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充满着各种怪异,活人祭祀和殉葬就不说了,他明明记得老爹曾经和他说过一套贵族的礼仪标准。
约定俗成的战败不杀贵族,不杀甲士,只要战败方缴纳足够的赎金即可回国,如果战败方拒绝缴纳,才会把战兵拿去做人牲祭祀。
贵族是不会被乱杀的,顶多给你囚禁起来,什么时候给出足够的补偿什么时候放回去。
主君不给,这些人的家里人也会掏出一笔钱来赎回自己的家人,宁可让败者死在家里,也不会允许荣誉丢失到敌人那里。
今天我能赢,万一下次我要是输了呢?
这套制度不知道从何时而起,但是各位诸侯都算是遵守着这一标准,谁家都会有那么几个倒霉孩子吃了败仗,真要是打一次死一大批贵族,这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战争了。
每一个时代都会有那么几个破坏规矩的人,于是,曾经被盛行的一些礼仪、规矩,在兵不厌诈的各种战术和处理手段上逐渐抛弃、放飞。
前一次靖人征讨,袁福通就已经丢失了规矩,信誉降到了冰点。
崇应鸾和诸多俘虏一起被带上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心中一凛,不自觉的瞅了一眼崇侯虎的背影。
袁福通提出了要求,只要联军退兵,就释放这些俘虏,这让诸侯联军中不少人都商量了起来。
孟尝有点干着急,这是一个大坑啊,当初那一战,贵族联军死得可比活着的多,这要一个处理不慎,诸侯联军直接军心涣散,我的儿子战死疆场,结果你们为了自己儿子现在要做逃兵?
崇侯的声望将降到谷底,说不得诸侯之间也会因为子嗣问题互相开打。
想当初,老来得子,又是家中嫡长子的陶方死了,滨州侯直接一口老血喷出,卧病不起。
这次诸侯会盟,滨州都以老侯爷重病,家中暂无主事人为由拒绝了征召。
孟尝看着崇应鸾神智不清的样子,心中也是愤恨不已,鸾哥虽然带错了路,可是对他一点都不薄,知遇之恩古人有之,他还能不如古人?
“崇侯,三思啊!”
北疆有三伯,燕伯战死,澹台伯还在燕城死守,此刻唯一有身份开口的辽东伯开头提醒道。
大家都知道崇侯培养崇应鸾付出了多少心血,嫡长子直接送去朝歌为质,来给老二铺路。
辽东伯相信崇侯的为人,
有些事情一旦涉及亲情,可就不好说了。
崇侯虎铁青着脸,狠狠得攥着马鞭,咬着牙死死盯着崇应鸾。
这个彼时最得意的儿子,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跪在阵前,他既怒其不争又心疼。
“崇城之崇侯,非一人之崇侯,殷商之北疆,非一家之北疆。”
崇侯虎决然勒马转身。
“袁福通,我从前就说过,小人才使阴谋诡计,大丈夫横刀立马凭的是手里的刀剑,这么多年,你还是那坨污泥,臭不可闻。”
没有理会袁福通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再回头去看被阵前祭旗的诸子,崇侯虎举起马鞭对着联军方阵怒吼。
“诸子魂魄已散,这阵前的不过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看着沉闷而悲痛的联军,崇侯虎继续怒吼着:“看清楚,这些犹若傀儡的人不是我们的儿子,他们早就死了,告诉我,是谁杀了我们的儿子?”
联军中各领袖茫然的看着崇侯虎,孟尝一拍头明白了意思,立刻怒吼道:“是叛军!”
“是谁杀了我们的儿子?”
“是叛军!叛军!叛军!”
联军中逐渐有人也明白过来,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所有人都呐喊起来。
“将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看着前面这群卑劣小人,不义之徒,告诉他们,血海深仇,如何报之!”
“血偿!血偿!血偿!”
“三军听令!”
“踏平北海,血债血偿!”
“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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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对异族出战,诸夏诸侯不会讲什么礼仪以外,诸国之间征伐都讲究个列阵和致师。
前者是把方阵列好,然后两边人再开打,后者则是开打前的礼仪,让军中勇猛的甲士先斗将打过几轮,有时候一名猛将在手,两军交战直接致师决定成败的也不在少数。
对于所有诸侯都一样,培养一名甲士的成本太大,可不是什么连饭都吃不饱的人都有资格穿战甲的,没有强健的体格,连那一身二十斤往上的甲胄和兵器,一般人都吃不消。
打仗打得是持久战,这年头也不会有运兵的交通工具,别指望打累了还能和擂台一样,敲个钟,让你缓口气了再上。
崇侯虎这是已经没把袁福通和他的北海军当人看了,阵前两位主将攻心结束,根本没给袁福通致师和变换阵型的时间,直接就大手一挥,前师就带着左右两翼直接冲锋。你都没当人了,我还有有必要和你讲礼仪?
袁福通大吃一惊,立刻拍马回营,一个劲的高喊着“迎敌、迎敌。”
的确如崇侯虎所说,袁福通少军略而喜弄权,总是以自己不要脸来欺负那些要脸的诸侯。
这一次碰到同样开始不要脸的崇侯虎,刻板印象之下根本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手,还以为会像以前欺负那些迂腐的七十二路诸侯一样,占了便宜又卖乖。
轰隆声响起,联军和叛军同时发起了冲锋。
崇城方面打头的就是身披重甲的赵丙,两柄铜锤单个都有南瓜大小,挥舞起来一点也不吃力,虎虎生风,蒲一触敌就轰飞了前排的盾甲打开了缺口。
紧随其后的是同在前师里负责打开局面的李靖,一把宝剑凌厉无比,剑气纵横,触之连人带甲直接横切两截。
现在对骑兵的开发还很原始,能养得起骑兵的就屈指可数。
北海内袁福通压榨了七十二路诸侯凑一块儿也才磕磕巴巴的攒出千人左右,面对诸侯众多的北疆,袁福通也不敢轻易让骑兵上阵。
这要是给对面人数众多的骑兵咬上一口直接亏本到吐血。
马好找,但这个时代没有马镫、马蹄铁这些玩意,马匹的蹄子一旦出了问题,一匹老马就得报废。
好马自然要懂马的人骑,北疆能习练骑术的除了贵族子弟,只有少部分实力强大的甲士。
北疆还算不错,比不上西周和殷商的骑兵多,却远远多于其他诸侯国。
此刻,孟尝和梅鸾各带五千骑,就驻扎在联军的左右两翼随时待命。
说起来,孟尝是被排在前师和李靖、赵丙一起作为尖刀刺进敌阵。
前几日在崇侯虎见识到孟尝新“觉醒”的异能三头六臂之后果然放弃了原计划。
孟尝单独跟着左翼的骑兵营作战,不负责指挥,只做为冲锋的箭头,他的任务是像切肉一样,在时机成熟时带着骑兵将叛军的方阵切成碎块。
为此,孟尝还要了两把短戟,一把短枪,来配合其他四手,自己还是拿着那一把加量版斧钺。
“别急,别急,安静点,赤兔!”
崇应鸾被拖出来祭旗,很多人都被激发起了内心的愤怒。
座下的赤兔,以前是属于崇应鸾的坐骑,此刻也有些喘气,不停的刨着地,若不是孟尝一直都安抚,此刻早就冲出去马踏敌营了。
孟尝舔了舔了嘴角:“别急,再等一会儿,虎师傅还没发令呢,不会太久,我们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周围的骑兵看着和马诉说衷肠的孟尝,不自主的开始了战前的准备,我家校尉大人,天下无敌,吾等又有何惧?
前方战事焦灼,袁福通早跑回了阵地,此刻看着被凿穿的叛军前师,恨骂着崇侯虎,还说我不讲武德,你个老梆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通气就开打,还在军阵里藏着名甲欺负普通人,心最黑最坏的就是这老梆子。
眼瞅着前师要被打烂,袁福通坐不住了,恨得牙痒痒。
自己北海都瞅不到第二个名甲,一直藏着掖着舍不得用,这老梆子是真的不心疼啊,直接放两个出来冲阵,他手里到底是藏了几个啊?
嫉妒使他质壁分离,毫不犹豫的拿出一根红色的羽毛,念念有词道:“大圣助我!大圣助我!”
旋即,羽毛上闪过一道红光,立刻焚烧起来,不一会儿便化成了飞灰。
一直在联军方阵的张桂芳眼中神光闪烁,早年跟随一截教仙习得一身道术,其中就有一道神光术,可在千步之外观敌。
在被特意交代观察敌军动向的命令后就一直在观察袁福通的异状,此刻立马走到崇侯虎的身边耳语起来,崇侯虎一直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传我军令,三军收缩,稳步推进。”
旗手得令,前方冲阵的前师立刻开始收缩阵型,回归盾甲靠前的阵型。
果然不出所料,都和妖魔搅和在一起了,不可能没有一点幺蛾子。
叛军中泛起了阵阵的红光,原本一直被压着打的叛军眼中被血红渲染,肌肉鼓起,撑得甲胄发出咔擦咔擦的碎裂声。
叛军的士兵承受着莫大的痛苦,纷纷嘶吼起来,刀剑加身,一点疼痛都感知不到,反而将手里的兵刃不要命一样要和眼前的敌人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如果只是无所畏惧,不怕疼痛也就罢了,这些突变的士兵力气也随体型膨胀了不少,撞击在盾墙上,让整个联军变得有些摇摇欲坠。
前师将军是一名诸侯国的主将,此刻竭力的带着亲兵营稳定军心。
是这些不正常的变化有些吓坏了他们,和人打,他们谁都不怕。
对面这些看起来是还是人型,却只会像野兽一样嘶吼咆哮,根本没有一点人样的怪物打,心中还是有些惊惧。
张桂芳眼眸中神光继续观察着军阵,不停的转述着看到的景象,有些着急。
崇侯虎点了点头,伸手虚压了一下前方纠缠在一起的前师方阵。
喃喃道:“不着急,再等等,时候没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