白色建筑的后方,是僻静的墓园,上万座黑色墓碑当中,有一个无论何时,总会被擦拭得非常干净。
陈词推着轮椅,在陈蔚的墓前驻足。
傅天河坐在轮椅上,将怀中抱着的白色玫瑰交给陈词。
他的身体还在恢复期,比较虚弱,不适合长期行走,虽然挺不情愿的,也只能乖乖听医生的话,暂时用轮椅代步。
“就是这里了。”陈念怀抱红玫瑰,望着周围的墓园,感慨万千。
上一次他再沙弗莱的陪同下,在忌日过来给陈蔚扫墓,可没想过此后会发生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
沙弗莱将撑起的伞收起,手腕一抖,雨水从伞面洒落。
陈词松开轮椅的把手,和陈念一起并肩站在陈蔚的墓前。
这是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父亲。
黑波,月光,41号避难所的幸存者们,以及海皇耶梦加得,麦克西尼和其他原初生物,给了他们生命。
而陈蔚,则给了他们能够在人世间生活下去的身份。
这个时候需要说些什么吗?陈念不知道,他一直都不是个擅长煽情的人。
至于他哥,就更不可能会对一个墓碑说些什么了。
陈词俯下身,将怀中的花束放在墓前。
陈念也是一样,他仔细地用手指整理玫瑰花瓣,有雨滴落在上面,摇摇欲坠。
傅天河和沙弗莱在兄弟俩身侧,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其实扫墓送玫瑰有点不太妥当,陈念在花店里选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用它们。
红玫瑰与白玫瑰。
——充满激情的爱,与纯洁的心灵。
他们直起身,明明是容貌完全相同的兄弟俩,却能够光凭站姿的神态,分辨出身份。
细雨落在发梢,打湿肩膀。
始于十九年前的宿命,终于能在此刻画上句号。
雨逐渐下大了,陈词和陈念以惊人的默契共同转过身。
陈念从沙弗莱手中接过另一把伞,他给需要推轮椅的陈词撑着,而沙弗莱的伞,就打给傅天河。
四人朝着荣军院建筑的方向走去,突然,陈念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我们十九岁的生日是不是就要到了?”
陈词颔首:“对。”
傅天河回头看向陈词,九月之所以叫做九月,是用了生日的月份当做名字吗?这下他连具体的日期都知道了。
“今年可得好好过一过,毕竟得是两场生日会合起来……”
陈念漫无边际地随口说着自己想法,他侧头看向走在他斜前方的沙弗莱。
刚好对上了Alpha紫罗兰色的眼睛,含着笑意。
啊,还真是多姿多彩的十八岁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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