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病免看着少年还跑过去推门,嗤了一声,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轻飘飘道,“别推了,已经被锁上了。”
“班长,你放学不赶紧回家,来天台干什么,这不是给人机会找你麻烦。”
说着,谢病免眼角扫到了地上少年书本旁边的钥匙,那是用来锁教室门的。
看来是记仇着呢,准备把人锁教室里?
夏清辞慢慢地收回了手,明明他经历这些是因为谢病免,谢病免像是看热闹一样,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他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又推了两下。
门确实是锁上了。
这里是六楼,门只有这么一道,他也没有带手机,他瞥向一旁的谢病免。
“叫人,过来开门。”
“我没带手机,手机在教室里,”谢病免这么说,嗓音散漫,“你自己想办法。”
“背书的时候声音小点,别吵我睡觉。”
说着,人又转身回了墙后面。
夏清辞在原地站着,他环顾四周,一片空落落的,旁边是隔壁的教学楼。他们要想出去,要么直接跳下去,要么去旁边的教学楼。
两种都不太实际。
太阳看起来快要落山了,夏清辞回到自己原先坐的位置,他在角落里坐着,安安静静的看书。
谢病免一点也不着急,他肯定有办法。
他没有听到动静,把自己的位置挪了挪,挪到了转角的位置,眼角能够扫到靠墙睡着的谢病免。
等谢病免走的时候他就跟着一起走,他担心的是对方会直接走,到时候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到时候只能在天台过夜。
谢病免耳边听到了动静,对方动作很轻,似乎是距离他近了点,空气中只剩下书页轻轻翻动的声音。
真的就不着急在那里看书?
还在这么想着,夏清辞放下了书站起身,他到了谢病免面前。
过了一会,夏清辞才开口。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谢病免掀开眼皮,“你想回去可以先走。”
怎么走?
夏清辞看看远处的门,他一碰到谢病免,总会倒霉很多。
“后面和二号楼挨着,从那里可以翻过去,那边的门没锁。”
他们这边是一号楼,夏清辞按照谢病免说的绕到了后面,围墙有差不多一米二高。外面还有一层平面,和对面的教学楼隔的差不多有二十厘米。
远倒是不远,夏清辞在围墙边低头看,从六楼俯视,如果一不小心摔下去,估计会粉身碎骨。
他才刚重生一天。
夏清辞在原地站着,他还在考虑是直接翻过去,还是留在天台待一夜。
没等他想清楚,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动静,眼角扫到了一角蓝白校服。
谢病免双手一撑,轻轻一跃,跳到了对面教学楼。
不过是几秒之间,他们两个人各自在不同的教学楼,夏清辞还在原地站着,谢病免老神在的在他对面。
“直接跳过来,这缝还没你人宽,你怕什么。”
这是变相的嘲讽他,夏清辞指尖微动,他垂着眼,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把书包先放了过去。
放过去的时候另一只手帮他提了一下,谢病免在对面站着,目光落在对面的少年身上,眼里散漫。
“你跳,我接着你。”
本来以为这样说,对面的少年应该敢跳了,没想到对方却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谢病免:“……”
“不用。”
夏清辞自己撑着翻过了围墙,他没有看底下,直接跨过了间隔的那条缝隙,在他跳下去的那一刻,旁边多了一只手。
球鞋摩擦在地板,夏清辞没有站稳,他向后仰了一下,这么一下,他脸色苍白,下意识抓住旁边的人,指尖拽着谢病免的衣服。
谢病免原本就是想顺手扶一下,没想到人直接整个朝他扑过来。他摸到了一截细痩的腰肢,鼻尖前都是少年身上的柠檬沐浴露香味。
“班长,这是第几次了。”
对方话音似笑非笑,夏清辞抬头对上一对漆黑的眼底,他的心跳的快要出去了一样,心悸的感觉还在,又回头看了一眼缝隙底的地面。
他慢慢地松开了人。
夏清辞侧开身,他脸色还在白着,过去拿自己的书包。这边的天台门没有锁,门在开着,他提着自己的书包直接要走。
他听明白了谢病免的意思,认为他在食堂里是故意的,刚刚也是故意的,他想说什么,只留下来了轻轻的一句话。
“随你怎么想。”
说完,背着书包从天台下去了。
少年的背影沉默又内敛,谢病免听到了那么一句,眼里略有些意外,他指尖摩挲了一会,方才的触感仿佛还在。
摸起来比看起来还瘦。
*
夏清辞从二号教学楼下来,他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七点四十,这个时间点教室应该没有人了。
他回到了五楼教室,一路上脚步声很轻,看到五楼教室没有开灯,但是有动静。
到了前门,他听到了里面有低声的说话声。
“你确定不会有人过来?有人过来我们就完了。”
“不会,我昨天来的时候都没人,他们班学生都是走读,这个点不会有人来,放心吧。”
“那个倒霉鬼听说被锁天台上了,他除非跳下来,不然只能在天台上过夜。”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分……”女生犹犹豫豫的说。
“有什么过分的,你知不知道搭上了谢病免,咱们家里市值至少能往上提两个点。”
“到时候说不定学都不用上了,学校里的保送名额,听说都是谢家和沈家说了算……”
听声音是一男一女,都不是他熟悉的,应该是外班的。
夏清辞从自己校服口袋里拿出来钥匙,钥匙在锁芯里转动,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夜晚里非常清晰。
他做完了这些,在门外等了一会,听到了推门的声音,里面的男女焦急起来。
“艹,谁他妈在外面把门锁了?”
“给老子开门,知不知道我是谁……别让我明天查出来你是哪个班的。”
“开门啊——”
椅子磕在教室门上砰砰砰的响,夏清辞在门口听了一会,然后从另一边的楼梯口下了楼。
他下楼的时候刻意避开了监控,出校门也是绕远走的偏门,回家路程变远了一倍不止。
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夏清辞进门,发现桌子上都是饭菜。
“今天怎么回事,有事也跟爸爸说一声啊。”
夏国安站起身,把饭菜端回厨房给儿子热菜,“你要不以后还是带着手机,把手机关静音,不回家的时候给爸爸发个消息。”
“学校,不让带手机。”
“你是木头,要是你不说谁知道你带了。”
夏国安打开微波炉,一边说着扭头看一眼,发现儿子在客厅里把电视打开了。
电视里放着晚间的新闻,没一会就调走了,一会是电视剧,一会是综艺节目,最后停在了动画片栏目。
“你相信光吗?”
“接下来让你见识一下,属于正义的真正力量吧!”
“只要熬过今天,等到我们强大时,一定可以打败敌人!”
夏国安听的眼皮子抽抽,把菜炒完了,喊幼稚的儿子过来端菜。
“岁岁——”
刚说完,听到了遥控器放下的声音,儿子进了厨房,听话的把饭菜都端出去了。
“你今天没回来,陈星晚上过来了,看你不在就走了。”
夏清辞捏着筷子的手微顿,“以后他过来,不用留他。”
“怎么了这是,你们两个吵架了?”
夏清辞摇摇头,“我们两个不合适,以后不会在一起玩了。”
“是你提的?”夏国安有些意外,“岁岁真是长大了……这样也好,你自己有决定就行。”
不过这样,以后儿子在学校里不就是更没朋友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被夏清辞锁在教室的是二班的人,两人第二天被叫去了办公室。
他们在教室里被关了一夜,原因也清楚了,两人是去搞小动作的,夏清辞桌洞里被毁的书就是证据。因为那个男生是主任的亲戚,到底也没什么水花,学校只是让两个人写了检讨。
关他们的人没有人查出来,监控里没有,更没有人想着去查隔壁教学楼的监控。
这么一件事,成了学校里的迷,在学校里讨论了好一段时间才平息。
有些人说是灵异事件,有的说是那个男生可能得罪了什么人,这么一件事出来,放在夏清辞这边的注意力少了,他因此清净了几天。
“我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干,非说书是我划的,那主任跟个傻逼一样。”
二班的男生骂骂咧咧,旁边的小跟班问他,“那不是你划的是谁划的?学霸的书确实都被人划了。”
“那是我前一天划的,昨天我又没划,”男生冷笑,“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说不定是一班那群傻逼。”
他们都没有怀疑夏清辞,因为人当时是他们找人锁的,他们第二天也没有去天台看,谁还特意跑过去啊。
一看第二天学霸回教室盯着自己的课桌看,那可怜样,肯定是被关了一天,估计正憋屈着呢。
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谢病免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么几句。
“二哥早上好——”
谢病免看一眼,敷衍地应一声,他到了五楼,透过玻璃窗看向教室。
可怜,憋屈,无辜?
教室里第三排的少年坐姿端正,正在低头看着自己的课本,他旁边的同桌在激动的说着什么,口水看样子像是能喷到少年脸上。
少年唇角微微抿起来,摸摸自己的脸,不准痕迹的朝旁边挪了一些。
长相是清冷的长相,侧脸白净细腻,垂眸的时候看起来确实非常……能够引起人的同情心。
对别人来说是怜惜,谢病免这,就变了个味。他眼神漆黑,摩挲的指尖仿佛还有前一天碰到的触感。
——想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