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不渝

若是商承宸在这里毒发，那可真是……

林如月注意到了恭亲王嘴角那缕若有若无的笑。

难道恭亲王是故意激怒商承宸的？商承宸之前对林如月说过，他身中奇毒的事情，除了权虹在内的少数几位亲信，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甚至连林风羽都不知道。

恭亲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林如月来不及多想，又听见恭亲王那令人厌烦而又不怀好意的声音：“皇嫂五年不见，倒是风采依旧呢！也不知道皇嫂这些年来都经历过什么……”

“这里还轮不着你说话。”商承宸明显是在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声音也尽量地压低了。

“闲话少说，今日的菜可都是御厨的拿手好菜，尤其是这道乳鸽汤，恭亲王不如先趁热喝一些，再来和我叙旧。”林如月依旧笑容得体，她一边示意下人给恭亲王上了一碗热腾腾的汤，一边握住了商承宸的手。

林如月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下，恭亲王看不见的角落。她小心地打开了随身带的香囊。

香囊里面装着的，正是之前亓元明给她留下的那张能够缓解商承宸身上毒发的药方。林如月照着药方一丝不苟地研制的，每一味药都严格地把控过。

这道解毒香膏倒是没有什么太刺鼻的味道。淡淡的草药香混在饭菜的香味里，几乎注意不到。

商承宸眉间的黑气渐渐散去了一些，他眨了眨眼睛，把目光从恭亲王身上收了回来。

“这乳鸽汤，好像盐放得多了一些。”林如月用汤匙轻轻搅着碗里的汤，开口说，“咸不咸啊，恭亲王殿下？”

林如月的声音也不轻不重，够旁边的人听到。

恭亲王又不傻，自然明白林如月在暗地里讽刺他多管闲（咸）事。也只是略微笑了笑，含糊地说了句“我觉得还好。”

五年不见，林如月的个性倒是强势了很多。若是放在从前，林如月只会坐在商承宸旁边微笑着点头，从来不会在这种宴席上说这样的话。

恭亲王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闷头吃着饭。

“父皇，这个很好吃。”这时候秋秋举着筷子，把一个糯米肉丸夹到了商承宸盘子里。

“好，父皇也尝尝。”商承宸柔声说。

对于在座的一些朝廷官员而言，商承宸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的几率相当于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商承宸笑眯眯地吃掉秋秋夹给他的那个糯米丸子，又由着林如月用手绢给他擦了擦嘴。

在林如月和秋秋面前，商承宸温柔得和朝堂上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宴席结束，林如月走过去和莲月堂的各位说话去了。

商承宸牵着秋秋，转身正准备走，却又被恭亲王叫住了：“皇兄暂且留步。”

“什么事？”商承宸的语气很是不耐烦。

恭亲王似乎全然不在意一般走了过来。

“父皇，这位要怎么称呼？”秋秋转头问商承宸。

是了，商承宸和林如月都还没向秋秋介绍过恭亲王，甚至也没带他去见过庄太后。

原因也显而易见——恭亲王和庄太后可是差一点就让秋秋没法降生在这个世上了，怎么能让秋秋见他们两个！

“这位是你……皇叔。”商承宸拍了拍秋秋的头，说。

“见过皇叔。”秋秋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恭亲王看着秋秋，略微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殿下聪明伶俐，当真有天子之相。”恭亲王笑了笑，说，“也恭喜皇兄，有如此麟儿。”

这话谁说都好，就是从恭亲王嘴里说出来就不太对味了。

“嗯。”商承宸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恭亲王说得都对。秋秋可是他和林如月的孩子，聪明伶俐那是自不必多说，日后当皇帝也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这份骄傲当然不能在恭亲王面前表现出来——秋秋可是在一定意义上抢走了恭亲王的皇位继承人的身份。

“册立太子，皇后归来，都是一顶一的大事，值得举国欢庆的大喜事。”恭亲王似乎全然不在乎商承宸不耐烦的表情和语气。

“举国欢庆就不必了。”商承宸摇摇头，“不必劳民伤财。何况秋秋身为嫡长子，立为太子天经地义，不是什么需要大肆宣扬的事情。”

“是，毕竟是嫡长子。”恭亲王点点头，说。

这话听着还是很不对劲！

“没什么事的话，朕就先走了——”

“皇兄，喜事这么多，您可别忘了母后。”

恭亲王的话让商承宸脸上的表情瞬间阴了下来。

“皇兄还准备把母后关多久？”恭亲王穷追不舍地问，“她身为太后，于情于理，都应该见一见皇太子的……”

“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商承宸淡淡地说，“我会择日叫皇后带着秋秋去给母后请一次安，你也不必过多惦记。”

“皇兄，母后她……”

“你想说她冤枉？”商承宸的眼神很是犀利，恭亲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咬紧了嘴唇。

“在朕查明朕要知道的事情之前，谁该在那里，有什么待遇，朕当然都清楚。”商承宸冷声说，他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点笑容，声音里可是丝毫笑意都没有，“朕可是皇上。”

“……皇兄说的是。”恭亲王微微低了低头，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太清。

“退下吧。”商承宸不轻不重地扔下一句，转身带着秋秋走了。

“爹爹，你刚才好那个哦。”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商承宸旁边的秋秋突然开口说。

“哪个？”商承宸弯腰把他抱起来，“爹刚才很可怕吗？”

“不是不是。”秋秋使劲摇着头，“是……嗯……”

他歪头想了半天，这才想到了合适的词语：“是很‘霸王’！”

“很霸道吗？”商承宸有点哑然失笑。

“也不是啦，是很……很霸气！对！超级霸气！”秋秋找到了合适的词语，大声说，“我以后也要像爹这样霸气！”

“好，秋秋要努力。”商承宸笑了笑，伸手捏了捏秋秋肉乎乎的小脸。

“官爷……权侍卫，宫里这样的宴会是不是很多啊？”

另一边，桃珊的兴奋劲似乎是还没过去，缠着权虹问东问西的。

“倒也不多。”权虹耐心地解释着，“毕竟办一次这样的大宴会花费也是不少的，皇上一般只有在封赏功臣、逢年过节还有生辰的时候才会办。”

“噢噢！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莲月堂面子也是很大的嘛！”桃珊嘿嘿地傻笑着。

“说起来……”权虹一边收拾着手里的东西，一边有意无意地问，“你也是莲月堂的人吧？你还回极北山吗？”

“我要跟着皇后娘娘。”桃珊摇摇头，说，“我天生就笨，莲月堂里的医术我怎么也学不会，武功也练得不怎么样……只有娘娘她不嫌弃我，愿意教我东西，还让我跟在她旁边，跟我以姐妹相称……我是不会离开她的！不管她是皇后娘娘还是莲月堂掌门。”

“这样啊。”权虹没再说什么，含含糊糊地说，“我只是随口一问，毕竟皇后娘娘五年没回宫了，难得有个称心如意的照顾她……没别的意思？”

“什么别的意思？”

“就是没别的意思。”

桃珊也没再追问，而是高高兴兴地摆弄着林如月送给她的一只月光石手链、

权虹默默地看着一派天真烂漫的桃珊。他自小就伺候在商承宸身边，在暗中为皇上扫清阻碍，也见惯了朝堂上的钩心斗角，像桃珊这样一张白纸一般干净纯粹的人，权虹还是第一次见到。

“姐姐！你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声！吓我一跳呢！”林风羽满脸委屈地扒拉着林如月，“爹娘想必也都不知道，要是娘知道了秋秋被册立为太子了，指不定得有多么吃惊呢！”

“当然是为了不让‘那位’察觉到。”林如月压低了声音，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恭亲王离开的背影。

林风羽虽然憨直了些，脑子可并不傻。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如月的意思。

“也是……”林风羽也压低了声音，“恭亲王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心底应该是气得不行吧！嘿！说起来，皇上说的假造圣旨的事，难道……”

“你听说太后被禁足的事情没有？”林如月低声问。

“隐约听到了一些……这几天庄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家家主整天嚷嚷着要求见皇上，原来是这样……”林风羽摸了摸鼻子，陷入了沉思。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皇上和我应当也能摆平，你不必太惦记。”林如月拍了拍林风羽的肩膀，说。

“那好……唉，我今天还没见到太子殿下呢！”林风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不行，我得去见一趟秋秋。我今天带的佩剑可是……”

“你可别把他教成了你这种武痴！”林如月伸手弹了林风羽一个脑瓜崩，“今天席上看到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一个个地都往你那边看，看起来好像都对你有意思呢。你要是看上了哪家的闺秀，可要趁早下手……”

“我没有心仪的对象。”林风羽摆了摆手，说，“有出去谈情说爱的空，还不如多练练剑呢。”

林如月倒是怀疑，以林风羽的直脾气和木头脑袋，就算有姑娘接近他也会被吓跑。

“行了，快点回去吧。”林如月拍了拍林风羽的脸，“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回去记得叫厨子给你煮一点醒酒汤。”

回到凤仪宫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秋秋也累了，趴在商承宸肩膀上打起了瞌睡。

“晚膳想吃点什么？”

把秋秋放回床上，商承宸悄声问林如月。

“中午吃了那么多，晚上也吃不下多少了。”林如月摇摇头，说，“简单做些粥来就好，吃多了容易积食，对肠胃也不好。”

“好，你还要那道牛奶燕麦粥对吗？”

林如月之前就最爱那道粥，商承宸还牢牢地记着。

林如月有心要逗逗他，故意说：“不了，换一种吧。都五年没喝了，早就不喜欢了。”

商承宸愣了愣：“是、是吗？那好吧……”

他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不死心地蹭过来，从林如月身后抱住她，小心翼翼地问：“那绣球花还喜欢吗？”

“我要是说不喜欢了，你是不是就要把宫里花坛里种的绣球全都换掉？”林如月笑着问。

“你不喜欢了，当然就要换掉。”商承宸理所当然地说。

他又想了想，明显底气不足地小声说：“那我呢。”

“什么？”林如月装傻当没听见。

“那你还喜欢我吗？”商承宸收紧胳膊，整个人都赖在林如月身上，紧张地问。

“当然喜欢了。”林如月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她捧起商承宸的脸，吧唧一声亲了一口，“你，绣球花，牛奶燕麦粥，我都喜欢。我可是很长情的人噢。”

“好。”商承宸被这样逗，也没生气，只是把林如月使劲圈在怀里，用鼻尖蹭了蹭林如月的鼻尖，“喜欢就好。”

“那我哪天要是不喜欢承宸了，可要怎么办？”林如月捏了捏商承宸的脸，问。

“……不许。”商承宸使劲摇了摇头，“要是如月不喜欢我了……我就把如月关在宫里，就算不喜欢我了，如月也不能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放心，不会真的有那一天的。”林如月怕玩过头了惹得商承宸身体里的毒发，她拉过商承宸的手，抵在自己的胸膛上，“皇上，臣妾的心可是始终不渝的。”

“我也是。”商承宸抱着林如月抱了半天，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商承宸在她面前时，总是显得有些幼稚，和他平日里的样子反差很大。

林如月倒是希望商承宸能多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商承宸平日里神经绷得太紧了，需要有放松下来的时候。

两个人又呆在一起腻歪了一会，直到有下人过来隔着帘子说有要事禀报，商承宸这才舍得把林如月松开。

“皇上，太后娘娘要见皇太子殿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