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北狄女

查干巴日瞧了瞧紧紧拉着林风羽的吉布楚和，又看了看商承宸，突然用力地摇了摇头。

“哎呀哎呀，真麻烦！”查干巴日抽出腰间的短刀，使劲地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下，登时鲜血如注，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我查干巴日以血为誓，北狄拥护大梁的商氏，绝不会背叛外族！若是有食言那天，请您砍下我的脑袋！！”

查干巴日又用北狄语重复了一遍。吉布楚和也上前，用匕首把自己的指间刺出血来。

“好了，既然可汗与灵雀公主心意已决，朕自然也要成全公主和林将军的姻缘。”商承宸走过去紧紧地握了握查干巴日的手。

“那事情这就解决了！”查干巴日哈哈大笑两声，拉过吉布楚和的手，塞进林风羽手里，“好了，小将军，我的灵雀公主，现在是你的夫人了！”

“那朕敬可汗一杯。一是恭喜灵雀公主招到如意郎君，二是祝愿北狄与大梁友谊常青。”商承宸笑着举起酒杯，说。

“好！来来来，喝！”查干巴日也高兴，举起酒杯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吉布楚和也不害羞，拉着林风羽的手高兴地笑了起来。

倒是林风羽，一张俊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般。

查干巴日一行人又在大梁停了几天，不久就要回北狄去了。

商承宸带着一大群人给查干巴日送行，一直送到京郊的驿路旁。

临别的时候，吉布楚和还是拉着父亲的斗篷，红了眼睛。

林如月在旁边瞧着，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吉布楚和听不懂中原话，嘴巴也说不出话，就要一个人留在离家乡那么远的大梁，心里肯定是惶恐不安的。

“好了，你可是草原的女儿，我的小灵雀！”查干巴日半是怜惜半是疼爱地摸了摸吉布楚和的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林风羽，“小将军，你可要照顾好我的女儿。若是她受了什么欺负……吉布楚和的拳脚功夫你可是知道的！”

“……是！我我我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请可汗放心！”林风羽捣蒜一样点着头，说。

“好了，走了！”查干巴日招呼一声，随行的人也都各自上马，朝着远方奔去了。

吉布楚和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口，泪水哗啦啦地从脸上滚落下来。

“好姑娘，不要哭了。”

林如月的北狄话说得不怎么样，她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安慰吉布楚和。

“我是风羽的姐姐，从此往后，我们也就是一家人了。”林如月找出手绢，一边给吉布楚和擦着眼泪，一边温柔地说。

吉布楚和点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留着。

“风羽，你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呢？”林如月转头呵斥林风羽说，“该回城了……还有，别忘了带她回去，见见爹娘。”

林母对林风羽的婚事操心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她深知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全在练武上，长到二十岁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更别说往家里带姑娘了。京中的闺秀，能忍得了林风羽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的也不多。所以就算林风羽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也从来没跟哪家小姐传过什么绯闻。

所以林母看到林风羽带着一个高挑漂亮的北狄姑娘回了家的时候，而且张口就说这是你儿媳妇。惊得差点晕倒。

“你说什么？北狄公主？真的假的？皇上真把她许配给你了？”

林母拉过吉布楚和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俊俏姑娘，喜得嘴都合不上了：“姑娘今年多大？叫什么名字？我们家风羽性子木，你多担待……”

“阿娘。”林风羽站在旁边，叫了林母一声，“她不会说话。”

林母吃了一惊，拉着吉布楚和的手也松开了。

吉布楚和大概是以为林母不喜欢自己，急匆匆地比画着，又把林母的手拉过来在她手心里写着什么。

“好孩子，好孩子。”林母虽然不明白吉布楚和是什么意思，还是把她拉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从此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不要害怕。风羽，你可要加倍地对人家好，听到没？”

“知道了。”林风羽摸了摸鼻子，“她叫吉布楚和，今年虚岁十八了。”

“好，是个好姑娘。”林母点点头，“去请个懂北狄话的女先生，教教这孩子说中原话，也教我几句北狄话……北狄那边习惯吃什么？请个会北狄菜的厨子，人家远道而来，可不能亏待了她。”

“我这就去。”林风羽点了点头。见母亲接纳了吉布楚和，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吉布楚和带来了一只木箱，里面除了她的衣服，还有很多金银首饰。大梁的天气自然是比北狄要热很多，吉布楚和带来的那些毛皮大衣都穿不到。

这个草原公主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她只知道那些宝石手镯和项链亮晶晶的很漂亮。林母对她好，给她好吃的还给她新衣服，吉布楚和就抓了一大把玉石首饰，啊啊地叫着，想要送给林母。

“好姑娘，这个你自己留着。”林母吓了一跳，赶紧把那些玉石首饰塞回去，“你呀，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总得留个心眼才行。”

吉布楚和不懂。她歪着头只是朝着林母腼腆地笑着。

林母是个豁达又通透的老人，她知道这个女孩子来头不简单，恐怕也少不了和前朝有牵连。但是既然这个北狄女孩来到了林府，林母便决心要好好待她。

林风羽已经二十岁了，和他同龄的人有的都已经抱上了娃娃。吉布楚和也已经十八岁。照理说晚上也应当睡在一起。

尽管如此，林母还是给吉布楚和安排了另外的房间。

林母倒不是不急着抱孙子，林风羽是她的独子，眼下她和林同和都已经两鬓斑白，也盼望着早点抱上孙子，好享天伦之乐。

但是吉布楚和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北狄女，林母不会北狄语看不懂她的手势，不清楚吉布楚和自己的意愿，所以还是另外给她安排了一间屋子住。

倒是吉布楚和自己坐在那间卧室里，抱着被子想了又想，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林风羽下午又去了城郊的兵马场练兵，早就累得够呛，瘫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正要进入梦乡，突然发觉有一只手在轻轻地扯着他的被子。

“谁？”林风羽一下子惊醒，腾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吉布楚和圆睁着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手里捏着林风羽的被子角，无辜地看着他。

北狄女一头乌发披在背上，她的头发蓄得很长，一直垂到膝弯处。大概是觉得大梁的天气太热，吉布楚和只穿着单薄的绸衣，领口松松散散的。

“你你你，你不是睡在隔壁屋的吗？”林风羽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冲到了脑袋上，嗓子眼也有些干。

他想了想，用不是很熟练的北狄语磕磕巴巴地对吉布楚和说：“你的房间在那边，你去那边睡觉就可以了。”

吉布楚和听明白了。她急急忙忙地朝着林风羽打着手势。草原上的绵羊还有牛，都是要两只关在一起才能生出小牛。人也是要夫妻两个睡在一屋才能生出小娃娃。

林风羽看不太懂吉布楚和的手势，他只看明白了这个女孩子今晚要和他睡一床。

“我今天……很困，呃，我很累了……”林风羽费力地组织着他本来就不是很熟练的北狄语。

我们睡觉就不累了，不做别的。吉布楚和打着手势。

阿姆说，夫妻都要睡在一张床上。吉布楚和补充说。

林风羽头疼地捂住额头。他意识到，这个单纯的北狄姑娘可能根本不知道“睡在一张床上”意味着什么。

“现在还不行。”林风羽连说带比画着，“我们还不够了解，你先去你的屋子睡觉吧。”

见林风羽坚持不愿意和自己睡一床，吉布楚和放下手，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她心里可是难受得要命——自己的新郎好像并不喜欢她。吉布楚和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一边想着草原上的风声和狼嚎，一边委委屈屈地睡着了。

倒是林风羽，浑身燥热得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吉布楚和单纯天真的脸。大半夜爬起来冲进后院给自己洗了两遍凉水澡。

吉布楚和是在广阔的草原上疾驰飞奔习惯了的，到了大梁之后整天呆在林府的院子里，加上语言不通和气候炎热，这个本来天真烂漫的姑娘脸上渐渐地也少了笑容。

林风羽见吉布楚和有些病恹恹的，大夫来瞧过了说她身体没有问题，便决定带她去找林如月瞧瞧。

“哟，林将军带着新媳妇来了。”碰巧商承宸也在凤仪宫，笑着打趣道。

林如月见吉布楚和样子有些不对劲，便走过来拉过吉布楚和的手，笑着对林风羽说：“你先在外边喝喝茶，我和弟妹说说话。”说完便把吉布楚和拉进了里屋。

“大梁的饭菜吃不惯吗？还是说天气太炎热了些？”林如月关上门，转身温柔地问吉布楚和，“瞧你都瘦了好多，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不要怕，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告诉我就好了。”

这几天的委屈和不安全部涌上心头，吉布楚和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风羽对你不好吗？还是说受欺负了？”林如月慌忙找出手绢，有些着急地问。

吉布楚和摇摇头，打着手势，把这些天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如月。

其实林如月也并不能完全看明白吉布楚和的手势。只不过她比较有耐心，看不懂的地方就仔细地揣测，或者让吉布楚和写到纸上。

“原来是这样。”林如月伸手擦了擦吉布楚和眼角的泪水，“你放心好了，小公主，风羽并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太害羞了。等过些日子，你们彼此熟悉了，再住到一块也来得及。”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过几天还是得多敲打敲打风羽那小子。林如月在心底暗暗地想。

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情，万一风羽不喜欢吉布楚和……那似乎也没有办法了，毕竟吉布楚和是北狄来和亲的公主啊……

可是我想要一个小娃娃陪着我，只有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才能有小宝宝。吉布楚和打着手势说。

林如月顿了顿：“吉布楚和……你知道，睡到一张床上之后要再干什么吗？”

吉布楚和疑惑地歪了歪头。

林如月有些头疼地捂住额头。看来要解释的地方还有很多。

商承宸和林风羽坐在屋外，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天。

聊完了京郊的兵马场和上林苑的那批新马，林风羽放下茶杯，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姐夫，有件事情我一直挺好奇的……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娶我姐姐的？”

“什么时候？”商承宸大概没想到林风羽会这么问，“那当然是喜欢上她的时候了，怎么了？”

“噢……那，那你们两个算是一见钟情吧？”林风羽听林如月提起过他们的初遇。

“大概算是吧。”商承宸放下手里的茶碗，说，“但是往后的日子里每多了解她一点，就会更喜欢她一分——突然问这个，是因为吉布楚和吗？”

“哈哈……瞒不过您。”林风羽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不太会和女孩子相处，总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慢慢来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商承宸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

“吉布楚和她……给人感觉很单纯，很可爱。可是我有时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林风羽摇头说，“漂亮衣服和首饰她都不喜欢，对吃的似乎也不是特别感兴趣……”

“她可是北狄的公主啊。”商承宸喝了口茶，笑着说。

林风羽不说话了，像是陷入了沉思。

“不过呢——”商承宸瞄了一眼正在抓耳挠腮的林风羽，笑着说，“看来你心里终于有了除了练武之外的事情了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