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是独一无二的

谢衍之看出来少年其实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害怕，因为谢衍之从他稚嫩的演技中看到了他眼底的希冀，眼底的光好像在说，“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今晚能不能和你睡在一起啊”。在他沉默的时候，少年的眼睛暗了些，好像又在说“他不会不要我了吧”，也许是被少年眼底可怜兮兮的情绪感染了，谢衍之同意了少年的请求。

他知道少年利用了他远离褚家，但他也知道少年是真的想要亲近他。前者他可以表示理解，后者谢衍之只能归结于少年可能对他有雏鸟情节罢了。

第二天褚明宣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宽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了，他惊的瞬间坐了起来，在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着明显是新的衣服时，刚刚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他还以为昨天的一切是他在做梦。突然他听到开门的声音，迅速抬头看过去，是谢衍之。

谢衍之开门看到坐在床上的褚明宣，“早啊，刚想叫你起床吃饭呢。”谢衍之眯着眼笑道，“那套衣服是给你准备的，洗漱后就可以下来吃饭了。”看着刚醒还有些呆愣的少年，谢衍之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褚明宣在床上呆坐了一会，然后激动的倒回去将人往旁边的枕头埋了进去，深吸了一口气，是谢衍之身上那种经常闻到的清淡冷冽的雪松香味。褚明宣咧嘴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快速地收敛了笑容，动作快速的翻身起床，跑去洗漱换衣服。

褚明宣噔噔蹬的跑下楼，看到了坐在餐桌上正等着他的谢衍之，褚明宣对谢衍之露出一个乖巧灿烂的笑容，“早！”

“过来吃饭吧。”谢衍之眯着眼宠溺的笑道。

褚明宣走过去坐下，早餐是一杯温热的牛奶、一颗鸡蛋还有两片全麦面包。早上醒来到现在，褚明宣都有一种身在梦中的错觉。穿着谢衍之为他准备的衣服，吃着谢衍之为他准备的早餐，褚明宣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想，他这辈子做的最勇敢、最幸运的一件的事，就是和谢衍之成为朋友。

两人一起出门去学校，空气中还有一些夏末的尾巴，树荫在晨风吹过来的时候留下一地斑驳破碎的光影，往学校方向去的路上、街道上热闹且沸腾，但褚明宣却觉得这一路上都异常的宁静。

身旁的人侧脸轮廓分明，晨风吹来拂起他墨黑色的发梢，潇洒又利落，另一半侧脸在晨曦中被模糊，让人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墨黑色的发梢在风中不断地、不断地，被扬起又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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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七班的同学今天都集体魔幻了，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教室！褚明宣那个不良少年竟然和他们班上默认的男神级别的人物成了同桌！恍恍惚惚……

褚明宣一到教室就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谢衍之旁边的那张空桌子上。两人都没有同桌，所以方便了不少。他想自己没同桌可以理解，毕竟他一看就不是个好学生，他们都怕他。但是谢衍之竟然也没有同桌，褚明宣又转念一想，也许是他们被谢衍之身上的冷淡气质给吓跑的。哼哼，不过，正好便宜了他。

褚明宣绝对没什么想法，也不敢有什么想法，反正就是开心窃喜。他交到了一个好朋友，昨天和好朋友同居了，今天还和朋友成了同桌，反正现在心里就是开心，而且想到今天晚上能和谢同学一起回“家”，就更开心了。

谢衍之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今天少年明显兴奋激动处于亢奋状态，见到他看过去就立马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和以前一脸阴郁模样的少年反差很大，从今天早上开始，谢衍之就有这种感觉了。

可能是少年在褚家生活的太压抑了，所以一旦脱离，就恢复了些许本性。也许这才是少年原本该有的样子，开朗乐观，能够露出非常具有感染力的灿烂笑容，

班里来的人越来越多，褚明宣和谢衍之两人竟然成为了同桌，这个话题很快就成为了班上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对象。

实在是因为在班里这两个人太扎眼了，一个一看就知道是清淡高雅风光霁月的翩翩少年郎，一个则是，嗯，染发旷课打架人品堪忧的学渣。

褚明宣垂着眼面无表情的坐在位子上，他能感受到班上那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人恶意的目光，褚明宣原本激荡的心情慢慢地沉寂了下来，他不用听就知道那些人在讨论什么。

无非就是他根本不配和谢衍之成为同桌之类的，凭什么他一个学渣要去霍霍他们的男神。也许大部分还会好奇为什么他会和谢衍之坐在一起。毕竟他们完全是搭不上边的两类人。

其实褚明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能够和谢衍之做朋友。他第一次在厕所门口遇到谢衍之的时候，当时瞥了一眼身姿挺拔遗世独立在那里的人，就知道两个人不是一路人。在教室看了他一眼不过是像在黑暗中待久了的飞蛾，看见身上发着光的人就忍不住投去关注。

两人的直接接触是那次巷子里的斗殴，从他出手救了自己。当时他看到谢衍之路过的时候，没有任何想法，他们本就是陌路人。更何况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伸出手帮助过他，他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站在黑暗里。有能力就打回去，打不过也只不过是被揍一顿而已。

他只是恼怒，为什么每次在自己狼狈的时候，都被这个身在阳光下的人看了笑话。当他看到谢衍之冲过来帮他的时候，眼神闪了闪，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一边嘲笑谢衍之的天真，只不过是一时的热血，也许还是看在同学的面子上才帮他的，毕竟看着像是好学生的谢衍之都会有家长老师喜欢的品格，比如说见义勇为。

一边又忍不住内心的悸动，尤其是谢衍之温柔的抱起他的时候那句“乖，别动”。他能听出谢衍之语气里的关心和心疼。过于震惊而忘记了反应。

从最初被谢衍之抱着感觉别扭到最后有些不舍，前后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但实在是因为谢衍之的怀抱太温暖了。当谢衍之拿药箱帮他细心擦药的时候，他的想法就彻彻底底转变了，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温暖。

如果说前面两次是谢衍之主动帮他的，那么后面的交集则都是有他的私心在的。想到这里褚明宣现在有点不敢看谢衍之。

他知道谢衍之不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但他是在意的，他卑鄙的妄想接近这个人，是他想和谢衍之交朋友的，他就绝不能给他丢脸，连累他。

谢衍之察觉到少年心情好像有点不好，给少年递了一个苹果。褚明宣接过苹果乖巧的道了声谢。

然后褚明宇有些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看向谢衍之，“你会看不起我吗？”褚明宣停顿了一下，梗着脖子闭着眼睛快速地接了下去，“我染发打架还是学渣，你会不会……会不会……”

谢衍之疑惑的嗯了一声，看到褚明宣不停颤抖的卷翘睫毛，忽而弯眼笑着道，“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褚明宣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得到是这个回答，有些别别扭扭的扭头轻哼了一声，表示对谢衍之说的话不相信，但又觉得这样没礼貌，转过头一脸凶狠目光沉沉的盯着谢衍之，好像能看出一朵花来。

谢衍之被褚明宣的目光看的有点发虚，轻咳一声，“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褚明宣脱口而出，“看你好看。”

两人具是一愣，褚明宣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谢衍之轻笑一声道，“你也很可爱。”

褚明宣面色一红，红着耳朵动作机械地转过身去，将脸埋进书本里，装作一幅认真看书的样子，表情呆呆愣愣的，连书拿倒了都不知道。

谢衍之看着面色通红和平常相差甚远的褚明宣，心想，唔，好像更可爱了一点。刚刚褚明宣的反应，难得带了些生气，让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是个好现象。

为了避免褚明宣尴尬，谢衍之也转过头继续做题。围绕在两人身边的是谢衍之做题时，笔在纸上摩擦过后的沙沙声。

过了许久，飘来了一句调侃，“谢谢夸奖。”

褚明宣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谢衍之左手撑着侧脸看向边上的人，笑眯着眼暗道，果然这样有人气的褚明宣才更有意思。

褚明宣耳朵越来越红，刚想转头让谢衍之别再这么盯着他了，就感觉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移开了，褚明宣内心松了一口，他可扛不住啊。

褚明宣过后心里又有些别扭的想，为什么谢衍之说他是可爱而不是帅气？褚明宣有些小生气，他也想和谢衍之一样，被人看到的时候第一时间跳出来的词是“帅气”。

一整天，每节课上的老师都会诧异地对谢衍之这个角落投以注视的目光，很显然老师也非常担心，生怕谢衍之这个好学生被带坏了。

老班倒是没说什么，反而还希望谢衍之能够带带这个褚明宣，毕竟这个班上的每个学生都是他的学生，他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除非是那种自己想要放弃无药可救的。但依老张来看啊，这个褚明宣也不是无药可救，内心的好胜心可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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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明宣坐在里侧闷闷不乐，他今天被谢衍之打击到了。他观察到，谢衍之做任何题目都是看一眼就开始落笔，选择填空都是直接写答案上去，根本没有在草稿纸上运算这一步骤。解答题简单的写出关键步骤然后直接得出答案，整个过程没有丝毫停顿犹豫的地方。

褚明宣表示，虽然他小时候也觉得自己很聪明，如果从小认真学习说不定现在也还能得个学霸的称号，但也还真没可能到谢衍之这个程度，感觉谢衍之做题就像是一台计算缜密的计算机，反应快思维敏捷，心算能力强大。

两人自从上午互夸后，一直没有怎么互动，主要是褚明宣心里不好意思还有一些被谢衍之夸赞后的羞赧。中午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听到乐昊彬在耳边咋咋呼呼的震惊，褚明宣心里那些情绪都被咋呼走了，愈发坚定，他——褚明宣，要做谢衍之最好的朋友！

晚上两人放学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谢衍之都牵着褚明宣的手，不过这次是褚明宣主动握上来的。谢衍之发现褚明宣像是解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从喜欢攥着他的衣摆到现在非常热衷于牵着他的手。

谢衍之心想这倒没什么，反正他看很多家长也牵着自家小孩的手，所以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走着走着谢衍之握着褚明宣的手被人拉了一下，谢衍之侧头看过去，见褚明宣抬头看着自己，看着是有话要说。谢衍之挑了挑眉停了下来，就听褚明宣些许不安的声音，“衍之，你上次看到的那个人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谢衍之嗯了一声表示知道。褚明宣又道，“我们两个长得还是很像的对不对？”这个问题谢衍之没有回答，他并不觉得两人长得像，但是褚明宣很明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等谢衍之回答，就继续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头发没有染成红发，你还能分得清楚我吗？”

褚明宣眼神紧张的望着谢衍之，谢衍之沉默了片刻抬另一只手放在褚明宣的后脑上，弯下腰对上褚明宣的眼睛，神色认真，“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谢衍之摸了一下褚明宣的头发，站起身看着还有些发怔的少年，转过头牵着少年的手继续往前走，目视前方，“你是独一无二的。”

晚上褚明宣利用前一天同样的理由，和谢衍之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并且睡觉前成功握住了谢衍之的手，内心美滋滋。

第二天中午褚明宣没有和谢衍之、乐昊彬一起去食堂吃饭，说是中午有事，要出去一趟。谢衍之颔首对离开的褚明宣道，“路上小心。”

等下午第一节课铃响时，褚明宣才悄悄从后门溜进了教室。谢衍之看到褚明宣的那一刻，内心有些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