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温随还是发现了君翰如胸口的青痕。
后者身上的衬衫衣领散乱,最上面的纽扣也已经松开,胸膛一浅一深的两块淤青便清晰地显露出来。
以温随躺在君翰如怀里的姿势,微微抬起头就能看见。
距离除夕已经有段时间,先前的淤青逐渐淡下去。而君省瑜用田黄印章砸出的那片血肉,才真正显现出可怖的痕迹来。
这痕迹太明显,太骇人,使温随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感受到这轻微的动静,君翰如也缓缓睁开眼:“你醒了。”
温随看着那片淤青发怔,他伸手小心地摸了摸那片淤青:“……疼不疼?”
君翰如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将衬衫衣领拉高了些:“没事。”
这副轻描淡写的语气使温随更惶恐了。
在将行李包撞在君翰如身上的那一刻,温随几乎是马上就后悔了。之后的日日夜夜,他都为此而难以心安。
“是……是不是我?”他错以为这淤青都是因为自己得来的,愧疚得连声音都在颤抖。“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敢用力……”
“温随,和你没有关系。”
温随的手很温暖,贴在淤青上,倒也很有温柔的抚慰。君翰如垂眼看着他头顶软塌塌的头发,说道:
“我去见了我的姑姑。她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也已经知道我和你的事情。”
君翰如是不会说谎的人。
他没有这样的习惯,君家的教养也不允许他这样做。从某种程度上,其实他对温随很坦诚,因为至少,说的从来都是真话。
“她并不赞成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们发生了点冲突。”
他的语气还是很淡,非常平静地叙述完一件事情。甚至这件事情本身的波澜都被这种平静抹去了。
温随却还是心疼坏了:“都是我……明明是男人,却总想要……要和你……和你……”
“你很难过?”君翰如低头看到温随的脸色,顿了顿,伸手缓缓抚摸他的头发:
“她是长辈,我退让是应该的,更何况我并没有什么损失。温随,这没有什么可难过的——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
他在做出承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感觉,似乎他永远也不会打破这承诺。
这种感觉并不是错觉。
落子无悔,本就像一缕魂识,流淌在君家人的血脉里。一代代的悲喜离合,皆因此出。
“……我不会走的。”头顶传来的抚摸使温随温驯地闭上了眼睛。他小声嗫嚅道:“我不会走的。”
开春之后,两人的工作都很忙碌,但君翰如的工作时间比温随还要长很多,往往会加班到深夜。
这天,他拿着电脑包和文件进门的时候,发现客厅还亮着灯。
温随闭眼躺在沙发上,膝上盖了条毯子。听见声音,很快就醒了,匆匆掀开毯子站起来:“翰如……”
他睡得很浅,明显是在专门等候什么人。
“你饿不饿?……我给你做了点吃的。”温随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完后,就往厨房走去。
他很快端出两个一大一小的锅来,前一个里面都是时鲜煮的汤,比腌笃鲜还要清淡不少,很适合做夜宵。后一个则是闷好的粥,温到现在,并不烫。
桌上已经摆好一副干净的碗筷,拿来直接用就可以。君翰如看着温随忙前忙后,突然开口:
“温随。”
男人正在低头舀汤:“嗯?”
“饭秋姨会做好,衣服也会收拾——你不用做这些。”
对于君翰如来说,生活划分成不同的部分,也有各自合理的分工。秋姨受君家雇佣,负责日常起居里的一切琐碎事物,这是理所应当的。而温随没有义务去做这些事情。
他只要陪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了。
可是对于心爱者,世人应该都有一种欲望,是为其奉献自身的欲望,也是希望能被接纳奉献的欲望。
“可……可是,我想做给你吃啊。”温随低声说。“我怕你太辛苦了,秋姨晚上又不能来。……我手艺还可以的。”
他以为君翰如不喜欢,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但一回头,看见对方已经在桌前坐了下来。
君翰如独居,不常在家中进餐,因此餐桌座位极少,桌面也崭新。君翰如低头慢慢拾起筷子吃饭,温随就坐在旁边看着,眼里全是温柔的光。
再缓慢而安静的饭也有吃完的时候。温随拿着碗筷在水池里冲洗,他指尖触摸到光滑的碗口边沿,眼中温柔的光芒更浓了。
君翰如也走进厨房,他脸色平静,视线始终落在水池前那个男人身上:
“温随,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真不像是君翰如能问出来的。温随不知所措,把头埋得低低的,一边支支吾吾说道:“翰如……一直都很好。我很喜欢……”
他的耳根都红了。
那些十年来破碎的爱情,对他而言似乎是些羞于说出口的事情。他太自卑了,始终觉得自己的爱是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的东西。
其实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还不愿意说,君翰如也不勉强,没有再问下去。等碗筷都收拾好了,君翰如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脖颈,说:“做吗。”
温随一愣。
在这愣神的空档,他很快就被对方压在流理台上,低头亲吻着颈窝。
温随被亲得浑身发软,伸手推拒:“别……别在这里……”
“那去卧室。”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温随向来没有拒绝的力量。他闭上眼,小声说道:“……轻点。”
君翰如极浅地吻了一下他的耳朵:
“知道了。”
还是在冰冷的窗前,那个冰冷的圈椅前。
窗帘只拉了一层,可以朦胧看见些外面高楼大厦的霓虹斑点。屋子里没有开灯,只借着这点朦胧的光才能勉强辩识出人影。
两年的时间里,温随给君翰如口交的次数算不上很多,而且下场都很难堪。
他这个人总是会重蹈覆辙,深陷在一个泥潭无法自拔。但在相同的事情上,只要有了一点抚慰和爱怜,就能逐渐冲刷掉以往的那些痛苦。
温随跪在君翰如前面,小心翼翼地解开对方的裤子拉链,以略带生疏的技巧去嘬吻舔弄着那隐藏在黑暗里的性器。
君翰如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出声。
等唾液润湿得差不多之后,温随开始努力把阴茎往嘴里吞去。他原本跪得很端正,可龟头顶在他喉咙的软肉上,撞了没有几下,温随整个身子就不成型了,只能缩着肩,紧紧抓住君翰如的裤子,把头埋得更低更深些。
“嗯……唔……”他勉强发出一些哭噎的音节。
精液灌在喉咙里,温随连吞咽都来不及,他身子一偏,靠在男人的膝盖上,不住咳嗽。
君翰如伸出手来,在他的头上抚摸。
“膝盖疼吗。”
力度很轻,是安抚的姿势。
温随得了这抚摸,眼睛一热,抬起头,讨好地冲君翰如笑了笑:“不疼……不疼的……”
下一秒,他的胳膊就被牢牢抓住,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被拉到了君翰如的怀里。
温随口中的精液还没有吞完,残留的液体混合物沿着嘴角滴落在对方黑色的衬衫上,弄得斑斑点点,尤为丑陋。
“你是故意的。”君翰如抚摸着温随眼睛周围的皮肤。“故意来勾引我,毁了我,是不是?”
话虽如此说,他语气却难得温和,并无苛责。
这样看了一会,他喉头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两下,突然捏住温随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温随予取予求地攀上他的肩膀,努力回应。那汗湿涔涔的脸上,是全然沉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