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默山听出季虹像是在戏谑他,就只好借坡下驴,问季虹在哪儿见,季虹说,正是吃晚饭的点儿,在柳泉居鲁菜馆吧。
季虹先到,她一眼认出那次卓璧丹请她吃饭的那张卡座。她在卡座上坐下来,发信息给黄默山,问他几时到。
手机刚放下,黄默山就到了,季虹那件杏黄色的上衣鲜亮亮地亮着他的眼。他快步走过去叫道:“你比我还快呢!”
“你以为你有车就比人家快呀?”季虹翘了翘嘴角,翻他一眼道,“我坐飞机来的。”
黄默山撑不住噗嗤一笑:“你一向很少吹牛的,吹起牛来也不动声色。”
气氛立即融洽。黄默山偷偷观察季虹,发现她脸上挂着笑,全无中午吵架的痕迹,可能她就是逗自己玩儿,把他耍赖的一面逗出来了,只能让自己惭愧。
季虹拿过菜谱,问黄默山爱吃什么,点了几样菜后,季虹正色给黄默山讲了和凌宇的碰面和谈话内容,之后问黄默山有啥看法。
黄默山说有些风险,不是很稳妥,凌宇倒是稳赚不赔的。
季虹问,你是做过生意的人,就没什么高招吗?黄默山挠头嘟哝道:“我要有好头脑,生意还能做倒闭?”
“那我跟你碰面有啥意义?你像呆木头似的。”季虹嗔了黄默山一眼,又笑起来。
黄默山先是惭愧,接着尴尬,见季虹笑起来,马上反问:“我是呆木头,你不也一样!你有好办法,还用找我?”
季虹用手指点着黄默山说:“我找你有找你的理由。”
“啥理由?”黄默山一脸茫然。
“好好想想。”
黄默山皱眉想了半晌,忽然大叫:“我知道了!你叫我问我爸,是不是?”
季虹点点头,和黄默山说了自己的想法。黄默山问:“你不是不想搞陪诊师平台吗,怎么改主意了?”
季虹向黄默山谈了自己的打算。
“你把家政公司的人员挖到养老院去,不怕凌宇跟你翻脸?”黄默山担心地问。
季虹说:“这只是一种想法,保留的想法。通过家政公司可以招工,培训,用不用直接挖墙脚,得看具体情况。总之,家政公司可以解决养老院的护工生源问题。”
“我看到时候会产生不愉快,甚至会翻脸。”
“走一步讲一步吧。生意场就是战场。做生意就该有杀伐决断的气魄,现在不用想那么多。”
“你将来会不会成为女强人?”黄默山问,“我看你身上有女强人的潜质。”
“你怕女强人是吧?”
“我怕女强人不要我。”
“那你就温柔一点。”
“你想叫我跪地上向你求婚?”
“胡说!”季虹陡地板起脸,“我才不要那种仪式,我喜欢平等对话,跪下去就矮了半截,还怎么平等?”
黄默山如醍醐灌顶一般,他惊骇地看着季虹道:“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你应该当首相的!”
季虹呵呵一笑,给黄默山倒茶,问:“你知道这个卡座,谁和我一起坐过吗?”
黄默山连连摆手,呵呵笑道:“你就直说了吧,别给我下套,我特别害怕你提问题。”
季虹于是道出卓璧丹那次请她吃饭,想给她下马威却被她顶回去的事儿。黄默山听得一脸惊讶:“你瞒我瞒了这么久?!”
“那时卓璧丹不是还没进去吗?后来她出了事,咱俩都各忙各的,一直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今天到这儿来,才忽然想起来……你想她吗?”
“不想。”
“从没想过?”
“……”黄默山不知该怎样回答。说想过,担心季虹吃醋;说从没想过,担心季虹说她没良心。沉吟半晌,他答道,“想过一两次。我但愿她在里面能不受罪,好好改造,出来做个好人。”
“真话?”
“骗你是小狗。”
“有几分真。”季虹柔声道:“你不用担心,监狱里不比看守所。监狱里是定了刑的,犯人该干活干活,该学习学习,伙食也不错,不少人蹲了几年监狱还长胖了。”
“这个你也懂?”黄默山有些不可思议。
“多和自己的客户聊天,可以知道很多东西。你更清楚吧?你那些江湖弟兄,就没有进去的?”
黄默山连连点头,没言语。他顿了片刻,抬头问季虹:“你今天和我在这里会面,还提起卓璧丹,有何用意?”
“你猜。”
“我猜不到。”黄默山虽然说猜不到,但现场的气氛和季虹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他,这场戏是喜剧不是悲剧。
“我是想告诉你,我这件上衣不是穿给王晓瑞看的。”季虹说完,飞了黄默山一眼,两颊现出两点红云,昙花一现似的,倏忽不见了。
黄默山准确无误地捕捉了这一瞬间,这是他认识季虹以来,季虹第一次也是最温柔地一次表示。他立时感到周身燥热,热血像加了几倍地速度,在四肢百骸间蹿突奔涌,冲过层层组织、各个关节,所到之处,血畅、气通,周身上下只有一个字——爽。
“那我太幸运了!”黄默山看着季虹,“这不是梦话吧?”
“你当成梦话也行,没人勉强你。”季虹轻笑。
“我说错话了,你别介意。”黄默山尬笑着给自己解围,“不发狂,不张扬,今生只爱四月黄……”
季虹愣了一秒后反应过来,哈哈一笑道:“跟谁学的?我这衣服可是九月黄!”
“呵呵,那么认真干吗,就是图个乐子呗。”
吃完饭回到家,黄默山见父亲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母亲不在,应该出去散步了。
车祸后的黄迈,仿若流浪多年的游子回到了老家,他每天除了去工厂里看看外,基本上在家待着,大部分在客厅里看电视。《人世间》这样的电视剧,在以往是引不起他的兴趣的,但这段时间,甚且勾出了他的眼泪。
插播广告的时候,他会踱到院子里,和老爷子说说话。他父亲难得儿子有这份闲心,爷儿俩就扯一番生意经。
黄迈的居家不出,一半是沈郁的告诫一半是他自己对生命的恐惧。医生一再叮嘱,开颅手术后的三个月内,适宜静养,万万不能喝酒。他害怕应酬,怕自己控制不住。
每天,大脑内都会针刺似的疼上一下两下,然后迅即消失,颇让他惴惴不安。他想,可能是手术后遗症吧,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他瞒了沈郁未讲。
黄默山在父亲身旁坐下,假意说和季虹考察了几家养老院,季虹信心很大,他也觉得可以投资。
黄迈一听养老院,瞬间头大。那晚的车祸现场入了魔似的蹦进大脑,他的脑壳顿时针刺似的一痛。
“养老院不能搞!”黄迈觉得胸闷气堵,心烦意乱,全没了慢慢解释的耐心,凝眉嚷道:“我没钱!要搞你自己想办法!”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