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褚明宣：你把手拿过来

褚明宣垂着手站在不远处的墙角上，目光沉沉地看着站在雨里的两人，呼吸有些急促，褚明宣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心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紧张。

当时他一个激动就跑出了好远，等身体的力量随着跑步消减一些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想看一眼谢衍之，没想到就看到了站在谢衍之身后的褚明宇，当时他想也没想转过身就冲了回去。

褚明宣只觉得自己内心挣扎许久的野兽就要破笼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要跟自己抢，离他远一点！远一点！这一次，请离他……远一点。

跑到半路看到谢衍之看向褚明宇的时候，褚明宣突然像是被人卸了全身力气，双脚固定在原地，抬都抬不起来，呼吸沉重，目光复杂的盯着那个方向。

他说过不会不要他的，他方才才说过的。

当看到谢衍之目不斜视绕过褚明宇就走掉的利落身影，褚明宣闪身躲进墙角，靠在墙面上抬头看了眼对面生长着的爬墙虎，然后就见他突然左手捂住眼睛弯下腰，右手撑住膝盖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压抑着的愉悦轻笑。

褚明宣觉得自己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整个心脏满满的涨涨的。他这辈子都没有现在这么开心过，谢衍之真的给了他太多惊喜，他跟其他人不一样，褚明宣这一刻突然清晰的认识到，他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靠在墙上笑够了的褚明宣慢慢直起身子，靠在墙面上恢复了下有些激动的情绪，擦掉刚刚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慢步向家里走去。他觉得谢衍之同学对他这么好，他要懂得回报，对他好一点，嗯，明天要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褚明宣洗完澡出来坐在床头上，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半小时前微信的一条新朋友申请，他手指动了动，点开一看，是谢衍之。

褚明宣眼睛弯了弯 ，抿嘴一笑点了同意，脚丫不受控制的搁在床沿来回轻敲了几下。褚明宣发了一个周边有两颗小红心眼睛圆溜溜趴在门框边的小人表情包过去。

“还没睡？”很快对面发过来一条信息。

“还没，睡不着[委屈]”一发过去褚明宣就往后一躺，在床上滚了一圈又滚了回来，紧紧地抱着被子将头埋在枕头里，感到手里手机一震，又立马抬起头看了过去。

一条新消息，

“睡不着？”

接着又发过来一条，

“要听睡前故事吗？”

褚明宣虽然不知道他要怎么听睡前故事，但还是快速地回复了一个“要！[期待]”

然后褚明宣就收到了谢衍之的语音通话邀请，褚明宣有些新奇又有些无措地点了同意，谢衍之磁性低沉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你现在准备睡觉了吗？躺上床记得盖好被子。”

“嗯嗯。”褚明宣用力点点头回道，将手机放在枕边手忙脚乱的钻进被子里，露出一个头，眨了眨眼睛，然后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谢衍之带着耳机听到那边一阵悉悉索索后就安静了下来，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闭上眼睛。”听到那边回了一声嗯，就清了清嗓子，拿起平板，一本正经的读了起来。

“《谏逐客书》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此五子者，不产于秦……举地千里，至今治强……”

他想小孩子睡觉前都是要父母读故事哄着才能睡着的，以为褚明宣可能也是这个情况，但褚明宣毕竟不是小孩子，应该不会对童话故事感兴趣，思来想去还是读课文上的文言文比较合适。

就这样谢衍之从《谏逐客书》读到《逍遥游》，再从《逍遥游》讲到《上枢密韩太尉书》，停下来的时候听到耳机里那边传过来均匀轻浅的呼吸声，谢衍之才放下平板，将语音通话关掉，颇有成就感的关灯睡觉。

褚明宣本以为自己今晚会兴奋的睡不着觉，没想到听着谢衍之不急不缓的声音在耳边说着说着，真的睡着了，而且难得的没有做噩梦。

第二天谢衍之先褚明宣一步到学校，发现今天的同学特别兴奋，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一会发出“真的假的？”，一会又听见“天哪”，“不会吧”之类的感叹。

本来谢衍之是没在意的，但突然听见前面的人提到了一句褚明宣，谢衍之动作一顿，想了想还是上前拍了一下正讨论兴奋的同学询问，那个同学转过来一看是谢衍之，刚刚还讨论兴奋的人瞬间就轻声细语了下来，仔细地跟他说了一下情况。

原来是昨天中午的事，都在传他们班的褚明宣偷了人家的东西，被正主抓到让还东西，不还东西还推了人家，听说那个人还有心脏病。而且还有人在传褚明宣初中的时候就是个小混混，经常跟人打架，成绩一塌糊涂，能读高中肯定是给学校塞钱了之类。

谢衍之蹙了一下眉，对那位同学道谢后，看着周围着的人，开口道，“大家都是同班同学，不要轻信谣言，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你们刚刚讨论的那些话就不要让褚明宣同学知道了。”

刚刚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的同学听到谢衍之这么说了，点点头也就都散了，他们也就图个新奇，倒也没真想和褚明宣成为对立方。

谢衍之回到位子上突然想起来这是一本书的世界，而褚明宣是里面人人喊打的反派，想到他还会爱上一个男人，变得偏执又疯狂，最后年纪轻轻还会被人设计挖了心脏，谢衍之心里就堵的很。

他觉得他非！常！有必要帮小朋友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能因为一个不爱他的人就要死要活，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他去发现。

早读下课后谢衍之从抽屉取出一个苹果，他觉得需要给小反派补充一点能量，小反派太轻了。谢衍之起身大步向褚明宣的位子走过去，见少年趴在桌上对着摊开的书本发呆，便将苹果放在桌角然后推到少年的面前。

见少年抬头看了过来，谢衍之指了指苹果侧低过头莞尔低声笑道，“愿医生远离你。”说着弯下腰抬手用手背碰了一下少年的额头，温度正常。正要离开，就感觉到少年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谢衍之内心一动，觉得自己的手背上好像被少年的红发烫了一下。

谢衍之不自然地收回手直起身子，握拳虚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颔首对少年道，“那我先走了。”说完谢衍之转身正要走，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了一下，谢衍之转过头见少年抬着头看着他，手里还攥着他的衣角。

谢衍之转身有些好奇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松开谢衍之的衣角，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谢衍之，“你把手拿过来。”

谢衍之微微扬起了眉，他是真的有些好奇了，心里还有一些期待，然后就按照少年说的伸出右手，递了过去。

然后就见少年一脸正色庄容的伸出刚刚一直藏在后面的左手，左手握拳掌心向下的放上他的掌心，然后微微松开了手，谢衍之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落下一个小小的东西，谢衍之眉毛一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当少年的手移开了，谢衍之就看到了，自己的手心里躺着一颗蓝白相间的奶糖。

我把我和奶糖一起给你，要不要。

谢衍之看到手心里的奶糖弯着眼就笑了，对少年笑着柔声道，“谢谢，你的礼物我收到了。”

谢衍之觉得少年这么郑重其事地送给他这颗糖，这一定是他非常喜欢的东西，他会好好爱护的。

谢衍之看到少年瞬间亮起来的眸子心想，这个小反派他也会好好保护的，让他能活得更长久，更开心一点。

上课铃响起，谢衍之走回自己的位子。班主任挺着个小肚腩进了教室，看到还有一些同学没坐在位子上，眼睛一鼓一瞪，双手张开撑在讲台上，对下面的同学痛心疾首地开口道，“你说说你们，啊？像什么样子！上课铃响了还在教室里晃荡。”

班主任换了一个姿势，右手撑腰，继续耳提面命道，“你们是高中生了，不是个初中生，你们长大……作为学生要自觉……啊，下周三呢有个高一摸底考试，开学的时候就跟你们说过的，好好考就行了。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说了，”

听到下面一片哀嚎，班主任又开启了怼天怼地怼学生模式，继续唠唠叨叨。

关于考试谢衍之并没有什么想法，这个世界的考试的题型都比较简单，那些题目他看一眼就知道答案，所以并不担心。

中午谢衍之路过褚明宣的位子，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少年答应了，两人一起走出教室，看到在外面等着的乐昊彬。

乐昊彬朝谢衍之挥了挥手，看到谢衍之身旁的红发少年，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他知道谢衍之这个人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但实际上是个冷心冷情的主，自己还是因为家里的关系从小和他比较近，所以成了他身边少有的朋友。不过谢衍之和红发少年站在一起还是挺让他意外的。看着不像是一路人。

乐昊彬又想起昨天谢衍之抛下自己拉着红发少年就走的事情，心里一梗，发觉自己可能还没有这位新朋友的地位高。乐昊彬为自己可悲可叹的友谊深深鞠了一把同情泪。

但是乐昊彬还是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衍之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看到两人过来，对褚明宣笑眯眯的道，“我是乐昊彬，谢衍之的朋友。”

褚明宣抬头看了一眼谢衍之再看着乐昊彬，颔首道，“褚明宣。”

谢衍之笑道，“走吧。”

三人朝食堂走去，褚明宣去占坐的位子，乐昊彬和谢衍之两人去打饭。在排队时候，乐昊彬凑近谢衍之，神神秘秘地问道，“欸，褚明宣好相处吗？”

谢衍之瞥了一眼贱兮兮的乐昊彬，又看了一眼挺着背坐在不远处的少年，想到他今天送给他那颗奶糖的样子，眼带笑意转过头回道，“他很可爱，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乐昊彬震惊的一脸不可置信，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褚明宣的方向，想对谢衍之问道，这货可爱？！还乖巧？！你，你，你……是眼瞎了吗？当然这话在乐昊彬的喉咙里转了转，还是没有说出来。在谢衍之疑惑目光的注视下，咽了咽口水，勉强的点点头，干笑两声，“对，是…是还……挺乖巧的。”

原谅他实在看不出染着红发一脸阴郁的少年是个……乖巧的孩子，乐昊彬往褚明宣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还是没看出来，啧，神人和神人的交锋，果然像他尔等凡人是理解不了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