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谢衍之：只对你好（捉虫）

被谢衍之眼里的星辰笑意晃了晃神，褚明宣垂下眼皮不再看谢衍之的眼睛，语气冷冷的回了一句，“不用了。”配上眉宇间若有若无的阴郁，还真有几分冷酷帅气的既视感。

少年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太直接了，又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看着少年紧绷的面部表情，谢衍之看破不戳破，对少年的道谢回道，“不用谢，应该的。”

谢衍之将褚明宣送到楼下，看着人走进拐角看不见了，才转身上楼。打开冰箱，拿出了几个土豆、西红柿和鸡蛋，进了厨房拿起菜刀在案板上咚咚咚的切了起来，炒了一盘土豆丝和西红柿炒鸡蛋。

他会炒的菜不多，只会一些家常菜，而且味道绝对算不上很好，勉强入口，谢衍之面无表情的想，以后还得多练习练习。

吃完饭，洗完碗，就上楼洗漱了。谢衍之从浴室走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擦拭头发，水滴从湿漉漉的发梢落在锁骨上，顺着肌肤没入了睡袍里。经过水汽的氤氲，冲淡了谢衍之眉眼间的距离感

褚明宣从谢衍之家里出来后，在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的街上漫无目的兜兜转转了几圈，等平复下今天有些多余的情绪，才往家的方向走去。

谢衍之那种人一看就知道跟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个是身处阳光之下的天之骄子，一个是黑暗泥沼被人厌恶的存在。今天已经是个意外，要把所有想法都抛掉，这样……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更不会……再次绝望。

褚明宣低着头踏进褚家大门，听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说笑声，内心一片平静。听到褚父问了句回来了，褚明宣抬起头低声嗯了一声又马上低下了头。

没出息，褚父转过眼不再看让他糟心的褚明宣，没再搭理他，转头看到自家小儿子，才觉得刚刚被褚明宣脸上的阴郁污染的心情好了不少，还是小儿子给他张脸。要不是……唉，褚父没在细想。

褚明宣感受到弟弟盯在他身上的视线，也没抬头，绕过他们径直上了楼。他已经习惯了，就像小时候褚明宇经常在自己面前提到的那样，自己不过是他出生时的附属品而已，是没人爱、没人要的，死了活着都一样。

褚明宣小时候想过反驳，但后面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就像是在证实褚明宇说过话一样，他说的……都是真的。随着时间的成长，褚明宣也越来越沉默。

褚明宣闭着眼睛抬头站在花洒下，任水流从花洒上浇下来，水流经过褚明宣的身体再流到地上，在下水口快速旋转了几圈就没了踪迹。这样会给他一种把一天下来身体里产生的废料都冲掉的错觉，什么也不用想起。

褚明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又失眠了。但和平常好像不一样，今天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凌晨一点多，褚明宣才产生了一些困意，睡着前迷迷糊糊的冒出一个念头，这被窝竟然还没有谢同学的怀里舒服。

安全、干净又温暖。……还有耳边有力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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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之昨晚九点多就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盖着被子睡了过去，一夜无梦。第二天起来简单做了一份早餐，用完早餐就上学去了。

等谢衍之走进教室的时候，已经来了大半的同学，稀稀疏疏的坐在各自的位子上。没过多久，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等教室差不多坐满了了人，早读课铃声响起，褚明宣才从后门踏进教室，人看起来有些萎靡。

谢衍之移开视线，微皱着眉困惑地想到，自己对褚明宣好像有些过度的关注了，但接着又马上松开眉头，暗道，应该是受剧情的影响。

谢衍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会有这个世界地剧情。但，既来之则安之，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中午乐昊彬从隔壁班跑过来找谢衍之一起去食堂吃饭，两人刚从食堂出来没走几步，谢衍之就感觉到乐昊彬在旁边拿手肘推了推自己，侧头看过去，就见乐昊彬朝左侧前方努了努嘴。

谢衍之顺着乐昊彬指的方向看过去，是褚明宣。一个红发少年挺直着背站在那里，和另一个人对持着，周边围了几个路过看热闹的同学，乐昊彬在边上幸灾乐祸地嘿嘿了两声，“看起来快要打起来了，啧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乐昊彬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对谢衍之说道，“诶，那个红头发的是不是你们班的那个？看起来果然是个不好惹的。”说完刚想感概的拍拍谢衍之的肩膀，“唉，诶？诶？你去哪儿？”乐昊彬朝往左前面走去的谢衍之伸了伸手想要拉住对方。

谢衍之往前方走去，眼疾手快地握住褚明宣刚准备扬起来的拳头，就见少年转过头目光沉沉的盯着他，少年看到是他后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就是茫然。呆呆的，乖乖的。

谢衍之又想起了昨天，少年在他家里低着头发呆的乖巧样子。手中感受到少年握拳的力道松了下来。谢衍之的手顺势从少年的虎口插了进去握住，对少年莞尔一笑道，“我说你怎么这么晚还没过来，原来是被人缠住了，走吧，快要上课了。”

说着，像是没有察觉到周边围着的人一般，直接忽视了和少年对峙的那个人，神情自若地拉着少年的手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少年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被谢衍之拉着踉跄了一下，才跟上谢衍之的步伐。

周围的人畏于谢衍之身上的气势，就这样看着少年被拉走了，就连刚刚和少年对峙的那个人都忘记了阻拦。在谢衍之一句话下，那个人就成了纠缠碰瓷的一方。

不知情的路人突然就反应了过来，其实刚刚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样子就以为是少年在欺负人。毕竟他一头红发，看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好学生。但是从刚刚那位长得好看的同学说辞来看，原来是被纠缠了。旁人的想法少年不知道，当然，也不想知道。

少年被人拉着跟在后面，抬起头看着前面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人。走在前面的人身材高大挺拔，姿容俊秀，墨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被染成了暖橘色，露出来的侧脸轮廓分明，剑眉下的眼睛双眼皮宽而清晰，睫毛长而上翘，深褐色的瞳孔有些许发着微光的通透。整个人和天空、白云连着空中的风像是融为了一体。干净而美好。

少年觉得自己从小到大见过的人都没有眼前的人这么好看，然后就看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见谢衍之侧低着头看过来，少年回过神，发现他们现在在校医院，正疑惑就听到谢衍之道，“你好像有点低烧，要不要进去看看，不然今天一下午你可能会很难受。”

少年心里一哽，鼻头有点酸酸的，喉咙有点堵，他的温柔让人想哭。在黑暗里待得久的人，遇见到一点阳光，都会不知所措。少年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他低着头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了。

谢衍之带着少年去找校医开了一些药，然后又带着少年回到了班级里。他是在刚握住少年的手的时候，就感觉到少年的体温有点高，那时候就猜少年可能是发低烧了，所以才会带着人去校医院。

一路上谢衍之都牵着褚明宣的手没有放开，谢衍之觉得之前在操场上站着的少年，身上的阴郁都快要溢出来了，他现在可能需要有个人安慰一下，谢衍之想。

褚明宣今天下午难得的没有睡觉，反而撑着身子，虽然是在发呆。其实今天中午他没想打人。

他走在路上，褚明宇小跑过来拦着他，质问他有没有看到他的施华洛世奇胸针，如果看到就跟他说一下，说知道褚眀宣非常喜欢那个胸针的款式，但如果放回去他就可以既往不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褚明宣当时心里都气笑了，他跟本不知道他的胸针放在哪，他根本就没拿，也根本不喜欢什么胸针。现在褚明宇一副人证物证具在你就承认吧的神色，故作恳切地看着他，诬陷他，真是令人烦躁。

那枚胸针他是知道的，是褚明宇的一个好友送给他的礼物，褚明宇经常在他面前提起，但他根本对那个不敢兴趣，也不知道为什么褚明宇经常在自己面前炫耀。

褚明宣听到后面弟弟的那个好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知道褚明宇又要在别人面前演戏了，他没有兴趣陪他被人当猴看，有点不耐烦的绕过褚明宇想离开，褚明宇伸过手想要拦他，他伸手把褚明宇的手从自己的面前推掉，没想到褚明宇顺势踉跄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褚明宣听到后面传来一声震惊又心痛的叫喊声，“明宇！”，褚明宣就知道自己可能走不了了，果然下一秒邵天泽就拦住了他，指着他痛心疾首的控诉他，说的那些褚明宣从小听到大已经听的耳朵起茧的话。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褚明宣内心有些暴躁，只要有褚明宇的地方，他必然是被指责的那一方，他简直受够了，只想离褚明宇和他的人越远越好，刚想抬手让邵天泽闭嘴，下一秒就被人拦了下来。

那一刻他心里的火气被这么一拉，“嘭”的一声就炸了，都是这样，每次都这样，谁都要拦着他，谁都觉得他会伤害褚明宇，谁都认为，他，褚明宣，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

褚明宣心里堵着一口郁气，目光沉沉回头一看，看到来人，愣了一下，是谢同学，“呲”的一声，心里的情绪就像是被人扎了一针的气球，全都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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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天气说变就变，中午还是明媚的炙热的太阳，傍晚天气就阴沉了下来，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放学之后，谢衍之背起书包，取出抽屉里的伞，走到教学楼底，刚要打开伞，余光就瞥见一头红发挺着背就要往雨里冲的人。

其实他真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想到少年还生着病，还是忍不住走上前握住了少年的手腕，动作和中午那一幕如出一辙。

少年看到谢衍之诧异了一瞬，谢衍之淡定的放开少年的手，站在少年身旁撑开手中的伞，对少年伸出右手，侧过脸笑着道，“我们应该是顺路的，我们一起回去吧。”

少年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微笑的谢衍之，又低头看着谢衍之伸过来手掌，少年恍惚觉得这一幕诡异的和昨晚梦境里的情境重合了。

梦里的谢衍之也是这般，他的身后是一片白光，他的前面是一片黑暗，背着光的他弯下腰，微笑着向坐在地上小孩模样的褚明宣伸出右手，他说，“跟我回家吧。”

其实他昨天已经做好了准备，深藏好了希冀的心，他想，别再靠近我了。不然……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你一靠近，就让我建设了好久好久的壁垒不堪一击，他会贪心的。

褚明宣盯着谢衍之的手掌，不受控制想到了谢衍之对他的好。心里一动想到，我就贪恋一点点，一点点就好，最后一次，就一次，试一试，就……试一试

那一刻褚明宣想了很多很多，但实际上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褚明宣小指不自然的动了动，舔了舔下嘴唇，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握上了谢衍之的右手。

谢衍之倒没想那么多，拉过褚明宣将人半环绕在怀里，往雨中走去。

雨滴砸在雨伞上，噼哩哗啦的，伞外热闹的很，伞内除了两人的呼吸，什么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褚明宣轻轻扯了扯谢衍之的衣摆，谢衍之低下头看向怀里的人，褚明宣紧了紧抓在手心里的衣料，开口向谢衍之解释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最后怕谢衍之不相信，抬头看向谢衍之又郑重地强调了一遍，语气执拗一字一句，“我没用力推他，不是我推倒他的。”

谢衍之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温而一笑，“我知道，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褚明宣抿着上扬起来的嘴角，克制住心里咕噜咕噜冒出来的开心，虽然只有简单的七个字，但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谢衍之抬手又在少年的脑袋上揉了揉，提醒的笑道，“到了。”

褚明宣站在谢衍之的伞底，没走，顿了一下才抬起头，鼓起勇气神色认真地看着谢衍之问道，“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谢衍之笑道。

“你会不要我吗？”

“你需要，我就在。”

褚明宣不知道怎么说心里是什么感觉，又想哭又想笑还想大声尖叫，最后只能快速从嘴里溜出一句再见，转身就跑了。

谢衍之看着转身就跑掉的少年，撑着伞站在雨里，忽然觉得，也许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和这个少年交朋友，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牵动他的情绪，这对一个难得有情绪的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奇特的体验。

“你是哥哥的朋友吗”小心翼翼的少年声音从后面传来。

谢衍之转过身看到站在他右后方的褚明宇，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径直绕过他走了。

兄弟两人本来应该是非常像的，但是谢衍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像个赝品，从头到脚，由内而外透漏出一种违和感。

褚明宇见谢衍之没回答他的话转身就走，浑身都僵了僵，心里想着这个没礼貌的，果然和那个该死的人一样令人讨厌。褚明宇眼底翻腾起一股戾气，没有注意到远处去而复返的红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