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阳光洒了一室,空气也是暖暖的。一天就在窗外欢快的鸟鸣声中开始了。
陈绍是被晒醒的。夏季炽热的阳光烤在他光裸的脊背上,晒的他皮肤都隐隐发红。
醒来一看时间,已经10点了。昨天真的太累了,一下竟然睡到了现在。
陈绍戳了戳夏明朗健硕的胸膛,问:“宝贝儿?还去医院吗?”
没动静,继续戳:“再不去就挂不到号了。”
夏明朗闭着眼抓住陈绍的手,拿到嘴边轻轻咬了一下,又把他抱在怀里,嘟囔道:“再睡会……”
“那今天不去了?”
“去的……”
陈绍抿嘴笑,说:“要来不及了。”
夏明朗不情不愿的睁开眼,阳光太刺眼了,他只好眯着眼说:“我在网上抢好专家号了,下午一点的……”
又闭上眼小声说:“你真不会照顾自己,这样我怎么放心啊……”
陈绍无语,也闭上了眼,但太阳晒的他难受,就拨开夏明朗架在他身上的胳膊要起床。
夏明朗不愿意放开他, 侧过身来压在他身上,粘人的很:“让我抱抱,要一年都抱不到了。”
陈绍闻言一僵,伸手摸夏明朗的侧脸,柔声说:“宝贝儿……”
夏明朗完全醒了,脸在陈绍手心里蹭了蹭,说:“陈老师,异地没什么的对吧?”
“嗯,没什么的。”
“好,”夏明朗在他嘴上亲了亲,眼神亮晶晶的,笑着说,“好。”
“宝贝儿,我应该向你道歉的,”陈绍环住他宽宽的背,“我……一直没告诉你。”
夏明朗想说没关系的,却突然想到什么,手滑到了陈绍的臀上,坏笑着说:“陈老师,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一句话吗?”
“嗯?”
他在陈绍臀上捏了一把,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歉要有点诚意啊……”
陈绍先是迷茫的回忆,旋即又笑了,说:“你还记得啊……那你欠我的那次什么时候还?”
“今天天气真不错。”
陈绍亲了一下他的嘴角,说:“嗯,是挺不错的。”
在这个天气不错的下午,他们去了医院,陈绍还专门带上了之前检查拍过的片子,想着可以给医生做些参考。
预约的专家是骨科的主任医师,姓程,年纪并不大,名声却很响亮。程医生先是看了看他之前的病例,说:“你之前是鲁大夫的病人?去年2月腰部遭到撞击,时有疼痛,他给你的建议是保守治疗,定期来医院做理疗,对吗?”
陈绍点点头,说:“是的,腰疼确实控制住了,但是最近右腿开始疼,有时还会麻。”
程医生问:“腿麻有多久了? ”
陈绍答:“差不多有两个月了。刚开始只是偶尔会这样,最近两三个星期才开始频繁起来的。”
程医生拿起他的片子看了看,说:“下肢放射性疼痛麻木的症状。这是全部的片子吗?”
“嗯,都拿来了。”
程医生皱了皱眉:“鲁大夫可能是漏诊了……腰椎压迫神经,峡部裂的可能性很高,”他在电脑上飞快的打起了字,边说,“这样,你先去再拍一个正侧位x光片儿,然后要加照一个腰椎双斜位X线片。”
“拿着卡去缴费拍片吧,三点取了结果再来。”
排队缴费的时候,夏明朗忐忑的问:“峡部裂是什么?”
陈绍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夏明朗紧张的摩挲着陈绍的小臂,说:“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别担心,”陈绍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还没确诊呢。”
夏明朗还是放心不下,又咬了咬嘴唇,问:“你的腰为什么会受伤?”
“唔……就是被撞了一下。”陈绍低头看着缴费单说,“之前医生说定期热敷理疗就没太大问题。看看这个程大夫怎么说吧。”
拍完片子还要等一个小时,陈绍就问夏明朗要不要去看他妹妹。夏明朗好像一直很担心,皱着眉摇头,说:“我今天陪你,我不太放心。”
天气仍然很好,夏天的阳光是毫不掩饰的炽热,涌进医院的走廊。夏明朗坐在陈绍旁边,等待着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结果,他的心跳的很快,有按不下的焦虑意味。
终于又回到了诊室,程医生把x光片夹在了桌上的看片灯前,脊柱的细枝末节登时清晰了起来。他仔细的看了一会儿,严肃的对陈绍说:“可以确诊了,是腰椎滑脱。”
他伸手指了指片子上的两节腰椎之间不连贯的间隙:“你看这里,有个明显的空隙,腰椎峡部骨裂慢慢演化成真性滑脱,压迫腿部神经。目测已经是二度滑脱了。”
夏明朗在一旁听着急的不行,忙问:“医生,这个很严重吗?要怎么治啊?”
程医生说:“已经有下肢麻木的症状,就是发展到一定程度了。不过还是可以保守治疗的。就是要卧床休息,药物、理疗一起,治疗周期比较长,症状会反复。”
陈绍攥住了夏明朗的手腕,声音却很平静:“是无法根治吗?”
程医生看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倒是笑了,说:“你们别太紧张,我还没说完,也可以选择手术治疗。切开做椎板切除减压,然后你的腿部神经就不会被压着了,再用椎弓根钉固定,把滑脱的腰椎复位。术后的话,正常的生活肯定没问题。不会有什么影响。”
程医生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病例,说:“不过你是飞行员?如果采取保守治疗的话,期间不建议你去飞,这是对所有人安全的不负责任。但我没法保证短时间内有明显的效果……如果任由病情发展下去,会更严重也说不定。”
陈绍的眉头紧紧锁着,问:“那您是建议手术?”
程医生认真说:“是的,我建议你尽快手术治疗。恕我直言,你作为飞行员,工作上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你身体的情况,公司知道吗?知道的话应该会让你停飞。我看诊过很多病人,也有机长,手术后体检可以通过的话,复飞是有先例的。”
“那有人没法复飞吗?”夏明朗怔怔的问。
“有,”程医生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他们说,“手术是有风险的。”
“去年的骨裂演变到现在的滑脱,腿麻的症状也持续了一段时间,神经压迫不会很轻,即使是开放的手术治疗,我也没办法保证右腿无力的症状完全恢复。但是现在的技术非常成熟,成功率是很高的。”
夏明朗心里很乱,他烦透了这样的话,成功率、失败率,这样不确定的用词,让他的心都就揪作一团。原来腰疼是这么严重的病吗……治也有风险,不治也有风险,停飞?陈老师会被停飞吗?
陈绍倒比他显得冷静:“手术的话,要多长时间可以恢复?”
“半个月可以出院,完全恢复的话,3-6个月。之前我接诊的飞行员患者,积极复健,也有两三个月就通过体检的例子。”
“好的,谢谢您,我需要和公司沟通一下。”
“好,我建议你尽早手术,下周我有空出来的排期,手术前还需要住院做一系列的检查。”
……
“陈老师,你要做手术吗?”上了车,夏明朗问。他握住了陈绍的手,分明的骨节硌得他手和心都很疼。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办法将腰疼与停飞这两件事画上等号。然而,又都是有迹可循的。
可医生后来也说,漏不漏诊其实没有关系。因为就算当时诊断出骨裂,也是要保守治疗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病情都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从种子埋下,到破土而出,这是一条无法规避的路。
夏明朗知道,陈绍不会是他看上去的那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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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