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舒望迟迟未醒。祁聿拉开了窗帘一角,从缝隙中漏出一缕阳光正好打在舒望半|裸的身上。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一头金发散在褐色的枕头上,一条薄毯只将将遮到腰窝,露出肌理流畅的背和明显的蝴蝶骨,身上的吻痕看上去旖旎又倦怠。
祁聿驻足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心叫醒他,而是默默掏出手机打开了相机。
舒望敏感的这一缕阳光叫醒,伸手摸了摸身侧的位置已经一片冰凉,张嘴叫了一声祁聿,嗓子却因为昨晚透支的太多哑的不行,只发出了他能让他自己听到的分贝。
不过祁聿还是注意到了卧室的动静,快步走进了卧室,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舒望在床上摸了一圈都没找到手机,才想起来手机昨晚被自己随手一扔不知道扔哪去了,索性就把窗帘都升起来,趴在床上接受阳光的洗礼。
看见祁聿端着杯子走过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很肉麻的招呼:“Good morning,sexy.”
不过他忘了祁聿肉麻起来也不甘示弱,祁聿把水送到他嘴边极其自然的回了一句:“Morning,sweetheart.”
舒望撇撇嘴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几点了?”
“十点半了。”祁聿
“你今天不去公司?”舒望又把空杯子塞回祁聿手里。
祁聿接过顺手放在床头柜上:“今天是周六。”
舒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刷牙洗脸,祁聿看起来早就醒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魔鬼作息,难道他就不累?
等舒望洗漱一新套上家居服从浴室出来之后,厨房飘来了煎蛋和培根的香味。也是为难祁聿了,居然能从他那可怜的冰箱里扒拉出了能做早餐的食材。
一大早就有帅的冒泡的男人在厨房忙活,旁边的咖啡壶里也在咕噜咕噜冒泡,舒望从来没觉得起床能那么让人愉悦过。
他很少开火,也不怎么吃早餐,要吃也都是吃沙拉这些冷的。
舒望索性坐到厨房吧台一边欣赏祁聿做饭,一边切了半颗牛油果到盘子里等待投喂。过了一会儿,一份简单的西式早餐就放在了舒望面前。他端起一旁倒好的咖啡就要往嘴里送,还没到嘴边就被祁聿截了下来。
“咖啡是我的,”说着把咖啡拿走换了一杯豆奶放在舒望面前,“你吃过饭再喝。”
舒望有乳糖不耐症,不能喝牛奶。
祁聿起得早已经吃过了,就坐在一旁看着舒望一口口解决了那一盘早餐和一大杯豆奶,最后得逞地笑着抱着咖啡杯蜷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们对对方了解并不算多,方式也异于常人,他们对对方的了解基于调查资料,以及两人交换过的喜好清单。
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地步似乎总有些不太合理,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我们聊聊天。”
“我记得你说你比看起来奇怪,都是哪奇怪?”舒望自然而然想到了昨天祁聿的话,不过就算祁聿真的很奇怪,他也不认为自己能轻易地抽身离开,所以也就是听听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祁聿绕过沙发坐在舒望身边,舒望把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很自然的换了姿势,滑下来头枕在祁聿腿上。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舒望的头发,思索了一下才开口:“我不是很喜欢和人交往。”
现实中不乏那些有障碍却努力融入人群的人,可他不是其中之一。
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亚里士多德认为人在本质上是社会性动物;那些生来就缺乏社会性的个体, 要么是低级动物, 要么就是超人。不能在社会中生活的个体,或者因为自我满足而无需参与社会生活的个体,不是野兽就是上帝。
可祁聿天生就缺乏社会性,更缺乏动物性。这其实很矛盾,也困扰了他身边的人很多年,他身上的一切好像都在证明人类中是真的可能混入机器人。
这个角度舒望看不见祁聿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微微起伏的喉结和自己留下的牙印。
“不喜欢人,那我是什么?”舒望打趣地伸手去碰他的脸。
祁聿握住他不老实的手,低头对上舒望的眼睛:“我一直认为我这辈子都会是一个人,但我不觉得奇怪。”
舒望挑挑眉,他之前也这么想。
“我的情况有些像阿斯伯格综合征。”
“我不像平常人一样渴望与别人建立关系,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就连亲情,也没有平常家庭那么亲密。”
“你的出现打破了我之前所有对自己的认知。在医院那天我胃里像是有蝴蝶在飞,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情绪,很神奇,也很高兴。”
“这种情绪每日剧增,就算你没有撞上我的车,我也会创造其他机会去认识你。”
我早就喜欢你,以我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方式。这句祁聿压在了心里。
“我说想把你绑在我身边也是真的,换句话说...”祁聿顿了顿,“I‘m crazy about you.”
祁聿的声音深沉有力,一字一句都重重地砸在舒望心上。
祁聿中文好得不带一点口音,他都快忘了祁聿的英音是标准的RP腔,这句“I‘m crazy about you”一出直接把他几近空白的大脑砸的彻底当机了。
完了,他被靡靡之音蛊惑了。
祁聿怎么就能这么淡定?!简直就是逛大街一样路过他的心,然后不经意间从容地撂下了一个炸弹跑了?
It's not fair!(这不公平!)舒望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猛地坐起来,腿分开跪在祁聿的双腿两侧,不待祁聿做出反应就堵住了他所有要说的话,两人身高相仿,这个动作也显得格外强势,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
这是一个全由舒望主动的吻,带着一股子野性和狠劲儿,祁聿猝不及防但还是温柔的全盘接受。
直到舒望再次尝到了一丝血腥味,舒望才慢慢松开撑在沙发靠背的手结束了这个吻,靠在祁聿耳边笑着说:“你只是比一般人进化的好而已。”
舒望了解阿斯伯格综合症,他住院期间把时间都花在了解自己和各种心理疾病上。
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大多智商超群,但有很多肉眼可见的异于普通人的地方。天才疯子不过一线之隔。
可祁聿很正常,正常的不得了,就连他所谓的缺点他也都认为是优点。
“你也一样。”看着舒望的样子祁聿勾起一个纵容的笑。
“不过我们是不是又跑题了?”舒望索性跨坐在祁聿腿上。
祁聿唇上那个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渗出血了,舒望眼睛盯着那个小伤口悄悄凑近到他脸前。
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呼吸打在脸上痒痒的。
祁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伸手环住他的腰:“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介意你太喜欢我?”舒望忍不住笑了,像猫一样用头去蹭祁聿的额头,然后又去吻祁聿。
那个伤口终于不流血了。
知道舒望在打哈哈,祁聿眉头微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其实舒望刚刚心思都被那一点血分走了,一心都在想怎么让伤口不再渗血,不过他脑子好使,一心两用不是问题。
“我为什么要介意,你喜欢我就够了,我巴不得你不喜欢别人。”眼前的问题解决了,舒望笑着开了个玩笑,随后正色道:“我觉得你好得不得了,但我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换做我自己绝对不会和我这样的人谈恋爱。”
“我占有欲也很强,我也很难对人感兴趣,我的本性就是如此,但是你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舒望笑眯眯的勾住祁聿的脖子:“请问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祁聿手滑进舒望的睡衣,指腹轻轻地划过那道伤疤。
像是有羽毛划过皮肤,轻柔的舒望能感受到对方的小心翼翼。没想到这还堵不住他的嘴,舒望明显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什么?”
祁聿的手最后落到了纹身上:“能告诉我这个日期代表什么吗?”
他昨晚就注意到,舒望背上有一道疤痕从肩胛骨下方延伸到了腰侧,虽然早就愈合的只剩肉色的痕迹,但看在祁聿眼里依然触目惊心。他知道这道疤是从何而来,但不知道纹身的意义。
其实舒望去纹身其实是为了遮疤,不过这个疤太长,没能找出能完全遮住且遮的好看的方法,干脆就那么留了下来。那场车祸给他留下了一道疤,虽然没有落下残疾已经足够幸运,但还是让舒望很不爽。
既然没法遮住,他索性就把Monika的忌日纹在了腰侧,是纪念也是警醒,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就彻底从赛车俱乐部抽身了。
“你真想知道?”
祁聿看着舒望盛满笑意的眼睛,轻轻颔首。
舒望强忍着笑意假装严肃:“这是我爱的人离世的日子。”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能坦然面对父母的离世,甚至起了打趣祁聿的心思。
祁聿表情隐约有些异样,舒望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以为祁聿是生气了。没想到事情完全不按他预想的发展,祁聿揉揉他的头说了一句抱歉。
舒望不知道祁聿何出此言,惊讶地张了张嘴:“为什么道歉?”
“抱歉让你想起你母亲了。”
祁聿的脑回路还真的异于常人,而且意外的懂他:“你怎么知道不是别人?”
“除了她你还想爱谁?”祁聿轻轻掐了一把舒望腰上的软肉,语气莫名有些危险。
舒望知道祁聿有意转移话题,也知道他是好意,不过他还没有那么脆弱,这么多年来这些事对他来说已经不能算做是伤疤,充其量是遗憾。作为一个躁郁症患者,他完全理解Monika的选择,如果换做他到了那一步,他也不希望被挽留。
对Monika来说,自杀不是绝路,而是解脱。
只是她是他的母亲,理解不代表着就不会难过,人不是机器,成长过程中留下的伤害不是伤害鉴定能分出轻伤重伤的,有些东西他自己也无法衡量,能做的就只有在极端情绪中挣扎抵抗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自己撕开伤疤直到最后变得麻木。
别人都是舔伤口,他是习惯撕开伤口,强制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想起那些事,直到自己能成功装出一副能够坦然面对的样子。
祁聿那么在乎他的感受他是开心的,父母去世之后能牵动他情绪的越来越少,他决定和祁聿建立一份关系,就意味着他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软肋主动暴露了出来,给了别人伤害他的机会。
可是那人是祁聿,他愿意赌一把。
“没什么好抱歉的,以后这种小事不要说抱歉,我没那么脆弱。”舒望捧起祁聿的脸在眉心落下一个吻,“但是你能在意的我的感受我很开心。”
和祁聿谈恋爱未免太过梦幻了一些,在他面前不用伪装不用隐藏,祁聿能给他一切在爱情里想要的,他懂他也尊重他,就连需要磨合的性|事也格外合拍。
他为难了自己那么多年,莫非就是在等祁聿出现?
好感或许只是荷尔蒙,可爱情却复杂的多,一时的好感和吸引并不长久。爱情需要磨合,需要扶持,虽然他们只是刚刚开始,可舒望有信心。他喜欢祁聿,越来越喜欢,至于什么时候量变引起质变,这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他只想享受当下。
“我要的是行动,理解、包容和爱。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对不起配不上我。”
这话换做别人说出来必定是要遭人讨厌的,可有着这般张扬的美貌,就算恃靓行凶又能如何。祁聿只觉得舒望浑身上下都闪着光,每一个小表情都格外迷人。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保持了这个姿势很久,正午的阳光刺的舒望眯了眯眼,神情不羁又慵懒,在捕食的豹子和舔毛的猫咪间自由切换。
祁聿从舒望绿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有这么一种人天生就是发光体,即使伤痕累累的长大,却难以磨灭自身的光芒,鲜明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到,这让祁聿如何能不爱他。
“我答应你。”祁聿捏了捏舒望的后颈,"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们资本家是不是就爱等价交换?”舒望扬了扬下巴,喉结微动,修长的脖颈勾出好看的弧线,“go on.(继续)”
“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不要自己扛着。”
“不需要硬撑,你身边有我。”就算软弱也没关系,哭也没关系。
不是背后,是身边。
初识时的祁聿无疑是让人动心的,不然舒望也不会那么快沦陷,可现在的祁聿更让舒望无法自拔。
祁聿身上有种和谐的矛盾。了解之后却发现祁聿内里其实意外的柔软,有着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温柔。
温柔,包容,强大。他有着人类一切值得赞颂的美好品质,美好的不像人类。
“We'r<B>http://www.wuliaozw.com/<B>eam,right?(我们是一队,对吗?)”舒望会意地笑笑,抱住了祁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