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奕一回来发现自己家都快炸了。客厅里堆了很多东西,拍摄设备、放映机、乐器、老式唱片机……还有曹文以前收藏的古董,这都是放在原来那个CBD的家里的。自从钟奕离开后,再也没有见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曹文又捣腾了过来,还没有和他说。而那个始作俑者正在厨房里搞更大的破坏。
厨房里浓烟滚滚,锅里不知道在煮着什么,辣椒爆炒,还没接近就呛得人直咳嗽。曹文穿着围裙怡然自得地站在油烟里,做水煮牛肉。餐桌上已经摆好一盘玉米炒虾仁,一盘青菜,水煮牛肉盛好,曹文端上来,见到他说:“洗手,过来吃饭。”
钟奕愣在那里。
曹文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一直花你的钱……”
这好像也没少花他的钱……
钟奕捏住鼻子:“你是不是没开抽油烟机?”
曹文道:“开了,你房子通风不好,不能怪我。”
钟奕被噎了一下,曹文从砂锅里盛了焖好的羊肉抓饭,胡萝卜、洋葱,香软酥烂的羊肉配着颗颗晶润的米粒,引得人食指大动。虽然卖相不怎么好,但从不进厨房的曹文竟然做了这么一大桌菜,也让他颇感意外。
这些年,曹文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两个人都不提。
餐厅里两人坐好,曹文把厨房的灯关了,掩去一室狼藉,只留下餐厅里的一方光亮。
气氛忽然变得静谧、暧昧。
曹文开了瓶酒,给他倒上一杯。钟奕道:“我明天还有工作。”
“就喝一点,没什么事。”
钟奕皱着眉:“你能别这样么?”
突然献殷勤,突然送花、突然做饭、突然闯他家里来,搬来这么多东西,突然,占据他的心……
曹文笑吟吟地注视着他,摘掉了围裙,身上只穿了件蓝色衬衣,袖口卷着,衣衫也无所顾忌地露着大片胸膛。他总是这样,吊儿郎当地,胜券在握地看着你,以为给你点小恩小惠,你就能乖乖地走到他身边来。
钟奕起身要走,曹文抓住他的手:“我先自罚一杯。”
他仰头灌下杯里的酒液。
“还是你怕有什么?”
有什么?他怕什么?
钟奕握着杯子,抿了一口。
这酒劲太大,辣得他嗓子疼,但他也没皱下眉。
曹文笑着,舀一勺饭喂他:“乖,先垫垫。”
钟奕皱眉,躲他:“你别想灌醉我。”
曹文心里喜欢得不得了,这乖乖真是太惹人爱了,但还不能轻举妄动。
曹文把碗给他:“你自己吃。”
钟奕扒了几口饭,觉得羊肉很好吃,不禁多吃了几口。曹文不着痕迹地挑出羊肉来,都放进他碗里。
吃人嘴短,但钟奕毫不所动:“客厅里的东西,你搬回去。”
曹文道:“我好不容易从蒋星河那弄来,你让我搬哪去?”
那里面还有好多是沉船的道具,手风琴、小号、长笛,口琴……一件件乐器刺人眼睛。
钟奕气道:“我不想看见!”
“好好好,我放我房间,不让你看见好不好?”
“不好,不能放这家里。”
“留一两件。”
“不。”
“留手风琴?”
“不要!”
“好好,不留,什么都不留。不气了啊。”
“嗯。”
钟奕勉强应下,曹文给他倒满酒,他又抿了一小口。
红润的嘴唇在酒杯上一沾,低垂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引诱得曹文心潮澎湃。
他恨不得为他死。
“宝贝。”
钟奕皱眉。
曹文立马改口:“钟奕。”
两人约法三章,他能留在这里,只能是师徒、朋友,没有别的。
曹文张罗着:“吃虾啊,我都剥好的虾仁,你以前不是很爱吃吗?”
以前是以前,以前只是想要他剥而已。
钟奕低着头没动,忽然警觉:“你还没喝。”
曹文大笑,这乖乖是盯着他呢。
曹文喝一整杯,他抿一口,怎么着都稳赚不赔,耗着他呢。
“你有什么打算?”
曹文重新给自己满上:“什么什么打算?”
总不能一直呆在他这吧。回来后,他想做什么呢?
曹文领会道:“这你别管。”
钟奕嘟囔着:“谁想管你。”
“你说什么?”
“……”
“该你喝了。”老狐狸眨眼示意他。
钟奕抱着杯子,皱眉舔了一口。
“这不行,这太小了。”
“就是这样喝的。”
“你这样耍赖,我不和你玩。”
“不玩就不玩,我洗澡去了。”
“哎!!再喝一小口,你看我都喝多少杯了,你不意思一下行吗?”
“你自己愿意喝的。”
“钟奕,你这样不行啊。我要把你耍赖的样子拍下来给你粉丝看。”
钟奕被他纠缠不过,只好又喝了一小口。只是这一小口一小口啜着,也喝了不少。而曹文怎么喝都还是那副样子,还反而越来越精神了。
灯光、美食、酒,气氛都刚好,钟奕有些醺然欲醉,他感觉自己有些不行了,挣扎着要起来。曹文去扶他,被他软软地推开:“你走开。”
“你去哪,我扶你去。”
“不要。”
他还有些清醒,自己挣扎着进浴室去。脸很烫,镜子里自己眼睛湿得不像样子。他很容易醉,醉了不知道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他心里突突地跳着,又感觉很欢喜。
今晚太好了,每一样都很好。酒很好,米饭很好,夜色也很好!连曹文都顺眼很多……
曹文挤进这小小的浴室来。
男人高大的身体突然站在他身后,他惊吓地回头,被男人捞着腰按在洗手台上。强势粗鲁的吻侵袭而来,带着男性本身的味道,辛辣、凶猛……钟奕不停推拒着,眉眼潮湿,身体娇软,怎么都推不开身上这强悍的身躯。急了,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曹文在这耳光中镇静下来,却抄起腿弯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卧室。
钟奕叫着:“曹文,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
“你混蛋!”
“你才知道我混蛋?”
“你……你!”
钟奕气得不知道怎么骂他,急得要哭,却感觉背后轻飘飘地落入床褥,男人又稳又温柔地把他放在了床上。
钟奕脸瞬间就红了。
曹文在上方端详着他,将他的头发捋到后边,用手背蹭蹭他的脸,十分珍爱的模样。
低沉的嗓音道:“晚安。”
晚安。
钟奕埋进被子,看着他果真走了,轻轻地为他掩上门,无限的情绪在空气里发酵,变成很甜很甜的气泡,伴随着他入梦。
第二天早上,钟奕发现枕头底下压了张音乐会的门票,正是马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