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陈一帆正在对陆威廉发动进攻:
“你要知道,陆先生,我们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是不可能把你留在这里的。我们已经在你的双肩包里搜查到了匕首,也就是杀人凶器的购物小票。而且,你们的外套上也发现了疑似为血迹的东西。虽然经过了清洗,但是,你们要知道,以我们的技术手段,依然可以检测出来。”
陈一帆端起桌上的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接着说:
“陆先生,要不然,我们打个赌,我相信你们外套上的血迹就是属于那名正直负责的保安人员的。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次呢?”
他的目光像一把利剑,让陆威廉感觉无所遁形。
“陈律师,”乐韵见状赶紧替陆威廉解围,“你应该知道,非法手段取得的证据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的。所以你所说的购物小票,以及因为购物小票而搜集出的所有证据,都是没用的。你以此来诱导我的当事人,企图让他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证词,对此,我们保留追究的权利。”
陈宗翰在一边,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乐韵。
陆威廉也舒了口气,他颤抖的手,慢慢恢复了稳定。
“没错,如果是在法庭上,乐律师你刚刚的论断完全正确。但是,现在我们还在审讯阶段,别忘了,你们现在已经不再是李思逸的代表律师了。你们不知道,她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劝你们最好珍惜时间,晚了,等她全部都交代了,你们的陆少爷可就没有机会了。”
十分钟后,在李思逸的审讯室,陈一帆完美地复制了之前在陆威廉面前的表演。
“陈律师,说到底,你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来对我的当事人提起诉讼。”安森不屑地说。
“现阶段来看,也许是这样,”陈一帆承认,“但是,我们正在全力搜集更有力得证据,法证也在抓紧时间化验,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就等你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再来跟我们谈吧。”安森依然镇定自若,“陈一帆,你这一套已经过时了,只能吓住那些刚刚从法学院毕业的实习生。对于咱们这样的干年狐狸,我想就用不着在这里玩什么聊斋了吧。”
陈一帆笑笑,他没有理会安森的调侃。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压低了身子,给对面的李思逸造成了一种压迫感:
“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的,”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协议就作废了。”
李思逸的瞳孔变得更大,深褐色的瞳仁让她的眼睛看上去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
“缓行八个月,否则免谈。”安森开口道。
“很好,”陈一帆点点头,“你们好好想想吧。”
陈一帆很喜欢自己的职业。
人作为一个个体,就算自己活得再精彩,能经历的,也是有限的人生。而作为一名律师,接触不同的委托人,为不同的案件辩护,就好像自己也经历了不一样的生活。这种感觉,比读书和看电影更有代入感。
而今天的案件,让他的大脑皮层一直处于高度的兴奋之中。他不仅仅在体验别样的人生,穿梭于两个审讯室之间,重复着近乎完全相同的话术,让他有一种在平行时空里反复横跳的快感。
“陆威廉,这是我给你提供的最好的条件了。”他语重心长地说,“走出这个门,我就会到你女朋友那里去,向她提供同样的条件。你要知道,女人的神经往往会更脆弱,刚刚,她已经明显动摇了。现在我跟她谈的话,你应该能想到会发生什么事。”
“那你就去好了,”乐韵笑笑,轻松地说:“陈律师,我猜,如果他们没有拒绝你的话,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这里不是奥斯卡的领奖台,你又何必费尽心机飙戏呢?”
“陆少爷,我想提醒你,”陈一帆不理会她,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陆威廉的身上:
“如果你的官司打输了,现在你身边这些信誓旦旦地说,要帮你的律师只会马不停蹄地接下一案子,律师费收得盆满钵满。他们的生活完全不受影响,依然继续。而你呢?你面临的是几十年的牢狱生活,甚至因此丢了性命。不客气地说,他们是在用你的命在赌博。”
陆威廉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他的手指苍白而冰凉。
陈一帆看着他,心中一阵暗喜。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陆威廉在动摇、在挣扎。
他决定再向前推他一把。
“你知道是陆胤叫他的律师来帮你的,那你知不知道签下陆胤这个客户,对他们事务所来讲意味着什么?可以这么跟你说,他们宁可把其他的客户都得罪光,也要把陆胤留住。你是他的弟弟,只要你想开口,你的律师们拼尽浑身解数,也会让你重罪轻判,甚至帮你无罪释放。所以,如果你愿意,你有很大概率,能得到比我开出的条件更有利的判决。”
陆威廉抬起头,看着陈一帆。他的脸颊两侧,可以看得出因为咬紧牙而鼓出的肌肉。
他的声音颤抖着: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绝对不会出卖李思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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