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党,沈无漾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个词有早一日会被按在自己身上。
他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那一轮弯月,下意识地摸上右腿的膝盖。
上辈子,有一处地方洪涝成灾,他为民请命,亲自带兵前往,后来在水里泡久了,那会儿身子骨弱,又受了凉,膝盖便落了病根,每当雨夜都会发作。
那种钻心刺骨的疼,不论几辈子,他都不会忘记。
“无漾,你去沐浴吧。”
梁以绾走了进来,打断他的思绪:“我已经让王孙给你提了些热水,这会儿水应该差不多了。”
“好。”
沈无漾的目光落到了她的头发上,那一夜,便是他亲自给梁以绾擦的头发。
“你还看什么呢?快去呀,一会儿水都要凉了。”
沈无漾目光僵硬地移开,喉结上下滚了滚,突然觉得也许他的确是需要一些冷水。
……
沈无漾沐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梁以绾也不知道他怎么去了这么久,便自己一个人先睡下了。
她睡在最外头,把脑袋枕在床沿,头发垂到了地上。
沈无漾拿了块干净的布给垫在地上,免得梁以绾这头发白洗了。
他抬头的时候,正巧对上梁以绾的脸,她紧紧闭着双目,嘴唇微张,很轻的呼吸声就在这屋内响起。
沈无漾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比梁以绾的呼吸声还要大。
方才一直等水凉下来才泡进去的那股热气又重新窜了起来,沈无漾挣扎着起身,喝了两杯水,才重新回到窗边。
明明他们二人是夫妻,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坚持什么。
看着梁以绾的脸,沈无漾又有些心猿意马。
这次他没再去桌边喝水,而是顺着梁以绾躺的方向也进了被窝,从后面抱着她。
梁以绾浅眠,隐约感受到有人碰到了自己,她低声唤了一声:“无漾……”
“嗯,是我。”
沈无漾的声音低哑,梁以绾却还是听出来了。
她翻了个身,往沈无漾的怀里拱了拱,却不小心亲上了沈无漾的喉结。
顿时,沈无漾的身子都绷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僵硬。
可是梁以绾像是察觉不到一样,闻到了一点香味,睡梦中也不知道在梦些什么,竟是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两下!
“绾绾。”
沈无漾压抑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响起,梁以绾很喜欢沈无漾身上的味道,又深深嗅了一口,然后发出一声嘤咛。
沈无漾险些疯了,他揽着梁以绾腰肢的力气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她的腰给折断一般。
梁以绾也感觉到了疼,哭诉道:“疼,你快松手。”
腰上的手一松,梁以绾立刻又没了脾气,高高兴兴地往沈无漾怀里拱。
沈无漾长叹一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破天荒地在梁以绾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静谧的夜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睡吧。”
隔天一早,梁以绾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而且鼻尖不知道哪里来的味道,有一股很淡的清冷的气息。
是燃新香了吗?
她打了个哈欠,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梁以绾出门的时候,红缨正端着食盒回来,高高兴兴道:“二少奶奶,我们今日的早膳也是肉粥了。”
方才她去厨房的时候,那些厨娘都已经听闻了梁以绾大闹大院的事情,根本不敢给二院的一点脸色,连忙老老实实地给红缨盛了粥,脸上还堆着笑容,说是午膳也给二院的留着。
不用想也知道是昨日梁以绾做的事起了威慑作用。
红缨乐了一整天。
看着他们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梁以绾忍不住调侃道:“那我以前真是委屈你们了,以后可得好好对你们,不能让你们被人欺负去了。”
红缨耳根子一红,连忙摇头道:“我从不觉得委屈,二少奶奶对我们已经很好了。”
她虽然没有去别的人那里做过事,但是也听过不少关于大院里的传闻。
说是主子家处死一个丫鬟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是二少奶奶从来没有这么做,就脸二院最不好过的时候,她也出去外面买菜自己做来给他们吃。
要说对不起的,也该是他们才对,什么都没给二少奶奶做,还平白无故拖了这么多后腿。
见他们都不说话了,梁以绾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只是招呼他们坐下,一起吃饭。
煽情的场面她可不会应对,但是怎么拿捏底下的人,这个她倒是颇有经验。
而今日,大院这边也是没有片刻安宁。
老太太完全不知道沈知越没有去考试这件事,这会儿又动了气,好一阵天旋地转,巧玉连忙去扶她,又给她顺了气才能勉强看到眼前的景象。
她反手抓住巧玉的手,而后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巧玉:“是不是他们在骗你?知越肯定去考试了,他怎么能没去考呢?!”
当初她就已经跟沈知越说好了,拿到玉佩之后想去京城也是一件麻烦事,毕竟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离京城太远了。
唯有入仕途,一步一步往上走,让当今天子看到他的艰辛和不易,到时候再把玉佩给拿出来。
便是他科举没过,当今天子说不定也会给他一个机会。
学堂里现在的继位夫子,有一位是大能,这位大能曾经给科举出过卷子,后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辞官回乡后,便在学堂里做起了教书先生。
这也是老太太拼命把沈知越送进去的原因,有这一位皇上钦点的出卷人,沈知越肯定能学到很多!
上一次又败给了沈无漾,这一次好不容易想看看成绩,却没想到沈知越完全没去!
老太太如何不气?他为沈知越铺了这么长的一条路,沈知越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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