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交锋

莲月堂在京城中设立的医馆，很快就热热闹闹地开张起来了。

有着林如月打下的好名声，背后又靠着皇上。莲月堂医馆在京中很快就出了名。

林如月也没有放下在莲月堂的事务。虽然现在已经贵为皇后，林如月也没有忘记自己身为莲月堂掌门的身份，她凡事都亲力亲为，从检查药物，亲自接诊重病患者。一时间，莲月堂医馆可谓是风光大盛。

这日林如月照常去医馆里看看有没有需要她的地方，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个操着西戎口音的女子的声音：“林皇后是你们的掌门吧？她在哪里？”

“林掌门眼下不在这里、”掌柜耐心地解释着说，“客官您是想要抓药还是看病，先和我们的医师商量吧。”

“我既不看病也不抓药，只是想见你们的林掌门。”

林如月此前和西戎人并没有打过交道。因为商承宸身上所中的就是西戎王廷之毒，林如月也对西戎人格外的敏感。

“我就是林如月。”林如月抬脚走进去，朗声说，“客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眼前的西戎女子穿着中原的衣裳，头上却戴着一块头纱，把头发和大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苍绿色的眼睛。

她的眼神很是锐利。林如月莫名地感到一丝恐惧。像狼一样的眼睛。

“原来你就是林皇后。”眼前的西戎女子眼里露出几分笑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如月。

“客官有什么事的话，不妨移步到这边。”林如月意识到来者不善，指了指旁边的会客厅，说。

两人在会客厅里落座，桃珊也捧上清茶。

“听说林皇后前些日子，平息了京中的瘟疫，这可真是了不起的事情。”西戎女子笑着说。

林如月微微颔首，说：“平息瘟疫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乃是整个莲月堂、京中的大小医官以及所有百姓们共同努力的成果，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万分之一。”

“中原人大都很谦虚。”西戎女子展眉笑道。

林如月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揣摩着眼前的女子。

庄家私藏西戎人入京、引起瘟疫的事情，对外面是保密的，除了商承宸的几个心腹，没人知道瘟疫的源头来自西戎。

而这个找上门来的西戎女子，也一下子引起了林如月的戒备。

“据说京城中这次瘟疫来势汹汹，不知道林皇后是从何处寻找到解毒的突破口的呢？”西戎女子追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林如月浅笑道，“在这之前，我倒是想问问，客官您是从何处来的？为何如此关心这已经被平息的瘟疫？”

“实不相瞒，我是西戎王廷的医师。”西戎女子收敛了笑意，说，“听闻大梁平息了瘟疫，手段了得，女王特意派我来取取经，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林如月小口啜饮着清茶，没有说话。

西戎自打他们的小王女上位，就与大梁摩擦不断。外交上的往来也自此就断了。虽说民间的交往依旧进行着，但是眼前这个自称是西戎王廷的医师，还是可疑得很。

“来者皆是客，竟不知您是西戎的同行。”林如月放下茶杯，脸上也露出热切的笑容来。

她伸出一只手，要和来者握手：“有多怠慢了。若是在京中有什么莲月堂能帮上忙的，尽管来这边找我。”

西戎女子只得伸出一只手，和林如月握了握。

就在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的那一瞬间，林如月手腕上的玉镯发出淡淡的红光来。

这时，一股不易察觉的青草香气慢慢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味道极淡，寻常人是闻不到这气味的。

林如月不动声色地松开手。

果然，还没等林如月开口，面前的西戎女子便出声问：“林皇后身上这香囊，是从何处而来？”

“叫您见笑了。”林如月故意装出一副不懂她话里的意思的样子，“这香囊是我自己绣的，手艺粗拙，惭愧惭愧。”

“我是问这青草膏是哪里来的！”

话一出口，西戎女子似乎也是觉察到自己的态度不对，赶紧换了一副语气，笑着说：“您有所不知，这个味道的青草膏出自我们王廷，已经失传很久……”

“是赤娜王女吗？”林如月好奇道，“听闻西戎有位‘绿洲上的明珠’……”

“不，和她无关！”

又是气急败坏的一声。

林如月装作吃惊地看着她。

西戎女子大抵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起身，一边朝着门的方向走，一边敷衍地说：“突然想起来还有件急事，先走了。”

说完便急火火地走得没影了。

“真是个怪人。”桃珊嘀咕道，“等等，姐——娘娘，您这是……”

林如月飞快地脱下身上面料昂贵的外衣，拔掉头上的钗环，接着迅速地换上另一件寻常的粗布衣裳，然后发动手镯，改变了自己的相貌：“别出声，我去去就回。”

很奇怪。

刚才的那个西戎女子，绝非一个普通的王廷医师那么简单。

玉镯在和她握手的时候发出了红光，说明那个女人身上恐怕是带着异毒。

传闻中，只有西戎的狼王一脉，身上才会时时刻刻都带着毒。

这种无依无据的传闻不可靠，所以林如月才会故意放出亓元明给她留下的那剂青草膏。

当初亓元明第一次使用这剂青草膏的时候，林如月注意到亓元明那枚香囊带着西戎纹饰。而后来亓元明更是叮嘱她要帮忙留意西域大王女赤娜的消息。能制出这种缓解剧毒的药剂的人，亦绝非善类。

虽然林如月没有找亓元明问明白，但是她笃定，这剂解毒青草膏与西戎大皇女赤娜必定有什么关联。

果不其然，那个西戎女子闻到青草膏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就乱了针脚。

林如月低下头，混在京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方才那个西戎女子快步走着，一闪身进了一间不起眼的院子。

林如月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自己，便飞身跃进了院子，猫腰贴近窗户。

就算有人看见，估计也不会把这个身手矫健的女侠和母仪天下的林皇后联系在一起。

“现在马上放下手里的事，马上！”之前那个西戎女子声音尖厉地大叫着。

林如月对西戎语了解得不多，但是模模糊糊地也能听明白。

“大梁的林皇后，立马给我查明白她的来头！”

“您这是怎么了，莱蒂法殿下？”

“林，她身上有赤娜的气息！”

后面的话说得越来越快，林如月听不明白是在说些什么。

莱蒂法。这个名字……

“谁在外面？”

一个嗓音粗犷的男子的声音，紧接着房门便被重重地推开了。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脸上长长一道刀疤的西戎壮汉怒气腾腾地走出来，不用想就知道，如果来硬的，恐怕一百个林如月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来不及找地方躲藏了。林如月急中生智，扯开嗓门喊起来：“狗蛋——狗蛋——”一边喊一边左顾右盼，翻翻找找。

“你是谁？”走出门来的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西戎壮汉，猛地拔出背在身后的刀，操着生硬的中原话说。

林如月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捏着一口浓浓的乡下口音说：“大兄弟，恁看到俺家孩子了吗？他叫狗蛋，今年五岁，刚才在外面藏猫猫……”

或许是因为林如月确实是有一个五岁孩子的原因，林如月把一个母亲的焦急演得淋漓尽致。

大胡子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林如月，用西戎话回头说了句：“找孩子的！”

“恁说啥这是？”林如月凑上去焦急地问，“俺听不懂，俺……”

“没事了！快走快走！”大胡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吼道。

林如月赶紧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念叨着：“狗蛋，你叫娘找得好苦啊——”

林如月听见大胡子在身后说：“听不懂西戎话，没关系。”在心底松了口气。

看来那屋子里不乏练家子，一下子就察觉到她在外面偷听了。

好险好险。

这件事要先和商承宸说，和西戎王廷有关，名字叫“莱蒂法”的女子……

林如月对西戎的政局了解很少，除了那位已经失踪的、名声很好的赤娜大王女，林如月并不认识其他的王廷成员。

刚才那个莱蒂法要追查我的来头……看来还是和这剂出自赤娜王女的青草膏有关。如果要查林如月的经历，那必然少不了查到莲月堂和亓元明。

还是得传信给亓元明，叫他最近也要当心一些。

不过亓元明……林如月想起来她那位师尊不务正业却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和西域王廷的大王女赤娜扯上关系的，不过就算发生什么事，亓元明应当也是能摆平的。

“你说什么？谁？”

商承宸腾的一声从书桌前站起来，打翻了一只砚台。残余的墨汁流得到处都是。

“你确定是莱蒂法吗？”商承宸也顾不上手上有墨汁，一把抓住林如月的肩膀，“西域王廷小王女，现在的女王，居然就在——咳咳！”

“承宸！”

林如月尖叫一声，一把抱住商承宸，惊慌失措地捧住他的脸。有什么粘稠的、带着腥味的液体顺着林如月的指缝流下来。

“你吐血了！太医，我去叫太医！”

林如月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直住了，焦急之下她居然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医师。

商承宸一把抓住林如月的手，嘴里喘着粗气。

“没事、没事，如月，我没事的。我身上的毒就是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虽然不会导致毒发，但是也会吐血。”商承宸勉强挤出一丝笑，“你看，除了一点点血，我神志还是很清醒的……你先跟我说，你说的是真的吗？莱蒂法就在京城中？你确定是莱蒂法吗？”他用西戎语念出莱蒂法的名字。

“是，我听见那几个西戎人叫她莱蒂法殿下。”林如月找出手绢，擦去商承宸嘴角的血。“我不会听错，为了研究西戎的医书，我学了一点西戎语……”

她想了想，将左手抵在商承宸胸口，尝试着发动手镯解毒。

细微的断裂声响了起来。商承宸推开林如月的手：“别这样，如月。”

“可是，如果能稍微解一点你身上的毒……”

“这手镯对你有大用吧，你以后还有别的用，不必为了我把它弄碎了。”商承宸坚定地摇了摇头说。

林如月咬住下嘴唇不吭声。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方才看到商承宸嘴角流下来鲜血的那一瞬间，林如月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似乎也都跟着凝固了一般。

“好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莱蒂法会在大梁的京城……”商承宸咳嗽了两声，抓住林如月的手，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如果她真的在京城的话……”

“我猜，她来到京城，是想检验瘟疫的‘成果’。”林如月幽幽地说。

“瘟疫？”商承宸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是。”林如月点点头，“她找上了莲月堂的门，指名道姓地要见我，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怎么化解瘟疫的。我怀疑瘟疫的根源——”

“莱蒂法去找你了？”一听林如月这么说，商承宸脸上显出焦急担忧的神态，“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吗？身体有不舒服吗？”

“承宸，你别着急。”林如月生怕商承宸一急，再出什么意外来，“她一来，我就觉得不对……那个莱蒂法，眼睛是绿色的，苍绿的颜色，就像狼一样。”

“错不了，错不了。”商承宸喃喃地说，“苍绿色眼眸，整个西域就只有西戎王廷。就是莱蒂法没错，她居然，她居然会在京城里，真是胆大包天——”

林如月睁大了眼睛。

“承宸！承宸！”

商承宸身子摇摇晃晃的，就这么在她面前重重地倒了下去，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

林如月抱住他高大的身躯，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承宸！你醒醒！承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