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这一战足足筹备了数年,他从一开始往上爬的时候就只有一个目的,拆了凛风堡,杀了契佪把江芜抢回来,江芜若是不肯跟他走,他就直接来硬得直接将他捆牢了拎到马背上,他要让恶人谷至少三年之内没法做出像样的回击,他要毁了曾经把他跟江芜死死困住的地方。
而今江芜在他自己的营帐里昏迷得人事不省,契佪能钳制他的不过就是种在心脏里的母蛊,他无需忌惮江芜会不会站在他这一方,也无需顾忌契佪会把江芜推到阵前逼他优柔寡断,路承没有任何可以担心的东西,巫情说契佪的死活并不重要,只要将刨出来的心脏保持温热里头的蛊就会活着,用几味药草蛇虫作以牵引,将母蛊转而植于他自己心窝里也不是难事。
路承知道江芜若是醒了大概会活活被他气出个好歹,可他当真没有什么龌龊的心思,他只是想让他先活下来,成为宿主用自己的精血给他补回来这些年的劳损。他喜欢江芜很多年,从最早的依恋依靠到青涩懵懂时的憧憬,从独立生活开始江芜于他就是最深的执念,他现在只要江芜好生活着,他才二十出头,时间充裕得很,他有大把的时间让他卸下曾经的枷锁,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到江芜神智清醒着也愿意跟他亲近的时候。
飘飘洒洒的雪花足足用了两天才将昆仑冰原上的血和尸首完全覆盖,觅食的狼群站在悬崖边上发出凄然又骇人的嚎叫,残损的旗帜与兵刃被安静的落雪掩住,曾经滚烫的鲜血渗出冰封的冻土之中留下不详的黑红,待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冰河里的水大概都会染上血色。
路承在冰原上整整厮杀了一天一夜,长枪折了柄,爱马的前蹄上也落了一道及骨的刀伤,浩气盟的兵马围剿了西昆仑脚下的营地,首领霸图身亡,凛风堡外围城墙被毁去大半,契佪下落不明,恶人谷中得信之后本想派遣谷内驻军支援,奈何这段时间风雪肆虐,自小苍林往西昆仑高地最近的山路满是暗冰积雪前行极为困难,最终也没法挽回战局。
六日后,昆仑冰原往长乐坊去的路上,马车边上的侍从和护卫都是清一色的便服出行,宽敞的车身裹了层层兽皮压风御寒,车里倒是没点炭盆,不过却铺了一整张虎皮毯子隔离寒气,身着红衣的年轻人眉目俊朗,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倒是面色不太好,苍白清秀的脸上隐隐透着化不开的疲态。
路承穿了一身烛天,他怕硌着江芜,换上衣服之后连胸前为数不多的软甲都卸了下来,红色的发绳束在脑后,额前左右各一撮碎发遮着眉梢,他本就生得英挺好看,穿惯了破军之类的甲衣,偶尔换上这么一身倒是更像个潇洒清俊的江湖游侠,平添了那么几分青年人特有的朝气。
江芜身上盖的是他的披风,黑色的兽毛衬得他面色愈发虚弱,咯噔咯噔的车轮声在耳边络绎不绝的响着,江芜眉心蹙了几下,还是涣散无光的眸子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倚着车壁却没睡着的路承立刻就来了精神,见他醒了赶忙调整了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江芜还没清醒,他身上很暖和,是那种正八经的被体温捂热的温暖,没有痛苦和耻辱,也没有半点情欲,若说有什么奇怪也只是明显的无力感和浓重的困意,他只是累,难受的滋味却没有尝到半点,江芜本能的缩了缩脖颈又往路承的怀里蜷了一下,顺应本能的小动作和他眉眼间迷茫的餍足以让路承一颗心狠狠揪起。
江芜大概是许久没有这样安稳的睡过了,体内的蛊虫不能受热,恶人谷里又素来炎热干燥,这几年江芜就是这般熬过来的,夜不成寐,辗转反侧,他从前睡眠就极浅,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惊醒,他同样也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在路承的记忆里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江芜低头。
唇瓣贴上光洁的前额,江芜的体温已经稳定下来了,没再发热也没再呕血,路承轻缓的吻了吻他的眉心,江芜那双朦胧的眸子聚焦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过,路承眼底发酸,环在他腰间的手隐隐又紧了几分,他能猜到契佪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来打磨掉江芜身上的生气,羞辱也好折磨也好,蛊发之时的凶狠是没法用理智压抑的,江芜而今当真是一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再也经不起半点折腾。
江芜昏昏沉沉的还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许久没有这样好生休息过,蛊虫没有发作的迹象,肢体被人捂得暖烘烘的,而不是那种为了降低体温而去刻意站在雪地里的麻木与刺痛,他侧头靠上了路承的肩窝,青年人身上还带着极淡的硝烟味和血腥气,江芜这才稍稍缓过来几分,他尽力睁开一双眼,车里的光线不算太好,但他至少能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这是他第一次心平气和的看到长大之后的路承,小时候就黑亮的眸子更加有神,习武之人往往目光精亮,路承习得天策枪法,又是指挥部署之人,黝黑的眸子便更加锐利逼人,江芜毫无血色的面上不止为何染上了些许莫名的萧然,他看着长大之后的路承,似乎是眷恋之极的想多看一会,又似乎是并不愿意看到却没有移开视线或者闭上眼睛的力气。
“师父……”路承喉间酸涩的要命,他喉结动了几下最终还是选择唤了一声数年之前的称呼,他的声线和音色已经完全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低沉喑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成功戳进了江芜心里最脆弱的那块地方。
江芜是蜷着身子依偎在他怀里的,婴孩尚在母亲腹中的那种蜷缩的方式,整个人都被路承护着,身上裹着披风,脚边似乎还放了一个热乎的手炉,一切都舒适温暖的让人欲罢不能,江芜睫毛轻颤了几下,没什么光亮的眸子垂着,他默不作声的试图起身,手指无力的抓着身上盖着的披风想将它掀开,他来不及思考别的,只是不想再当着路承的面沦落到那种狼狈的境地。
身子被拥得更紧,路承看出他的意图立刻阻止了他的动作,厚实的披风仍旧将怀里的男人裹得严严实实,江芜没什么力气跟他挣,三下两下就被他搂着动弹不得,路承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继而不管不顾的揽进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了他的颈间,有些幼稚的动作是他小时候最爱做的,唯一不同的是江芜的发间没了曾经的清香。
“师父……没事了,不会再有事了,你身子不好,盖着,别受凉。”常年握枪的指节粗糙突兀,路承抓着将他冰凉的手掌塞回披风下头,他没漏过江芜眼底的错愕,也没忽略他眼中极淡的畏惧,然而他只是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江芜的手掌,匀称细长的指骨曾经能握笔也能杀人,能给他拢发擦身,也能给他抹去脸上的泪和汗,路承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黑亮的星眸里头蓄了点点的泪花。
“我都处理好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事了,你不会再难受了,蛊……蛊在我身上。”路承不由分说的吻上了江芜的眼角,他用指腹摩挲着他的面颊,温柔缱绻,他闭上眼睛,咸涩的泪滴落到了江芜的面颊上,他搂着他清瘦的腰身无法自控的哑然失声,眼泪刹不住的往外流,很快就沾湿了怀中人的肩头。
路承本以为他一定会闹,也做好了任打任骂的准备,可他没想到江芜只是瞳孔紧缩了一阵,没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将手伸进江芜的衣襟里,掌心下面就是被蛊虫掌控的心脉,他抚摸着那一小片皮肉执拗的捂了良久,直到江芜打了个寒噤偏头闷闷的咳了几声。
他让巫情帮他封了江芜身上的穴道和内力,被蛊虫消磨了数年的身体早就透支到了极限,江芜内息紊乱,内里脏器或多或少都受了侵蚀,他又常年靠寒气来压抑蛊虫,各处的关节也都染了寒疾,折寿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但若是能静心调养几个年头或许能将损害降低到最小。
路承平复了一会就跟他解释了这些,他怕江芜多想所以老老实实将巫情的医嘱一字不差的背给他听,还泛红的眼圈像极了弃犬的眼神,他越说越觉得心疼,越难受就越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实在是混账之极。
江芜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憋红了一张俊脸,路承在外头再怎么风光厉害到了他面前也还是个懵懂莽撞的孩子,他还没消化完路承之前说的事情,路承絮絮叨叨的跟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在意,江芜只是试着做了两个吞咽的动作发觉嗓子没有干涩难受便断续的开了口。
“契……契佪……别……呜嗯——”江芜努力了半天也只能说出来契佪的名字,路承从他第一字出口就立刻变了脸,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徒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从小耿直心善也够机灵,唯独一个倔脾气却是谁都改不了的,江芜毫无办法的被他咬了颈侧,嫣红的吻痕留在苍白的皮肉上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江芜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他已经被路承压在了松软温暖的虎皮上,无力的身体仰躺着,欺身而上的青年已经足足比他强壮上了好几圈,江芜狼狈的咬紧了牙关,路承现在是他体内蛊虫的宿主,他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无论是亲吻还是抚慰,就算他心里再抗拒生理上也是甘之若饴,仰起绷直的颈子有着流畅漂亮的线条,路承气归气但他还是不忍心让江芜难受半点,落在脖颈和锁骨上的吻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实际上也只是浅尝辄止的吮出了浅浅的印子。江芜吃力的呜咽出声,契佪着实是将他逼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可他没法恨他,天道轮回善恶有报,他曾经亏欠契佪的早晚都要还,路承微乱的衣领中间露出了层叠的绷带,他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他心口下面母蛊的存在,契佪落到路承手里不会有好下场,他没法坐视不管。路承在自己呼吸乱掉之前停下了动作,他抚过江芜颈上的吻痕又堵住了他的嘴,没有丝毫的情欲,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让他说话,他摸上身下人柔软顺滑的发顶,江芜被他弄得毫无力气,本身就是气血亏损身体虚弱,没过多久就浑浑噩噩的合上了眼睛,路承松开压制的动作转而吻上了他的鬓角,喃喃似的话语低沉而虔诚,“别问也别想,都过去了,师父,我来接你走了。”
车队到了长乐坊之后暂作休息,路承抱着江芜下了马车,长乐坊一直受恶人谷的庇护,眼下恶人谷元气大伤但求休养生息,路承一行没带任何与浩气相关的衣饰腰牌,他几年前盘下了了长乐坊边缘的几处民居,拿皮毛商贩作幌,为的就是方便日后有个落脚周转的地方。
屋里点了两个炭盆才能驱走寒气,江芜躺在床里,松散的发丝被路承拿发带拢了扎在一边,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呼啸的寒风似乎比之前还要嚣张,江芜睡到入夜才醒了过来,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几声,手脚都被捂得暖和舒服,江芜浅浅的打了个呵欠枕着枕头半睁着眼睛,昏黄的烛火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他试着自己起身,瘦弱的小臂堪堪撑起大半个身子,他许久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只是在昏迷的时候被路承强着喝了点汤药米粥果腹,眼下整个胃口都火烧火燎的难受。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正努力整理思绪的时候路承顶着风雪推门而入,高大的青年一手端着碗一手还遮在碗上,看样子是生怕雪花飘进去,路承拿肩膀抵住厚厚的木门挤身蹭了进来,饶是这样江芜还是被窜进屋内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寒噤。
路承快步走过去,将碗筷放下又连忙拿起边上的毯子给江芜披在肩上,昆仑常年酷寒,吃食简单,路承寻了一圈都没找到什么像样的东西,只能煮了碗面,圆滚滚的荷包蛋趴在热腾腾的面条上,面条也澄亮清澈没什么油星,路承伸手揽过江芜让他依靠进自己怀里。
面条的热气熏得江芜睁不开眼,路承从小最喜欢的就是面条,煮得、拌得、炒得、只要是面路承就能不哭不闹自己捧着比脸还大的碗舔个一干二净,江芜的厨艺不怎么样,自己弄点吃的填肚子还行,带孩子就捉襟见肘了,别处的饭食他又怕不干净,只能硬着头皮下厨做饭,后来他有了自己信得过的厨子亲信,这才免去了隔三差五炸一个厨房的尴尬。
路承夹了一筷子面条吹了又吹才喂到江芜嘴边,简简单单的一碗面勾得他胃口饿到绞痛,他下意识张口将面吃了,咸淡始终,有些烫口但不是不能吞咽,路承见他吃了又拿勺子盛了点汤,只是加了盐和酱油的面汤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江芜喝下去却感觉一路被暖到了腹脏。
路承是他一手带大的,若是抛去从前的事情不提,他连师徒伦理都不会顾忌分毫,可他到底是比路承年长了十五岁,路承未降生的年月里他经历了太多无法抹去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扎在他的心里,鲜血淋漓无法忽略。
外头风雪肆虐,屋里烛火暖黄,江芜吃了大半碗面条,饱腹之余连精神都好了不少,路承夹了最后一块蛋白喂给他,江芜咽下之后他便自己把蛋黄塞进了嘴里,又端着面碗三口两口的吃干净了剩下的面条。
路承撂下面碗却没舍得松开手,他拿袖口给江芜擦了擦嘴角,神情温柔的能将人生生溺死,江芜想移开目光却被他扳着下巴吻了个结实,舌头规规矩矩的舔过两片薄唇,路承没迫他半分,只是上瘾一样的将他唇瓣舔了个便就放开了他。
江芜暗自攥紧了手指,他没法对这样的路承生出任何的不满,路承已经完全是一个大人了,挺拔英俊,锋芒毕露,骨子里的倔强和坦率被时间镀上了一层沉稳的外壳,江芜知道再这样下去他恐怕真的要被路承不温不火的彻底攻陷,可他不能选这条路,当年昆仑一别他只求路承能忘记一切从此有个不一样的生活,而不是像他这样陷在泥潭里连自保都做不到。
放在腿上的右手被青年抚上握紧,江芜一怔刚想挣开就被身后人完完全全的抱进了怀里,青年人宽厚的胸口让他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阵,江芜绷着后颈只觉得体内沉寂了几日的蛊虫似乎又有活跃的征兆,轻微的疼痛开始在心口蔓延,他这会才正八经的感受到母蛊与子蛊之间密切的联系。
契佪早年曾走火入魔遭毒蛊反噬,给他种蛊的时候经脉已经损伤了大半,而且周身的体液都带毒性,江芜起先被他折腾的几乎丢了命,抛去下身撕裂的伤势不计,单是契佪身上带的毒就差点让他烧到肺病,后来契佪便很少再真的进入他,即便是有插入也会避免接吻和内射,蛊发之后全靠自己死撑,偶尔契佪会给他缓解的药物,久而久之他就发现若是事先受了寒,便可以推迟蛊发的日子,契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他苛责自己,渐渐的子蛊和母蛊之间的联系就没有开始时那么强烈。
路承不一样,他年轻气盛,内功底子深厚气血也旺盛,母蛊入体之后便比之前在契佪身体里还要活跃,母蛊换了宿主之后蛊发的日期便要重新开始算,巫情估摸着是十天为限,所以眼下并不是江芜蛊发的时候,路承本意只是想跟他再亲近些,并没有进一步的想法,他甚至还担心着江芜到时蛊发要怎么办,做是铁定要做的,可他根本没把握能将清醒之后的江芜安抚好。
虽然现在还不到蛊发的时候,但若是路承想做江芜体内的子蛊自会回应,亲吻逐一落在鬓角和面颊上,江芜心慌得厉害,眼前的光景也模糊了大半,他没法转头躲闪,路承的气息一近他连句话都说不利索,心口的蛊虫被上一个宿主亏待的太厉害,江芜垮着肩颈闷哼出声,被握住的右手连同指尖都在不住的发抖。
路承瞄到他泛红的耳尖,一时心血来潮干脆直接咬了上去,江芜险些被他逼出了眼泪,身子一酥直接惨兮兮的喘出了声,心跳开始加速,连同呼吸都乱了个彻底,体温还是升高,下身敏感的地方甚至开始隐隐发痒,路承听见他动静不对就立刻回过了神,江芜满脸潮红的倚在他怀里,两条腿交叠在一起紧紧夹着,被拢起的发丝也乱了,也就是腿间披风厚实,看不出性器勃起的轮廓。
江芜汗涔涔的咬紧了牙关,他躺回了床里,路承一脸无措的杵在床边看样子是想做些什么,江芜狠极了这种无力的处境,虚弱的身体很快产生了抗议,钝痛自心口蔓延开,虽然不及蛊发时的十分之一,但也足够让他疼得蜷起身子,路承一条腿已经枕上了床沿,正打算上来的时候江芜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想都没想就径直抬起手臂给了他一巴掌,“滚……滚……滚出去!”
他身上完全失去了力气,抬不高的手臂连路承的衣摆都没沾到,只是将床边的面碗打翻在地,瓷片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江芜狼狈的喘息出声,迅速发作开来的情欲逼得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路承内疚得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知道江芜不愿在他眼前丢进尽颜面,眼下也只能言听计从的转身离开,若是江芜自己挨不过去他再进来。
房门合上的瞬间江芜自己将手伸进腿间握住了半硬的器官,他指甲被路承剪过了,甚至还磨得圆润整齐,即便扣着铃口刻意伤害也觉不出多少疼痛,路承杵在门口梗着脖子吹冷风,飘洒的雪花很快就落满了他的肩头,蛊虫临时的折腾没持续太久,毕竟不是正八经的发作,路承一走江芜就慢慢缓了过来。
江芜蜷在床里力气全无的昏睡了一会,再睁眼时外头的风声吹得窗棂直响,快烧尽蜡烛映出外头路承的身影,他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执拗的让人心疼又固执的让人牙根痒痒,江芜本想眼不见心不烦的继续合眼休息,也不知是风卷着雪块砸上了窗户,还是房顶的积雪簌簌落下,总之他被吵得不得不睁开眼睛,窗户上映出的人影哆哆嗦嗦的搓着手哈气,又原地蹦着跺了跺脚。
江芜抓着身上的披风攥了许久,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雪的小路承,迈着短腿扯着他的衣角,踩到暗冰哧溜出去摔了个屁敦,疼得呲牙咧嘴的刚要哭,可被他伸手抱起就立刻破涕为笑的用被冻红的小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枕头落地的声响有些轻,路承冻得直发抖也一直听着屋里的动静,他推开一条门缝往里瞄了一眼,江芜躺在那抬眼看了看他,一言不发的往床里挪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