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梦见了洞穴。
洞穴里幽深晦暗,阴冷潮湿,头顶和角落里都生长着紫色的晶体,一簇簇的如花般绽放。
但陈念清楚知道它们究竟有多么致命,微量的莹紫色光芒照亮一小片区域,让他能够勉强视物。
道路崎岖,时常有落下来的碎石挡住前路,只能另寻他法。
陈词步履艰难,手掌都被磨出红痕,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窥见斜上方透出来的微光。
陈词精神一震,他加快脚步,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穿越洞口的那一瞬,视线陡然开朗,他进入了一片森林。
橙黄色的温暖光芒从树叶缝隙里透出,呈现出明亮的光柱,落在地上,映在陈词的眼眸中。
到处都是醇厚的琥珀木香,他向前走了两步,抬起手,手掌按在粗糙的树干上,棕色的树皮竟然在此刻变得透明,呈现出真正的琥珀色泽。
脚下是橙黄色的落叶,每一步踩下都带出脆响,枯枝败叶无声腐烂着,成为养料,在来年滋养新生命的诞生。
只是除此之外,森林格外安静。
他没能发现更多的小动物,陈词就这样一步步地向前走着,浑身洒满阳光和树木散发出的暖意,似乎整座森林里就只有他一个会动的生物。
这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秋日森林,同样却也是全然静止的地方。
似乎有点不对劲。
陈词放松的心情重新警惕起来,他观察着四周,最终回头看去,赫然发现洞穴就在他身后。
可他不是出来之后走过很远的路吗?洞穴怎么会仍在那里?
陈词的脚步有片刻迟疑。
就是这一瞬,数不清的紫色晶体从洞穴中暴涨而出,瞬间吞没了旁边的所有东西。
紫色爬上树干,刺入泥土,高大的树木被汲取迅速枯萎,叶子卷曲着不断掉落,几乎要将陈词整个埋葬。
温暖醇厚的琥珀木香突然变得冰冷,紫色晶体只是一眨眼就蔓延至了陈词的脚下,他的双脚被掩埋,小腿被刺痛,整个人化作滋生着无数邪恶的养料——
血液在他的血管中奔腾,沿着枯萎落叶的脉络,将它整个染红。
一切都黑了下去,归于永恒的混沌。
陈词无声地睁开双眼。
狂风吹得窗户咣当作响,冰冷的雨不断拍打建筑,发出爆豆般的脆声,就在这样近乎于疯狂的呼啸之中,他的身体竟然是温暖的。
恍然间陈词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方。
窗外一片漆黑,不见丁点光芒,人类的眼睛无法在黑暗中视物,陈词只能小心谨慎地摸索着,他碰到了一双同样温暖的手,严格来说比他还要热上一些。
陈词立刻认出了这只手的主人,傅天河的存在让他安心了不少,他继续摸索,顺着Alpha的手臂向上,碰到了他的身体。
他正和傅天河睡在床上,身上盖着...
同一条被子。
精神力向着四周扩散,探明周围的情况。
他们正在一处被遗弃的海上探测平台中,是的,陈词想起来了,在使用嵌合体和精神力逃过原初生物的追赶后,他们扬起风帆,来到了这方位于西南处的平台。
他和傅天河携带着所有物资和大聪明爬了上来,傅天河不慎被铁刺刮伤,血流不止,他不想让傅天河陷入可能出现的生命危险,就用自己的唾液进行抑制。
但因此无可避免地摄入了Alpha的信息素。
之后傅天河应他的请求,给了他一个临时标记。
模糊的记忆全都清晰起来,傅天河找到门禁卡,应该又从其他房间搜寻到了物资,就包括正盖在他们两人身上的被子。
身下的床板硬邦邦的,陈词轻轻翻了个身,他的肌肉酸痛无力,显然还没从透支中缓过劲来,精神力倒是稍微恢复了一些。
陈词立刻用精神力将自己重新包裹起来,省得再引来其它原初生物。
不过这片区域距离红色水蛭和勃氏新热鳚的战场不算太远,两大原初生物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并且先前投入的嵌合体大概也已经完成了使命的第一步,以红色水蛭体内零件为原材料合成的更多嵌合体会被释放进入海中,清空这一整片海域。
短时间内应该是安全的。
后颈处些许酸胀,是陈词有点陌生的感觉。
作为还未结合Omega,每个月都会进入发.情期,陈词的腺体也会不舒服,但随着抑制剂的注入,情况会迅速得到缓解。
如今傅天河充当了他的临时抑制剂。
傅天河还在毫无知觉地睡着,陈词体力透支,他同样也累得不轻,甚至都睡得流了口水。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陈词不知道,但腹中的饥饿感告诉他应该过去了很久。
他抬起手,点击腕上的终端,屏幕亮起光芒,刺得他下意识眯起眼。
八点半了。
他刚刚应该睡了三个多小时。
陈词想要起来吃点东西,他现在又饿又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被标记时出了点水,嘴巴很干。
只是一时间还有点使不上力气。
他耐心等待着,积蓄体力,标记的存在让陈词本能想要亲近Alpha,被子下的手臂悄悄挪动,贴在了傅天河身上。
过去好几分钟,陈词终于感觉自己好点了,他撑着身坐起来,就要从傅天河身上爬过去拿包裹,陈词有精神力探测,不用开灯也能知道包裹在哪个位置,摸着黑就行。
傅天河被他吵醒。
Alpha睁开眼,看到的当然是一片漆黑,只是他清楚地感觉到柔软而温热的身体正在从他身上跨过,被子被掀开一些,热量向着外面流失。
傅天河立刻伸出手,恰好抓在了陈词腰间。
虽然陈词已经在慢慢接受傅天河的触碰,但腰间毕竟是很敏感的地方,他痒地浑身一抖,手臂就要失去力量。
陈词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还好傅天河胳膊一伸,把他揽进怀中,他没工夫回味这温香暖玉,反倒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
陈...
词慢吞吞道:“我想喝水。”
“我给你弄。”傅天河把陈词按回床上,他掀开被子起床,揉了揉还困顿的双眼,摸过放在床头的手电筒。
光束照亮周围的空间,傅天河拿来一瓶饮用水,拧开瓶盖递给陈词:“先凑合着喝一点润润嗓子,我这就烧水。”
陈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掉一些,这是最能够缓解口渴的喝水方法,冰凉的水流滑过喉咙,激起些微刺痛,落入胃里,过上几秒钟才被暖热。
傅天河下床走了两步,才发觉到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已经迟了。
陈词喝着水,盯着他格外精神的地方,唔,单靠这一点根本看不出Alpha身体疲惫。
傅天河:“……………………”
他立刻背过身去,尴尬地想要装作无事发生,整张脸却迅速烧得滚烫起来。
怎么回事啊?他不是累得要命吗?!
傅天河仿佛能够感受到九月从身后投来的视线,少年的目光成为无形的助力,让情况有愈演愈烈之势。
给陈词临时标记的时候,傅天河就有反应了,但那时他根本顾不上自己,之后又抓紧时间搜索物资。
他给陈词擦过湿着的头发,往床上一躺,就不知不觉的迅速睡着了。
谁能想到一觉过去情况还是这样呢?
见傅天河浑身都僵硬起来,陈词也能够理解,毕竟同为男性,他也会面临和傅天河一样的困扰。
出于礼貌,陈词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帮什么忙?!
傅天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九月想要帮他做什么?!?!?!
他震惊地回头看了一眼,Alpha见鬼似的目光中,陈词面色平静,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多惊人。
陈词的想法很简单,傅天河这样肯定很不舒服,既然Alpha都用临时标记帮助他缓解了身体上的不适,那自己现在反过来也帮帮傅天河,礼尚往来,不是很正常吗?
为什么傅天河这么震惊?
傅天河的思维比身体先行一步。
一件事情被提出后,很容易叫人顺着它产生许多联想。
短短几秒,傅天河的脑子就沦陷为一片泥潭,他啊啊了两声,根本想不出来现在应该对陈词说点啥,只能迅速且狼狈地消失在Omega视线中。
陈词望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不理解地歪了歪脑袋,明明已经有了标记,傅天河怎么还会羞涩成这个样子?
生理课上……生理课上好像没有教过他相关的知识。
傅天河花了挺长一段时间,才最终冷静下来。
他内心斗争了许久,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重新低着头回到房间。傅天河没看仍旧躺在床上的陈词,他拿出气炉和密封的燃料,在空地中央点燃一小团火。
傅天河的动作很快,他把水烧上,又热了罐头,食物的香气飘出,陈词这下再也躺不住了,裹着被子坐在床边,就连大聪明也迫切地凑过来。
傅天河很快就做好了两人一狗的晚饭。
他把热食递给陈词,又给大聪明倒上狗粮,启封罐头,自己则是摸出来先前从橱柜里搜出的过期军粮,拆开包装。...
军粮的自热袋应该失效了,摸着里面的铁粉都已经结块,还好他们有生火装置。
“这是什么?”陈词问。
傅天河:“我从其他房间搜出来的粮食。”
陈词:“还能吃吗?”
傅天河:“能吃,这不都好好的。”
陈词点点头,他相信了傅天河的话,不知道军粮其实过期二十年了。
陈词睡着之后,傅天河清点了他们的物资,一共就只有两个包,虽然很沉,但携带的食物还是有限。
他们还不知道要在海上度过多久,所以傅天河想着尽量都把好的食物留给陈词。
两人一狗围坐在火光前,吃完了在探测平台上的第一顿晚饭,风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好在只有几缕,不至于将火苗吹灭。
雨还在下,现在终端连不上网,陈词也不知道风暴何时才能停歇。
吃饱喝足,忍不住再度困倦。
傅天河把东西收拾好,他熄灭了炉灯,携带的燃料有限,还是尽量节省为好。
傅天河:“刚才我看控制室里有信号基站,我试试看能不能修好,不然被困在这里还没网,实在太难受了。”
“好。”陈词掀开被子下床,“我和你一起去。”
陈词赤着的脚踩在地面,立刻被冰凉的地板激地向回缩了一下。
陈词的鞋湿得透透的,短短三个小时根本晾不干,傅天河一直非常无所谓地光着脚在地上走,但九月可不能也这样,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他立刻道:“地上凉,我背着你。”
“不用。”陈词拒绝了,他才没有这么娇弱,双脚重新放在地面,适应了一下温度,还好。
傅天河见状,也不再坚持,他握着手电筒,带陈词穿过走廊,来到位于另一边的总控室。
信号基站靠着墙角摆放,很大一台,傅天河仔细检查过各种零部件,确定没有物理上的损毁,只是断电了。
观测平台采用水力发电,下方翻涌的海浪就是最好的能量来源,傅天河顺着线路找到电机,他尝试着打开,毫无动静。
“应该是外面的线路断了,我去看看,稍微等我一下。”
傅天河二话不说,他脱掉身上的衣服放在桌上,尽可能光着,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重新步入疾风骤雨中,饶是强壮如傅天河也冷得不住发抖,幸好他才吃过热乎的食物,不然真的很难抗住。
他顺着电线一路摸索,最终找到了问题所在,果然是线路老化断掉了。
之前搜索物资的时候,他记得有看到过新的备用线缆。
傅天河翻窗回来,回想这究竟是在哪儿看到的,陈词仿佛知道他要找什么,道:“电线在左手第二个柜子里。”
傅天河打开,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精神力的威力吗?傅天河颇为羡慕,有这种能力,平时生活一定很方便吧,只可惜他没法体会究竟是什么感觉。
傅天河再度翻窗出去,替换电缆,陈词待在风雨不及的屋内,始终用精神力注意着他的动向。
十多分钟后Alpha回来了。
他浑身湿透,顾不上收拾自己,立刻来到电机处,按下按...
钮。
这一次伴随着嗡嗡声响,机器顺利启动。
电力开始产生,指示灯渐次亮起。
傅天河先让它发了会儿电,等到电力积攒到一定程度,才打开信号基站。
陈词看着终端左上角的符号产生变化,道:“有信号了。”
“那就好。”傅天河松了口气,他这才擦去身上的雨水,重新穿上衣服,“有信号问题就能解决一大半,先回去休息吧。”
两人重新回到卧室,陈词坐到床边,光脚走过路,他的两脚已经冰冰凉,他把被子盖在腿上,查看终端。
沙弗莱给他发了消息。
陈词点击查看,很长的一大段话。
他从头开始看起,看了三句,意识到这是一份忏悔书。
文中沙弗莱言辞恳切,向陈词说明了他在明明有婚约存在的情况下,还对陈念动了心的罪恶情况,不道德的感情在一天天的相处中萌发,他竭尽所能地控制着自己,却还是没能管住那颗心。
陈词看到一半,明白了。
怪不得陈念三番两次地问他,如果沙弗莱喜欢上了别人要怎么办。
现在陈词知道了,这个别人并非其它Omega,正是他的同胞弟弟,陈念。
后半段是沙弗莱的内心剖析和对他的深重忏悔,这种行为是对婚约的背叛,更是对陈词的不尊重。
陈词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他有点累,没什么看沙弗莱絮叨的心思,直接回复道:“好的,我知道了。”
沙弗莱喜欢陈念吗?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陈词抬起手,摸摸自己后颈处的牙印,他指尖轻轻按压,Omega的腺体有点酸胀,里面蕴藏着Alpha的信息素。
傅天河擦去头上的水,来到床边,他试探着掀开被子,作势要往里钻,见陈词没有反应,便放心大胆地和他坐在一起,共同盖着同一张被子。
琥珀木香围绕在周身,让人神经安.定,陈词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对陈念好一点。】
傅天河:“在做什么?”
陈词:“和家里人报个平安。”
傅天河点点头,他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惊心动魄的危机过后,去报平安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吧,放在往常他没办法体会,然而现在,临时标记的存在却让他有了和九月一样的感同身受。
傅天河:“休息一会儿吧,其他事情等明天天亮了再说,现在黑咕隆咚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陈词嗯了一声,他关闭终端,躺到床上,就感觉到傅天河摸摸索索地向下挪动,很快,他的脚就被一双手抓住。
陈词下意识地往回缩,就听Alpha低声道:“太凉了,我给你暖暖,你睡吧。”
陈词光着脚走来走去,现在膝盖下方的部位比死人还要凉,凉意直往上窜,袭击着身体,他本来觉得睡着了就能暖和过来,没吭声,却不想傅天河比他要更在乎。
傅天河先前烧了两杯水,灌在塑料瓶里,正好成了暖水袋,他把塑料瓶贴在陈词小腿,同时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为他暖着脚底。
陈词慢慢地放松下来,只在梦中感受过的森林似乎真的降临在了身边,明明是阴风怒号#30...
夜晚,却仿佛带着午后阳光般的温暖。
屋外是猛烈的海上风暴,他在暖和的被窝里再度沉沉睡去。
终端震动的瞬间,正在发呆的沙弗莱整个人一抖,手忙脚乱地将其打开。
见是陈词回复,沙弗莱松了口气,看来海上风暴没有影响到陈词,他现在还能给自己发消息。
随即他又紧张起来。
陈词会给他怎样的回答,会骂他一顿吗?还是用冷淡的言辞表达失望?沙弗莱不知道。
沙弗莱深吸口气,他做好心理建设,才点开了和陈词的聊天框。
一打眼就看到了那句:【对陈念好一点。】
沙弗莱愣了。
陈词的这个意思是……他根本不介意?
是啊,陈词从小就情感淡漠,他们两个相处十几年都还是很纯洁的朋友关系,甚至作为高度匹配的AO,都闻不到对方的信息素。
现在陈词在和名为傅天河的Alpha一同旅行,他身边已经有人了。
也许对于陈词来说,傅天河才是特别的,他平静的回答可以换成另一句话来解释:关我毛事。
沙弗莱的内心万分复杂,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自己先前都在纠结些什么。
挑明和坦白,竟然比他想象中的容易一万倍。
陈词和傅天河意外相识,也许两人之间还发生过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而他作为未婚夫喜欢上了陈词的亲弟弟。
面对双方近乎背叛的行为,他和陈词给了彼此完全相同的谅解:没关系,我不在乎,你高兴就行。
沙弗莱坐在床上,没想到这种“贵圈真乱”的剧情,有一天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重重地呼出口气,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放在往常,他应该在教陈念如何使用精神力,然而今天陈念没有主动过来找他,也许是怕他会尴尬吧。
想办法去追求陈念吗……
沙弗莱握紧拳头,他下定决心,站起身来,就要去隔壁找陈念。
沙弗莱刚走两步,就停住了,他用什么态度过去会比较好?是不是还应该做点别的准备?
沙弗莱毫无相关经验,一时间束手无措,他应该是目前对陈念了解最多的人吧,甚至还亲自帮着陈念挑选了Alpha老师,但现在,却完全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方式展开。
仔细想想,安东尼奥绅士古典,纪逸枫优雅知性,楚浔温柔亲和,古德斯冷峻严肃,完全就是四种不同的风格,哪种才是陈念最喜欢的?
沙弗莱皱着眉头严肃思考了半分钟,最后决定放弃,他……他还是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吧,起码要打出自己的风采。
他鼓起勇气,敲响了陈念房门。
屋里没有应答,门被智能系统操控着,在他面前自动打开。
沙弗莱进去,一抬眼就发现玄关处的置物架竟然空了。
他一愣,几个小时前,这里不还放着陈念收集而来的信息素吗?
现在瓶子都去哪里了?
难不成……是被陈念拿进卧室里去了?
沙弗莱的心重重地沉...
下去,他抿着唇,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向着屋内走去,寻找陈念。
卧室的门没关。
少年正背对着门,坐在床边,不知做些什么,沙弗莱警惕地嗅了嗅,没发现其与Alpha的味道。
他抬起手,敲了敲门。
陈念闻声回过头来,两相对视,沙弗莱的突然出现似乎让他有些吃惊。
而沙弗莱却看见,少年的手中,正拿着装有他鲜血的玻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