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棋不知道贺一宣是怎么知道他的行程的,总之一出车站,他就被他牢牢抓住了。
贺一宣个子很高,戴着墨镜和口罩依然引人注目,在这种随时都可能被路人认出的紧张气氛中,他不过是自然而然地牵着安棋的手,低头飞快穿过人群。他把安棋直接送回了家,人送到了,却仍是没有走,并且从车里拿出了一个行李箱,跟进了安棋的家门。
贺一宣这次带了几身衣服来放在安棋的柜子里,说是怕以后万一没有换洗衣服。他一边收拾,一边建议:“我订机票,咱俩去欧洲玩一趟?”
安棋倚在墙角看着他收拾,没阻止他,只回答:“不想去。”
贺一宣就问:“你是不想去,还是不想和我去?”
“跟你去,你非得半路把我丢在那儿。”
贺一宣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和你,除了能一起睡觉,做其他任何事情都要一波三折,从来没达成过共识。比方说,你觉得这时候天气正好,该去人最多的地方,我却觉得气氛差得很,不如闷头睡觉,这可怎么算?”
“都听你的,行了吧。”
安棋朝他高深莫测地笑笑:“两码事。”
“你这人,就是太固执。”贺一宣关上衣柜门,“谁说你跟我玩不到一起?我带你去西班牙玩蹦极,你肯定喜欢。”
“你知道什么。”安棋不想跟他说下去,转过头要走,贺一宣走过去拉住他,说:“我不知道,那你告诉我,我想知道。”
“我没兴致跟你一块儿玩,你知不知道?”安棋甩开他的手,又被他一把攥紧。
“那你跟谁有兴致,嗯?跟你前妻?跟周执?还是跟其他随便什么人?”
“哼。”安棋没生气,反而笑了一下,说:“你倒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在我家,又是做饭,又是擦地的,现在衣服都拿来了,”
贺一宣抓得很紧,安棋觉得疼,也没说。明明神经很紧张,身体却很放松,安棋靠在门上,任由他抓着,轻声问他:“贺一宣,你倒是说说,你想干吗?”
“我……”贺一宣一时语塞,安棋却没想等什么回答,慢慢抽出手,用另一只手去揉深深的红印子。
他刚想走,就被人一把抱住,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你说得对,”贺一宣在他耳边闷闷地说,“我早就不想跟你做炮友了。去他妈的炮友。”
安棋没动,让他抱着,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
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贺一宣从来没有这么抱过他。
“贺大明星,”安棋轻轻叫他,“你这样说话可是不行的。”
贺一宣抱得更紧了些:“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想和你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工作……”他深吸了口气,“我实在受不了你除了我还有别人,你在乎别人胜过在乎我。”
安棋闭上眼睛:“啧,你是不是太自私了点啊?”
他用力把人推开,“好了,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你……”
“我再说一次,你想的是谁,想和谁一起吃一起住,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别人,我也不在乎。至于我有没有别人,那是我的事,你怎么想,我更不在乎。”他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你要是敢再耍我一次,我剁了你。”
贺一宣盯着他,愣了半天,突然叹了口气,“你哭什么。”
安棋摸了摸自己的脸,湿的。
“我们没话可说了,再纠缠也不会有结果,”安棋把脸埋进掌心,“放过彼此吧。”
贺一宣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疲惫地笑了一下,说:“安棋,你可真行啊。”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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