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苏蘅的父母照例多加嘱咐。
苏蘅左耳进右耳出,敷衍了事地应着,被杨芷揪住和秦微做对比,批评他态度不端正。
苏蘅感觉自己失宠了,回怼她:“你那么喜欢他,你干脆认他当儿子不就好了。”
杨芷高冷地哼道:“你以为我不想?”
苏蘅心想,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
路途不短,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插科打诨,车厢里时不时陷入安静,随着路面颠簸,苏蘅的话是越来越少,慢慢地,就没了声响。
从早到晚,苏蘅的遭遇可谓一波三折,中午又喝了点酒,于是破天荒地在副驾驶座上睡起了觉。
秦微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没有打扰他。
苏蘅睡得很沉,快到家时,被秦微喊醒。
秦微的眼中是茫茫的夜色,车子汇入堵塞的路段,在闪烁的红灯下停滞不前,他得了空隙,抬手捏捏苏蘅的耳朵,对他说:“醒醒盹,别着凉了。”
苏蘅尚且处于懵逼状态,他迷茫地四下看看,而后惰怠地缩缩身子,像只慵懒的猫。
秦微:“苏蘅,回家再睡,听话。”
苏蘅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双眼轻阖,又睡着了。
秦微要开车,无暇管他,只好任他去了。
苏蘅像往常一样,拎着外套下车,边走边穿,在路上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秦微帮他拉上帽子,又把领口紧了紧,训斥他:“苏蘅,你几岁的人了,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苏蘅找借口:“没感冒,刚才是鼻子痒。”
秦微跟在他身后,继续道:“说你打喷嚏的事了?你这样穿衣服的毛病得改。”
苏蘅进了电梯,半靠在墙壁,困到不想和他斗嘴,心想:我就这样,你能拿我怎么办。
秦微还真有办法,像是听到苏蘅的心声,他毫无波澜地缓缓道:“下次你穿好衣服我再开锁。”
苏蘅:“……”他找的可能不是男朋友,而是个爹。
尽管睡了一路,但这样的休憩并没有让苏蘅缓过来,反而让他更加头晕目眩,无精打采地进了家门,下意识地想回自己房间,却被秦微扶住肩膀,硬生生地变了方向。
苏蘅站在门口,踌躇地看向房间里唯一的床。
知道苏蘅累了,秦微少见地没有调侃,柔声道:“洗个澡再睡。”
苏蘅哦了声,有点不知所措。
秦微见他仍然不动,便问:“想什么呢?”
苏蘅想起不久前答应秦微的事,眼神有些闪躲,怯生生地说:“我今晚不想……”
秦微是既无奈又心疼,哭笑不得地揉揉他的脑壳:“不碰你,好好休息。”
太尴尬了。
苏蘅难堪地皱皱鼻子,逃似的跑进浴室。
秦微换罢衣服,给卡门倒猫粮,收拾猫砂,又到阳台抽了支烟,再回来时,恰好遇到苏蘅。
苏蘅的头发吹得半干不干,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看上去状态极差。
秦微皱了皱眉,拦住他:“苏蘅,你没事吧?”
苏蘅吸吸鼻子,没有搭茬,突兀地说:“又抽烟。”
秦微有烟瘾,不过并不严重。他知道这是陋习,所以之前很少会在苏蘅面前显露,然而在同居以后的朝夕相处里,却不可避免地总会被撞见。
秦微的抽烟频率不高,远远没有触及到无法容忍的底线,但苏蘅考虑到健康,他还是会偶尔说几句。
被抓了现行的秦微忙解释:“这几天回家都没抽,就一根。”
他很自律,在这方面,其实也根本不用苏蘅提醒。
苏蘅听罢支吾了声,没再多说。
他的倦色明显,打着呵欠走向卧室,竟是半点不好意思的挣扎都没有,直挺挺地就扑在了床上。
秦微回头看他一眼,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等秦微洗完澡出来,苏蘅就已经沉沉地入了梦乡。
然而睡得早,醒得也早。
秦微一语成谶,苏蘅不仅着凉了,还发起了高烧。
凌晨两点多,秦微醒了,摸摸苏蘅的额头。
苏蘅烧得脸色发红,眼睛半睁不睁,掺了水光的瞳孔泛着淡淡的迷离,整个人病恹恹地,缩在被子里轻喘。
秦微左看右看,莫名觉得他发起烧来都很诱人,心底默默地盘算起把这样的苏蘅就地正法的画面。
“……”
这画面的确美好,就是有点禽-兽。
秦微摇摇头,把这个危险的想法赶出脑海,走出卧室去找药。
苏蘅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地:“难受。”
“热得都能煮鸡蛋了,不难受才怪。”秦微倒了杯水,又拿了温度计和退烧药,回到卧室。
苏蘅接过温度计,歪歪斜斜地挤在腋下。
“喝点水。”秦微把他抱起来,水杯抵在唇边。
苏蘅象征性地喝了半口,而后推推秦微,声音软软的:“离我远点,别传上。”
“没事。”秦微不以为意,又劝,“都喝了吧。”
苏蘅轻轻挣扎,无力地偏过头:“有事。”
秦微把杯子暂时放下,将他揽回来,认真地说:“苏老师,我要照顾你,有接触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我抵抗力强,所以问题不大,而且——”
他还是没能忍住念头,低头吻了下去。
苏蘅浑身乏累,哪里挣得开,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任由他欺负。
唇分,苏蘅喘得更厉害了。
秦微垂眸看他,低声说:“这样才会传染。”
苏蘅心累地别开眼:“你就作吧。”
秦微也总在扪心自问,为什么自己这么能作,原本引以为豪的坚定意志力在苏蘅面前就像张纸。
苏蘅病得难受也要讥讽他:“你还有意志力?”
秦微凉飕飕地瞥他一眼:“我要是没有意志力,你早就——算了,喝水。”
看在苏蘅生病的份上,秦微决定还是让让他吧。
苏蘅自力更生地抱过水杯,听话地喝水。
秦微帮他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一眼,啧道:“三十九度多,去医院看看?”
苏蘅一听要出门,登时畏惧,往秦微怀里靠了靠,尾音带着鼻腔,十分抗拒:“不要。”
秦微只好作罢:“那把药吃了,睡会儿。”
苏蘅吃了退烧药,慢吞吞地躺下,拉拉被子把自己裹紧,小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
秦微怕他烧得严重,不太敢睡,去卫生间又拿了条湿毛巾,敷在他的脑门散热。
苏蘅勾勾秦微的衣角,声音细弱蚊鸣:“灯。”
秦微会意地关了灯,在黑夜里与苏蘅对望。
苏蘅烧得脑壳发昏,眸子没什么焦点。
秦微拿下毛巾,亲了亲苏蘅的眼睛,柔声道:“睡觉吧,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苏蘅有气无力地:“睡不着。”
秦微把毛巾放在手边,将苏蘅抱在怀里:“不是累了吗,怎么又睡不着了?”
苏蘅小声说:“头疼。”
秦微去拿止痛片,而后耐心地哄苏蘅睡觉。
苏蘅喝了药,主动去抱秦微的脖子,枕在他的肩膀。原本该是无比安全的距离,可发烧以后的气息变得温热而沉重,悉数呼进秦微的颈窝,呵痒似的,若即若离。
颈边泛起缠绵的酥麻,秦微将苏蘅的脸挪开些。
苏蘅完全不自知,不悦地蹭蹭秦微的指尖,故意对着干似的,向他的颈窝凑得更近了些。
这下不仅能感受呼吸,连气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微垂下眼帘,静静地望苏蘅。
耳畔充斥着的呼吸声很浅,在静谧的黑夜里,却被格外地放大。苏蘅无意识地侧过头,唇角擦过秦微的耳畔,柔软而温热。
秦微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发烫。
他叹息似的呼了口气,轻轻调整姿势,几近耳语地说:“苏老师,别撩了,要硬了。”
药劲上来,半梦半醒间,苏蘅听到他的话,昏昏沉沉地动了动身子,想离他远点,放在被子里的手背却似乎擦过了什么,还真有点硬。
秦微握住苏蘅的手腕,抬眼看他。
苏蘅没睁眼,不舒服地扭了扭小臂。
秦微的意志力又开始疯狂动摇,但他很清楚地知道现在的情况完全没可能,所以只能多看几眼,聊以慰藉。
良久后,秦微松开手。
苏蘅翻了个身,缩成一团。
秦微任劳任怨地帮他掖掖被角,而后将人轻轻揽进怀里,一时心情复杂。
苏蘅太久没病过,而这一病就是半个星期,白天低烧,晚上高烧,几天折腾下来,好像消瘦了一圈。
秦微照顾得很周全,只是会不顾苏蘅的警告,经常和他发生一些容易导致传染的亲密接触,每每还大言不惭地挤兑苏蘅:不锻炼,所以体格差、抵抗力弱,才会这么容易生病。
苏蘅杠不过他,心想:等会儿你就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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