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笑了笑“说的极是。”
没多时,扶桑院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陆南枝一杯接着一杯喝,逐渐上了脸,双颊绯红。
九皇子看她还在倒酒,连忙阻拦。
“世子妃,你可别喝多了。”
玉树淡淡道“别管她,她心里不痛快,让她喝!”
陆南枝似乎真有些醉了,拿起酒杯朝他扔过去。
“你才不痛快!我好的很!”
玉树习以为常,若无其事的将酒杯放一边儿。
玉树自以为很了解她,她每次去做一件事时,总表现的很乐意,实际心里指不定想啥呢。
楼下人越发多了。
老鸨玉娘扭着细腰款款走来。
“主子,准备好了。”
底下坐着的官员里面,坐着的光九皇子眼熟的就有七八个,虽然官职不大,但胜在人多。
小人物比大人物好利用多了,关键时刻也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老鸨站在台上,向下面人说明,日后不给准备烟枪这物。
地下原本是没什么反应,抱着美人寻欢作乐,然而没过多久,他们便一个个目光迷离,嘴里不断的嚷嚷着“给我”两个字,甚至有的受不了这抓心挠肺的痒,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衫。
场面有些混乱。
陆南枝站在楼上冷眼看着下面。
“不错,挺好的。”
九皇子笑了声。
陆南枝安静等着,只见一个身穿便服的官员踉踉跄跄跑了上来。
道“老鸨呢?老鸨在哪儿?”
他一脸痛苦不堪,九皇子偏头避开,官员从几个人身侧跑过去。
看着极为疯癫。
又等了一刻钟,陆南枝吩咐人把现成的药丸给发给官员们。
非要熬到他们一个个受不住了,痛哭流涕的过来求。
吃了药丸后,那些官员靠在美人身上,大口大口喘息,浑身舒畅,目光迷离。
当然,也有聪明的官员发现端倪,闹了起来。
陆南枝无心看这些,通通交给玉树处理,自个儿出了门。
九皇子跟了出来。
二人一路无言。
官员离不开这些药瘾,日后只能听命于他们。
他们只需要按照命令去做,就连他们是谁都不会知道。
陆南枝掌控了这么多人,原本是应该让她觉得高兴的事,然而心里却闷闷的。
害人终害己。
报应什么时候会回到她身上呢?
“内疚了?”
九皇子哂笑。
陆南枝摇头,并不想说这个,只是道“沈容煦那边已经做好准备,联名上书启奏陛下让三皇子做太子。”
九皇子道“我晓得,只是他们不会成功的。”
“你有什么计划?”
陆南枝询问。
九皇子突然靠近他,目光直逼她而来。
“我若是告诉你,你万一给你夫君泄密怎么办?”
陆南枝嗤笑,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吗?”
她和沈容煦,总归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我们才是一路人,不是吗?”
陆南枝仰脸看着他。
九皇子退了一步。
“好,我就相信你,知道三皇子的老丈人吗?”
陆南枝微微颔首“柳阁老!”
“这件事还得靠你爹爹了,你说,柳阁老若是出事儿,三皇兄还能顺利坐上太子之位么?”
“你是说,偷税漏税?”
陆南枝一愣,然而又充满疑惑,九皇子怎么确定人家偷税漏税呢?
二人走远,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陆呈桉。
陆呈桉不适合继续待在大理寺,皇帝便让他去了锦衣卫,和沈容煦二人一同升镇抚。
这样二人都不会有意见。
陆呈桉来花柳巷是奉命办案,不曾想在这里竟然碰见丞相,那站着的男子,他离得远,只能大概看得出来,那人长得很像冷宫里那位九皇子。
众所周知,九皇子是个瘸子,若真是九皇子,那就怪了。
陆呈桉脸色冷沉,他解决完事情回府,夜已经很深了。
他从后门进去,回到了院落,院内黑漆漆一片。
陆呈桉抬脚进屋,让下人掌上灯。
“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问墨兴高采烈的说着。
“您这两天在外办事不知道,二小姐回来了,说是想家要住两日。”
陆呈桉眸光微动,淡定的嗯了声。
问墨撇撇嘴,这也太冷漠了点儿。
问墨这样想着,第二日的时候,陆呈桉更衣时随口说了句“让下厨房准备一些二小姐爱吃的送过去。”
陆南枝昨日忙了大半夜,困得不行,小兰花说小侯爷送了早膳过来。
食物的香味飘了过来,她馋的不行,坐在桌子前迷迷瞪瞪的吃了起来。
沈容煦下朝回来,路过侯府顺带进来看看,便看见了这一幕。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素面朝天,眼睛睁不开一样,正往嘴里塞东西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沈容煦好笑的看着她。
“世子爷您来了!”
陆南枝听见小兰花喊世子爷,扭头看了一眼。
他穿着一身绛紫色官服,金冠高束,眉眼如画。
陆南枝心跳陡然一块,她声音软软的撒娇。
“你过来喂我。”
还挺会使唤人儿的。
沈容煦抬脚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接过筷子。
陆南枝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一靠。
沈容煦举着喂她吃。
“昨日都做了什么?”
“就处理事务,过目一遍。”
陆南枝嚼着食物,口齿不清。
“世子妃,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外面传来说话声。
“好。”
陆南枝应了一声,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好困。”
沈容煦道“你快去梳洗,我陪你去吧。”
陆南枝摇摇头“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还要睡觉,没空搭理你。”
陆南枝就是怕遇见陆呈桉。
沈容煦道“那行,后日我来接你回去。”
陆南枝摆摆手。
她收拾了一番,已经过了约摸小半个时辰。
老夫人光说让她过去,没说干什么,也没有说在等她。
她进去的时候,老夫人一脸阴沉。
“怎么?南枝丫头这是飞上枝头今非昔比看不起我这个老太婆了?”
陆南枝默默叹气。
一脸恭敬“南枝不敢,南枝为了见祖母,还特意沐浴焚香,梳洗一番,祖母莫怪。”
老夫人这才没了话,吩咐她坐下,又开口询问“老婆子我听说,你在王府和世子妹妹闹了一场?”
陆南枝一听这话,顿时佯装出一脸怒气。
“这是谁在祖母您面前胡言乱语?”
太夫人生怕她跟当初在府里一样胡闹,闻言立马询问“那你倒是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她前脚回来,后脚就穿出消息她在王府和沈明珠争执,很难让人不怀疑她回来就是因为得罪了沈明珠,而且这次回来沈容煦也没有送她。
陆南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老夫人还是觉得她骗人。
问道“沈世子没有责怪你?”
陆南枝摇头“您若是不信,便看看他会不会来借我回去。”
老夫人让她离开。
陆南枝退出去时,和陆呈桉擦肩而过。
她停下来问安。
陆呈桉目不斜视,淡淡嗯了声,从她身侧过去。
陆南枝不知道他放下没有,总之她是放下了。
二人出了点头行礼之外,没有更多的交流。
陆南枝也只会把他当成哥哥一样对待。
陆南枝总算知道为什么老夫人特意找她问话。
几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
“哎,你们听说没,二姑娘欺负世子妹妹,世子爷便将她赶回来了!”
“怪不得他这才嫁过去两天,这么快就回来!什么想家,就是一个幌子!”
“亏她长得跟个狐狸精一样,还不是照样被退回来,所以啊,娶妻就应该去贤良淑德的!”
几个小婢女一阵叭叭叭。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婢女们一回头,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正主就站在她们身后听她们说人家坏话。
“二小姐!”
几个婢女忙跪下行礼。
陆南枝站在她们跟前,笑了声“你还记得我是二小姐啊?我以为你们忘了呢。”
“不敢,奴婢知错了。”
面上说的知错了,对她这个二小姐却没有半分恭敬可言。
若是搁在以前,陆南枝听见估计不会说什么,然而如今突然觉得,仿佛任何人都可以踩她一脚,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欺负她了。
陆南枝冷笑一声。
“小兰花,背后辱骂主子该当何罪?”
小兰花开口“按照家规,应乱棍打出去!”
陆南枝道“那就这样办吧。”
那几个婢女面面相觑。
惊慌失措的跪地求饶。
“我们再也不敢了,求二小姐当过我们吧!”
陆南枝不理会她们,抬脚要走,有个婢女抓住她的裙摆。
“我们可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陆南枝眼神一冷,口吻凌厉“小兰花,还愣着干什么?”
小兰花立即应声道。
老夫人听说了这件事,心里很是不悦,她院里的婢女,陆南枝有什么权利处置?
更何况,哪家的大家闺秀敢做出这种事?
她就是仗着自己嫁了沈世子春风得意起来了。
老夫人正要把陆南枝叫回来问话,陆呈桉道“祖母,不可啊!”
老夫人不太明白,瞅着下面儿端正坐着的陆呈桉。
陆呈桉不疾不徐的道“那些婢女背后议论主子有错在先,若不是说了很过分的话,二妹估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她不处置这些婢女,那侯府包括尊亲王府的人都会觉得二妹妹好欺负。”
“二妹妹嫁出去,代表的是侯府的颜面,若是王妃拿捏欺辱她,那打的也是我们侯府的脸面。”
老夫人性格拗,脑袋也转不过来弯儿,但唯一好的一点就是听的进去自家孙儿的话。
陆呈桉这样一说,觉得这话在理。
“您以前看不惯二妹,不就是觉得她胆大包天,不尊礼法,又时常顶撞您吗?可是她这次回来,先过来跟您请安,可见她心里是有您这个祖母的。”
老夫人以前因为那些事没少罚过陆南枝,她认为陆南枝不把她这个祖母放眼里,还敢拍桌叫板,陆南枝桀骜不驯,不肯服软,还觉得她偏心其他姊妹们。
老夫人微微颔首。
“她如今是世子妃,未来就是王妃,沈世子对她更是如珠似宝,她若是想,完全可以想法子算计您一招……”
老夫人扶额“你让我想想。”
陆呈桉知道这事儿急不得。
他拱手“那孙儿去看看二妹妹。”
老夫人还能说什么,点头应下。
“你去吧。”
陆呈桉出了老夫人的院落,朝着南枝院走去。
他摩挲了一下手指,他也是有私心的。
陆南枝很明显有在变好,不想之前一样一点就炸,她变得知礼守礼,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陆呈桉不打算见她的,可还是没忍住。
陆南枝听说陆呈桉过来了,立马下了楼。
陆呈桉坐在窗边,安静喝茶。
“大哥。”
陆南枝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走过去。
她坐在陆呈桉对面。
“你怎么来了啊?”
“你听说你处置了祖母院里的婢女。”
陆南枝点头,迟疑着问“你来是想说教我?”
陆呈桉摇头“不是,你多少应该跟祖母说一声。”
陆南枝哦了声“行。”
她以前多少对老夫人有点怨念,但如今觉得,以前她做的那些事,也挺过分的。
陆南枝就不打算跟她计较了。
而且她是陆呈桉的祖母。
陆南枝对陆呈桉多少有些内疚。
若是她不是陆南枝,在这里的人是李青芒。
李青芒性格乖巧,说不到会和老夫人相处的很好。
总之,是她错了,又怎么能因为对方对她不好就心生怨怼呢?
陆呈桉就怕她耍脾气不肯去,闻言松了一口气。
“多谢你昨日送的早膳。”
陆南枝笑了笑,吩咐小兰花拿过来一套男子衣袍。
“这个是我昨日逛街碰见的,觉得很适合你,谢谢兄长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小兰花捧着那套衣裳,心里默默叹气,昨夜和九皇子分开后,陆南枝去了她的私产,特意寻了这么一件衣裳。
她原以为是给沈容煦的,不料竟然是给陆呈桉的。
那衣裳是去年陆南枝亲手所制,她画的图,亲手设计,一针一线缝的,衣裳的每一寸都是她未曾宣之于口的爱意。
她一直不敢送出去,直到今日,她放下了,也想让陆呈桉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