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毒药丸

“皇上和林家那小子说什么了？”

庄太后放下手里的茶碗，问跪在地上的书童。

那小书童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他战战兢兢地叩着头：“启禀太后娘娘，皇上和林将军谈话的时候，权侍卫屏退了我们……不过林将军退下后，皇上差人送了些小孩子的吃食和衣物，送去了林府……”

“小孩子？”坐在旁边的恭亲王猛地站了起来，“难道皇兄有孩子了？母后，要是……”

“别急，皇儿。”庄太后的神色阴了阴，“谁知道林家那小孩子什么来头？说不定是哪儿来的野种！”

她踢了踢脚下的毯子：“你退下吧，有什么事情立马来跟我禀报，不得有误！”

那个面色如土的小书童退下后，恭亲王便急不可待地跑过去伏到庄太后脚边：“母后，你不是说皇嫂十年内不会回来吗？要是皇嫂生了小皇子，那我以后还怎么当皇帝？”

“林家那小丫头进京的禁期应当还有五年才对。”庄太后安抚地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虽然不清楚皇上他身上是什么毒，但是看他那强撑的样子，应当是没有几年好活了。这五年里多激怒他，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等皇上一死，皇位自然是你的。”

“可是皇上最近的样子奇怪得很。”恭亲王急火火地说，“往常他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上有病，都是尽量不见旁人的。这几天他先去了一趟莲月堂，又去了林府，还接见了莲月堂的掌门。”

“没准，林如月就藏在莲月堂里。”庄太后沉思着，“还有林家那个所谓的族子，也很可疑。”

“母后真是太聪明了！”恭亲王忙不迭地奉承道。

“我做这么多，不都是为了你！”庄太后叹了口气。

这两日，莲月堂人来人往的，全是抓药看病的百姓。

林如月虽然身为掌门，但依旧凡事都亲力亲为。她亲自参与配制莲月清瘟丸，还接手了几个病症很重的老人。

一时间，莲月堂的美名传遍了京城。

这日林如月巡完诊，刚坐下来想要吃饭。

刚拿起筷子，就听到一阵惊慌的喊声。

“掌门，掌门！”一个小弟子突然一脸着急地跑了过来，“出大事了！死人了，死人了！”

“你先别慌。”林如月皱起眉毛，放下手里的筷子。

“掌门，一个老妇人突然背着一个小孩子找上门来了，说是她的小孙子吃了咱们的药，紧接着没气了！”

“什么？”林如月闻言也吃了一惊，她迅速地放下东西，拿起自己的药箱跟着跑了出去。

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婆婆，怀里抱着一团用布包起来的东西，在莲月堂的门前捶胸顿足地哭着。

“我的小孙孙呦！哎呦！我的小孙孙……你一天福都没享过，就这么扔下我老婆子走了！”

这时旁边的人看到林如月的身影，纷纷对老婆婆说：“莲月堂掌门来了！”

老婆婆一下子止住哭，猛地朝林如月扑过来，嘴里一边大叫着：“莲月堂还我小孙孙！偿命！”一边说着一边扯住了林如月脸上的面纱。

林如月吃了一惊，在面纱被扯下来的一瞬间用手镯改变了自己的容貌。

老婆婆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上下打量着林如月，眼里透出精明的光。；林如月觉得有些不自在。

“老婆婆，您慢慢说。”林如月耐心地说，“您说您的小孙孙因为莲月清瘟丸出事了，方便说一下前后经过吗？”

“前后经过？还能有什么前后经过！”老婆婆扯着嗓子哭嚎起来，“不就是在你们这里抓了治瘟疫的药，说是新药，能治好我的小孙孙的瘟疫。结果他吃下去还没有一个时辰，我去一摸，身子都冰凉了！呜呜呜！我的小孙孙啊！”

周围围观的人越聚越多，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莲月堂的弟子生怕人员聚集太多会让瘟疫传播，声嘶力竭地在那里劝说吃瓜的人暂且散开。

得尽快摆平才行。

林如月看了一眼旁边人头攒动的人群，忍不住焦急起来。

“老婆婆，能给我看一下您的小孙孙吗！”林如月试着朝老婆婆手里的布包伸出手去。

“看看看！看看你们把我的小孙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老婆婆解开手里的包袱，露出一张小孩子青紫肿胀的脸。

围观的人看到那具小小的尸体，忍不住惊叫起来。

“死人了，真的死人了！”

“什么什么？”

“莲月清瘟丸毒死人了！”

不可能的。莲月清瘟丸在莲月堂弟子包括林如月自己身上都做过试药，药方更是经过了反复检查锤炼，也交给莲月堂堂主看过，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大规模的推广。林如月敢用自己毕生的学识来担保，莲月清瘟丸绝对不会有毒性。

“大家安静一下！”林如月因为隐藏身份的需要，用的是假声。但是需要大声喊叫的时候，她的真声就显露出来了。

对面的老婆婆眯起眼睛，打量着林如月。

“持莲娘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老婆婆尖着嗓子说，“我的小孙孙就是被你们害死的！要是不给我个交代，老婆子我今天可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说着，老婆婆一屁股坐到地上，扯着嗓子哭起来：“我的小孙孙呦——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老婆婆，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您的小孙孙没有气的？”林如月耐心地问，“在小孙孙吃完药之后，还有没有吃过别的东西，或者去过哪里？”

“没有！都没有！”老婆婆愤怒地用手捶着地，“他吃完药之后就睡着了，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没气了！我过去一摸，我的孩子身体都硬了！你们这是毒药丸！不安好心！我看你们就是西戎派来杀我们的奸细！”

“什么？毒药丸？”

“那莲月堂免费发这种药丸，难道是……”

“那这药丸还能吃吗？”

“得瘟疫也是死，吃着毒药丸也是死……”

“大家安静，听我说。”林如月咳嗽了几声，伸手检查了一下老婆婆手里那具小尸体。

“老婆婆，您发现小孙孙没气之后，立马就带着他过来了，对不对？”

“对，对啊。”老婆婆不知道怎么的，看起来有些心虚。

林如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镯。如果这个孩子当真是死于毒药，现在手镯应该已经发出红光了。

但是手镯没有任何的变化。

林如月仔细地看过了那小孩子的口鼻，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桃珊，你去官府报案，叫衙役快点过来。”林如月转头吩咐道。

“好嘞掌门，我这就去！”桃珊迅速地拨开人群，转身跑了。

“干、干什么？难道你想赖账？”老婆婆的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我的小孙孙可就是因为吃了你们的毒药丸才死的，你们休想抵赖！我的小孙孙呦——奶奶没本事——”

“我没有要狡辩的意思。”林如月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被这个老婆婆吵得有些难受，“既然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那还请诸位为我做的证人。接下来我和这位老婆婆说的每一句话，都请大家听好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林如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哼！我看你就是想抵赖！”老婆婆的气势一点也没有没吓下去，依旧抱着那具冰凉的小尸体坐在地上。

“老婆婆，您刚才是说，您的小孙孙吃完莲月清瘟丸之后立刻就没了，紧接着您就找了过来，对不对？”林如月蹲下身子，耐心地问。

“对！就是这样！我的小孙孙吃了你们的毒药丸，杀人偿命，杀人偿命！”老婆婆尖着嗓子大喊。

“好，那您还能记得，是哪位医师给您开的药丸呢？包药丸的油纸袋上面，应该都有医师的印章的。”

“油、油纸？”老婆婆抬头看了林如月一眼，很快又镇定下来，“那油纸被我烧掉了！我家里穷，买不起柴火，为了给小孙孙看病，什么都当掉了……呜呜呜——我的小孙孙啊——”

“这老婆婆还真是可怜啊。”

“对啊对啊。”

“那要是真是毒药丸……可太可恶了……”

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心疼起老婆婆来。

林如月并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议论，她注视着老婆婆的眼睛，继续追问道：“那您还能记得，当时给您的小孙孙开药的医师长什么样子吗？”

老婆婆愣了愣，而后指着林如月大叫起来：“是你！就是你给我的小孙孙开的药！就是你！就是你干的啊！”

“老婆婆，您确定吗？”旁边一个莲月堂弟子先忍不住开口了，“我们掌门负责的一直是上了年纪的病人，从来没有给小孩子开过药啊。”

“……我年纪大了，记不清了！”老婆婆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莲月堂互相包庇？”

“这人是不是老糊涂了……”刚才替林如月说话的莲月堂弟子无奈地让到一边，“掌门，靠您了。”

“可是，既然您说莲月清瘟丸毒死了您的小孙孙，那为什么，孩子的尸体呈现出的是溺水的症状呢？”林如月指着孩子的尸体，不紧不慢地问。

“这孩子身体浮肿，嘴里和鼻子里都有泥沙，很明显是溺水而死。”林如月伸手揭开包着小孩子的布包袱，笃定地说，“若是您坚持这孩子是溺水而是的……小春，去拿我的银针来。”

“把孩子还给我！”老婆婆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扑过来把孩子的尸体抢走了，“你光这么说，谁知道是不是你编出来哄人的！”

“您要是信不过我，过一会官府的人也该来了。”林如月耐心地说，“到时候让官府的仵作验过尸，自然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林如月平静地说。

那老婆婆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的，瞅了个没人的空抬脚要跑，却被几个眼疾手快的莲月堂弟子按住了。

可算是摆平了一件大事。林如月暗暗地松了口气。

“不错嘛，持莲，越来越厉害了。”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一个一袭白衣、肩上绣着莲花花纹的男子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长身玉立，背上斜挎着一柄剑，一副行走江湖的装束。

莲月堂的弟子看清来人后，纷纷聚过来行礼。连林如月也俯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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