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你想好了吗,和我走吗?”周棠见他不语,又道了一句,声音细细软软的,惹人怜爱。
盛淮后退一步。
他不明白,他们只是陌生人,这姑娘为何非要执着于带他走。
盛淮面无表情道“我不会离开这里的,你走吧。”
周棠不依不饶道“你不与我走,我是不会离开的。”她说着,一双细瘦的胳膊伸出来,上前几步,作势要抱住盛淮。
盛淮手中飞镖朝她飞射而去,直直扎进她脚边泥土。
周棠脚步蓦然停下。
若是再往前半寸,此刻那飞镖就会扎在她脚上。
周棠看向盛淮,盛淮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只盯着远处的院落,淡淡道“王府侍卫快来了,你好自为之。”
若非看在对方是新宁侯府嫡小姐的份上,盛淮早已经拗断了她的脖子。
只是这姑娘到底是为他而来,盛淮还没有冷血到那种地步。
他索性甩开周棠,施展轻功离开。
周棠“欸”了一声,伸手去拉他衣角,盛淮身形一闪,避开她的手,消失在庭院里。
周棠站在庭院里,懊恼地捶了捶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太急切了。
他一心想帯盛淮走,却忘记了,那个会聆听他心声的男人只活在他的梦镜中,而在现实里,盛淮根本不认识他,又怎会轻易答应他。
这件事,他还需合计一番
此时院外已经传来侍卫巡逻的脚步声,周棠身形一闪,重新跃上树隐藏起来。
待侍卫离开后,周棠小心翼翼出了院子,朝别处摸去。半途上,他劫持了一个侍女,用迷魂香晕住她,打听了一些事情,这才脸色沉重地离开煜王府。
影伍站在树上,看着她翻墙离开,忧心忡忡道“就这样放她走,真的没问题吗?”
影捌道“盛淮大人没发话,那就是没问题,你瞎担心什么。”
影伍于是不说话了,专心守起大门。
王府大门口站着四个侍卫,但他们却完全没有发现周棠的身影。
几乎每次有人入侵煜王府,都是被影卫暗中截杀,若没有这些影卫,煜王府早被人渗成筛子了。
影伍一边观察四周,一边道“我还没问你,上次你擅闯主子内院,究竟怎么回事,那些黑衣人是谁?”
影捌皱起眉,道“我知道主子的规矩,故而并未进房,只打算留封信给盛淮大人,那几人却突然从暗中出现,将我等拿下了。”
影伍道“以你的武功,也会被擒住?”
影捌遥遥头道“那些人并非等闲之辈,有几人武功还在我之上。”
“我在王府这么多年,也没听过主子这些人,他们究竟是”
影捌打断了他“既然主子不让我等知晓,我等便无需知晓。”
影伍点点头,不再说这件事,转而道“只是盛淮大人,他和主子欸”
影捌想起那人面无表情的脸,也沉默下来。
他们做影卫的,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主子一句话。
主子要他们生,他们便生。
主子要他们死,他们便毫不犹豫将刀刃对准自己。
盛淮大人再厉害又怎样,主子存心要折辱他们,他便连反抗也做不到。
影捌叹了口气,视线遥遥落在幽暗的王府深处。
盛淮正蹲在房梁上,看着底下一片忙碌。
永宁公主站在床边看着煜王,面色冷然,眼神幽深。
一旁年迈的太医正在替煜王把脉。
他皱着眉,不停地捻着长长的白胡子,满是皱纹的脸上帯着疑惑之色。
永宁公主道“李医正,王兄他到底如何了?”
李医正道“公主殿下,恕老朽无能,煜王殿下这病,老朽治不了。”
“为何?您可是太医院的元老了,若连您都治不好,王兄他”
李医正连忙道“公主误会老朽的话了,老朽之意是,煜王并无大碍,只是早年伤了根,落下大患,如今理应仔细调理身体。”
“只是老朽擅解毒解蛊治疗内伤,于调理一道却不精通,公主还需另请高明。”
永宁先是皱了皱眉,而后若无其事地松了眉,甜甜地笑道“劳烦李医正了。”她朝身后的烙雪使了个颜色,烙雪便请了李医正离开。
她不信盛南的话,特地请人确诊一番,没想到还是这个结论
永宁公主沉思一瞬,皱眉看着昏迷的煜王,神色隐隐帯着担忧。
王府外。
“老朽自己走便是,你且回去照看你家公主。”
“今日劳您登府,改日必有重礼相谢。”烙雪福了福身子,手中隐秘地递过一个沉甸甸的锦囊。
李医正笑眯眯接了,回到了停在路边的马车上。
马车里坐着一个黑衣帯面罩的男人。
李医正道“我已经按阁下的吩咐说了。”
那男人点点头,只道“很好。”声音沙哑,帯着股狠戾嗜血的味道。
李医正沉吟道“老朽虽告诉公主煜王殿下并无大碍,只是老朽看得出来,煜王殿下体内毒蛊倶存,且都是大凶之物,如今状况很是不乐观老朽斗胆问一句,殿下他究竟怎么回事?若殿下身体虚弱,老朽担心这次的春猎。
李医正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
那男人侧过头,冷冷看他一眼,生生逼得他说不出话来。
“不该知道的,你不需要知道。”
男人留下一句话,身形消失在马车里。
李医正怔然一瞬,叹了口气,朝马车外的长随道“罢,咱们回吧。”
煜王的院子里热闹成一片,众多小厮侍女手里端着托盘,来来回回地经过。
洗墨看着正在指挥的永宁公主,忍俊不禁道“阿清,你这是把整个煜王府的家当都搬来了。”
永宁公主对旁人都没有好脸色,唯独对洗墨温柔体贴,此刻见她发笑,嘟了唇撒娇道“连姐姐也笑我。”
“我只是担心王兄,他从小身体便不好,一直以来都没有好生修养过,我正好借此机会,给他补补身子,这些药材,都是我这些年特意收集起来的,如今也能派上用场了。”
洗墨见她脸上难得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便忍了笑,附和道“是是,咱们阿清最好了。”
永宁公主听她如此说,脸颊蹭地通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