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叹了口气,端着咖啡在屋里晃悠了一会儿,BGM从欧美流行电音变成爵士,又变成法式香颂。他听歌很杂,标准只有一个:喜欢。
最后晃进了衣帽间,站在衣柜前考虑今天穿什么。先在一眼望去都是的黑白灰内搭里挑了件白色的薄高领毛衣,下身是黑色牛仔裤,最后套上一件黑色长毛衣开衫,配上一双白色板鞋显得年轻又柔和,只是露出来的一双脚踝让人看了都替他怕冷。虽然这幅打扮在这个季节算不上十分暖和,但好歹能承受。
舒望见过在大冬天下了秀为了凹造型街拍真空穿大衣的同行,比起她自己穿的算是保暖的了。
走到镜子前把微卷的半长发束成马尾,带上最近常戴的关节戒和细宝石扣手环。然后随手摸了一瓶常用的香水喷了两下,如果说前两天是随意的学生打扮,那今天大概就是典型的模特日常。
舒望路过厨房时顺手倒掉了冷掉的咖啡,把纯白的骨瓷咖啡杯放进了洗碗机。
“年轻人不必这么注重衣着,一下子去到尽头,很难担保可以一辈子穿亚曼尼(Amarni)的衬衫。”
话虽是这么说,舒望别的都可以不挑,唯独这个“衣着”上格外在意。饭可以不吃,Amarni却不能不穿。
他的衣柜更趋于无性别化,不论男装女装,只要喜欢他通通都会收到衣柜里。
他也从不介意自己表现出女性特质,虽然他自己是顺性别,但心里默认人可以是无性别的。他可以把“pretty lik<B>http://www.wuliaozw.com/<B>irl”看做是夸奖,但极反感“娘炮”这种本质上是侮辱女性的词。
“跨越性别讨论美的前提是接受性别平等。”有位同行在采访里说了这样一句话,让舒望记忆犹新。
他虽不喜欢女人,但却从心里尊重她们。他在英国时每年都会参加同志骄傲月的游行,也参加过女权游行,不管是争取性少数群体的权利,还是女权主义,本意都是在争取平权。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也是平等的,人权是全人类都要面对和争取的问题,只局限于性向和性别未免太过狭隘。
舒望拿着车钥匙和手机下了楼,接触到室外空气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穿少了。
屋里有地暖,老爷子派来的保洁阿姨一周一次把家里打扫的也极干净,舒望有时候都懒得穿拖鞋,直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这一出门才知道降温不止是天气预报而已,又懒得上楼换,只能又把外套裹紧了些,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快走到跟前时,舒望看见好像有人走向了那辆被自己撞到的帕加尼。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车主,舒望叹了口气,加快了步子准备上前接受\"制裁\",毕竟是自己的错,车主有怨言也是应该的。
舒望走到跟前时,那人才刚刚取下车窗上的卡片。舒望跨步上前:\"先生,不用看了,车是我撞的……\"那人闻言回过头,看见对方的脸舒望却是一愣,嘴里的话也顿了一下,\"卡片也是我留的。\"
车被撞了那人也没生气,倒是笑了一下:\"怎么又是你?\"
舒望心里也纳闷,上次在医院走廊里撞了他的人,这次又撞了他的车,老天爷还真是把唐僧肉送到他嘴边逼着他下手。可面上却一点不显,只笑道:\"真的抱歉,加我微信吧,修车的费用我会转给你。\"说话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找到了自己的二维码。
祁聿很少用微信,平时只交代工作用一下,微信那些附带的东西他从来都没用过。
于是两个男人干脆就在寒风中扫起了二维码。
好不容易搞定了之后,舒望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对方姓什么:\"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祁聿。\"那人声音很稳,很沉,带着一种冰块般的质感,倒是很符合当下的温度。
舒望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低头在手机上改备注,又问:\"哪个祁?哪个聿?\"
那人可能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顿了一下才答道:\"祁连山的祁。\"
\"你伸手。\"
舒望跟着了魔似的,下意识的就把手伸了过去,等祁聿一笔一划是在他手心里写完这个\"聿\"字,他才反应过来,在输入法里找到了这个字,然后妥帖的放进了备注的框框里。
他不知道的是,祁聿收回的手,指尖也微微发烫……
“我叫舒望。”舒望接过祁聿的手机把自己的名字输进了备注。
\"舒望。\"祁聿在摸着自己的指尖在心里重复这两个字。
明明两个人都是下意识的反应,却无法避免地掀起了小小的波澜。就像热带雨林的蝴蝶偶尔煽动了翅膀。
舒望试了好几次,可能是金额过大总是转不出去,皱着眉头说:\"微信转账金额好像有上限,你如果放心的话干脆我找人修吧。\"
“只是保险杠的问题,应该不影响开。\"站了这一会儿他也是真的冻惨了,只想赶快找个有暖气的地方让自己解冻,主动揽了开车的活,\"那我来开吧。\"
\"先上车吧,\"祁聿把钥匙扔给了舒望,“外面冷。\"
舒望接过钥匙,甩着在指间转了一圈,开门上了车。然后让祁聿稍等一下,给丁岩去了个电话:“丁岩,老叶现在还在你那吗?”
“在啊,你又想赛车了?”
“没有,我撞了辆Huayra(帕加尼车型的一种),我和车主商量过了,开去你让他帮我看一下吧。”
“你丫可真会撞,直接去吧,我让老叶等着你。”
丁岩有自己的俱乐部和修车厂,就是给圈里这些爱玩车的二代们改装和修车用的,老叶是丁岩花大价钱找来的负责人,也是名义上的老板。
帕加尼并没有原厂保修服务,索性是只撞了保险杠,要是问题再大一点整辆车就一起报废了。
搞定了丁岩那边,舒望这才一脚油门开出了停车场。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沉默了半晌还是舒望先挑起话头:“你的车买保险了吗?”
这一问倒是把祁聿问住了,这辆车他不常开,明苑也只是个临时住所。
“不清楚。”祁聿实话实说,“这辆车我很少开。”
这话要让爱车如命的丁岩听见估计又要扼腕叹息。
一时间又沉默下来。
“你平时不住这吗?”舒望侧头看向祁聿。
祁聿这张脸生的未免太过巧妙了一些,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颌线的弧度都堪称完美。人们好像习惯用雕塑来形容长得好看的男人,但在舒望看来,雕塑远不如祁聿这张脸生动。要用教科书式的俊美来形容未免又太过无趣,总之是一张能让绝大多数男人都自惭形秽的脸。
上次在医院走廊里,舒望就注意到祁聿身材也很好,用时甯教他的话说就是:很绝。
说实话,这人具备着所有能让舒望心动的条件。他从第一眼见到祁聿就在心里默默说过“我可以”了。
不过这样有颜有身材,帕加尼都只是备用车的男人对绝大多数审美观正常的人来说都是百年难遇的极品吧?
祁聿察觉到舒望的目光,轻声道:“看路。”
舒望看得坦坦荡荡,被人发现了也没不好意思,笑着收回了目光。
“我平时很少在这住,”祁聿把手机收起来,回答了刚刚舒望问的问题,“这辆车上过保险。”
“嗯?”
“你刚刚问这辆车上保险没有,我问了助理,上过了。”
舒望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祁聿还记在心上了,随口回了一句:“那就好。”
之后两人就那么沉默却不尴尬的一路无话。
舒望下车和老叶打了招呼,那边说是一时半会儿修不了,等修好了通知他,舒望看向祁聿,祁聿点点头表示同意,舒望又交代了几句就把车交给了老叶。
这个事算是暂告一段落。
舒望看了身旁的人一眼,问:“你接下来有什么事吗?”
“你呢?”祁聿不答,反而看向他。
祁聿西装三件套加大衣,活脱脱一个上班路上的矜贵总裁。舒望没收住就又多看了两眼,结果直接对上了祁聿看过来的视线,两人就那么对视了半天,还是舒望不好意思先挪开了脸。
说来也奇怪,遇上盯着他看的他向来都会盯回去,每次都是别人被他看败了,这次居然自己先躲开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舒望发现祁聿右眼下方有颗痣,而且睫毛很长。最妙的是,祁聿的眼珠居然泛着点蓝色。那天在医院撞见可以称得上是惊鸿一瞥,舒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这么一看,确实是一种近乎黑色的深蓝。
\"你不用上班吗?\"
\"我今天休息。\"
你穿的那个样子像是休息的人吗?舒望不知道该怎么腹诽祁聿,资本家就是任性啊......
“那要找个地方坐坐吗?”舒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只见过一面的人提出这样的邀请,可祁聿真的很和他的胃口,不管是他看起来就很难搞的冷淡性格,还是身材长相。
人都会被和自己不一样却又相似的人吸引,他也不例外。
“好。”没想到祁聿居然真的答应了。
“你是喝茶还是咖啡?”舒望只是临时起意,他不过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想到祁聿会答应。
祁聿的回答意外的随和:“随你。”
“那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
祁聿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