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骤然听到这句话,嘶哑的悲号声戛然而止。
他转过头来,脸上涕泗横流好不凄惨。
小六才不同情他,兀自嬉笑道:“你哭什么呢?三哥好好的都要被你哭死过去了。”
书生恨声道:“不可能!我亲眼见到他被……被那人……”
小六嘴里叼了根草,含糊道:“不信我,你自己瞧呗。”
书生将信将疑,伸手去探大汉的的呼吸。
书生的手激动地颤抖起来。
还活着!
他脸上一喜,又去探他脉搏,虽然微弱,但总归能感受到跳动。
他急忙取出续命的丹药喂大汉吃了,又将他扶起来,替他运功将药效化了。
小六待他做完这些,才晃悠悠道:“他没下杀手。”
不知是一时犹豫还是心存善念,那个看起来冷酷无情的人到底没杀死一个人。
书生想起那人下手取人性命时冰冷随意的动作,分明就是杀人惯了,丝毫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
他不信那人会放他们一马,阴沉道:“那只是因为三弟命大。”
小六又道:“可门外八个兄弟都留了口气,你怎么说?”
书生道:“岂能因他没下杀手,就忘记今日之耻辱?我定要杀他以泄心头之恨!”
那也要打得过才行啊。3
小六耸耸肩,反正他是打不过那个男人的。4
那人一手斗转星移和梯云纵使得出神入化,没有几十年的内功功底是决计是做不到的,可偏偏他看起来又年轻得过分。
若非有人传授内功,便是他自己天纵奇才。
不管是哪种,小六知道,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可惜他二哥平时精明过人,此刻却如同陷入魔障一般。
小六摇摇头,叹了口气,认命地蹲在房顶上继续探查消息。
且不提他如何唉声叹气,大厅里的比试已进行到琴试。
之前的书试头名正是成南伯府家的公子常营。因为那儒门大师祁念自言从那副字里感受到一股家国兴衰的悲凉之情,陆向鹤则认为那一笔一划间,皆是看破世情的人生态度和诗酒任平生的恬淡情怀。5
令人惊奇的事,紧随其后的画试竟也被他夺了头名。那一副山河日月图大气磅礴,震撼人心,叫人油然一股清气在心中浩荡。
后来的棋试亦是精彩纷呈。裴远上场比了棋试,正好与那永宁公主带来的侍女择月棋逢对手,最后裴远险胜一筹,择月一招之差惜败。
盛淮回来的时候,正要进行的是琴试。
赵赦那厮居然会弹琴。
裴远似是没见到他染血的剑鞘和一身煞人寒气,温雅笑道:“阁下错过那些精彩绝伦的比试,当真是可惜了。”
盛淮不置可否,朝裴远点点头便入座了。
他一坐定便看向台上的赵赦,一双蕴着寒星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像要把他后背盯出一个洞来。
盛淮寻思着什么时候找机会,把他套麻袋里揍一顿解解气先。
赵赦后背凉嗖嗖地,在台上坐如针毡。
他旁边的青衣公子关切问道:“赵兄这是怎么了?”
赵赦莞尔一笑:“没什么,被狼盯上罢了。”
“呵……”他话音落,一声女子的轻嘲声响起。
那青衣公子抬头,就见到一个清丽绝伦犹如雪山莲的女子正看着他,霎时间他脸色通红,语无伦次道:“烙……烙雪姑娘……”2
“盛淮大人不是狼
,”她声音清冽动听,却带着丝丝的凉意,让人不自觉想起清晨尚带寒意的清泉。
她一字一顿道:“盛淮大人是猎鹰。”
在尸山血海里徘徊不去,嘴中啃噬腐肉,心却想翱翔天地的猎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