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风

天色渐晚，谢衍之两人走进了电影院，褚明宣怀里抱着一桶爆米花，拿着一杯可乐。褚明宣坐在位子上转头看向谢衍之，“你真的不要可乐吗？”

谢衍之摇了摇头，太甜了，他不习惯。谢衍之看了一眼少年怀里的零食，顿了一下才道，“你也少吃点，对身体不好。”少年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

看的是一部科幻片，情节还是很有意思的。银幕上微弱的光照在褚明宣的脸上，明明灭灭的环境让人有点看不清他的神色，褚明宣拿起可乐喝一口，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褚明宣觉得自己的手有点潮湿。

褚明宣将微微出汗的手悄悄放在裤腿上擦了擦，才伸手过去握住谢衍之的手。谢衍之感应到后回握，许是电影院人太多的缘故，褚明宣觉得空气有些闷，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稳，褚明宣眼睛盯着银幕，慢慢的他身体放松了下来。

握上谢衍之的手之后让他安心了不少，而且环境昏暗，褚明宣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困。谢衍之正看着电影，忽然感觉到肩头一重，谢衍之伸出没有被握着的手帮少年调整了一下睡姿，让他能更舒服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难为少年到现在才感觉到困，今天那么早起来，还玩了那么多刺激损耗心神的游戏，一整天少年都跑来跑去没有停歇过，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确实很容易发困。

谢衍之看着大屏幕上的星际电影，现在正放到两方在太空中的战争场面，哪怕特效再逼真，谢衍之垂下眼睑，也是假的……

电影放完后，放映厅内打开了灯，亮如白昼。谢衍之先一步伸手遮住了少年的眼睛，感觉到少年的睫羽在掌心扫动了一下。少年伸手握住谢衍之放在他眼睛上的手，露出一双还残留着一些睡意的眼睛。

一脸刚睡醒的懵懂，看向谢衍之，“电影放完了？”谢衍之嗯了一声抬手抹去少年眼角泛出的泪花。褚明宣心里一梗，他竟然睡过去了，他昨晚还为此失眠了，兴奋期待了好久的看电影，他竟然给睡过去了……

这电影院的氛围太像家里了，握着谢衍之的手就像是在家里睡觉一样。然后他就真的睡过去了。

谢衍之看着少年明显失落的情绪，起身拉起少年，“电影下次还可以一起看。”褚明宣眼睛一亮，还有下次！然后褚明宣就屁颠屁颠的跟着谢衍之走出了电影院。

晚风徐徐，凉意袭来有了点早秋的意味，但街道上很是热闹，还是盛夏的景象。谢衍之牵着少年的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褚明宣手里拿着方才在路边买的冰糖葫芦。

褚明宣刚举起冰糖葫芦想让谢衍之也吃一个，前方的红灯变成了绿灯，一群人呼啦啦往褚明宣这个方向涌来，这边人本来就多，又来了一拨人，瞬间将褚明宣和谢衍之冲散了开。

褚明宣被人流裹挟着不断地往后退，他努力踮起脚尖向前面看去，谢衍之长得高，褚明宣在人群的缝隙里一眼就看到了谢衍之，可是很快他就看不见了，他被人群挡住了视线。他费了好大的力气的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此刻褚明宣拿着已经被挤变形不能再吃的冰糖葫芦，神情沮丧地站在路边，茫然的样子就像是被家人抛弃的小孩，手足无措。他把谢衍之弄丢了……他想去找谢衍之，但是又怕谢衍之回来找他，他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等谢衍之回来找褚明宣的时候，就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少年拿着破碎变形的冰糖葫芦，衣服上沾了很多明显的糖渍，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少年踮着脚尖张望，看到谢衍之的时候萎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少年朝谢衍之挥了挥手，跑到谢衍之身边，手里还攥着冰糖葫芦。

谢衍之带着少年走到路边的护栏处停下，拿出纸巾低头帮少年擦去衣服上粘腻的糖渍，护栏下面是潺潺的流水声，夜里起了风，从不知名的地方飘来一股淡淡的暗香。

褚明宣看着低头认真为他擦拭着衣服的谢衍之，鼻尖淡淡浮动的暗香混合着谢衍之身上清冷的雪松味，一起钻入了他的鼻子里，甜腻腻的清冷，不会过于让人昏了头，却让褚明宣的心里满满胀胀的。

当时人太多了，他怕糖葫芦戳到人，便护在了怀里，没想到还是被挤碎了，连着衣服上也蹭上了糖渍。

谢衍之擦完后抬头看向褚明宣，笑着道，“好了。” 恰巧河的对面放起了烟花，十几朵烟花沿河岸一起飞升至上空，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从对岸传了过来，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城市上空的黑夜，也照亮了谢衍之带着笑意的眼睛。

褚明宣怔怔的看着谢衍之眼里绽放的璀璨又绚烂的烟花，讷讷地说不出话，低头看着谢衍之手里拿着用过的纸巾，低声道，“放烟花了啊。”

谢衍之回应了一声抬头看了过去，烟花还在放，就如同昙花一般，绚烂过后就消逝了，但不可否认，在这一刻它是极美的。很人多看到对岸在放烟花，都跑了过来，对着那边说笑着，还有不少人举着手机在拍照。

这是个举国欢庆的日子，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祖国庆生，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后面两天褚明宣过着除了写作业，就是看谢衍之做饭、看谢衍之浇花、看谢衍之看书的日子，可他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为了和谢衍之一起浇花，他还买了一盆多肉，听说多肉很好养活，但为了防止自己把它养死，褚明宣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狗蛋。

于是阳台上从此多了一位名叫狗蛋的朋友。

有一次谢衍之看着那盆多肉问褚明宣，既然叫它狗蛋为什么不养条狗，褚明宣的说辞是植物好养活，动物通常都活不长久，养久了总会有感情的，死去的时候会很难过。

事实上是褚明宣根本不想家里除了他还有其他的存在，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他不想有任何东西刮分走谢衍之对他的注意力。

国庆假期结束后大家回到学校，月考的成绩下来了，谢衍之是年级第一，直接甩第二名五十多分的成绩，整个高一年级都震惊了。

导致每次下课后有不少隔壁班还有楼上的学生跑下来，想要一睹学神的风采，见到真人后更是疯狂，甚至连高年级的都知道了谢衍之这号人物。

褚明宣最近很烦恼，连他自己这次考进班级前三十都无法让他开心，以前不是没有人觊觎谢衍之，不过最近特别多，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趴在课桌上，没有心思做题，手指无意识的扣着书角，他太怕谢衍之会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到其他人身上了，那样褚明宣觉得自己会疯了的。褚明宣枕着自己的手臂侧头看向谢衍之，他如往常一样，正在看书。

好在谢衍之身上清冷疏离的气质，唬住了很多人，大家也都只是远远观望不敢上前，怕亵渎了眼前这人。褚明宣摸了摸放在桌上的苹果，但其实谢衍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所以他怕，怕有人发现了谢衍之的温柔，也像他一样，死死地扒着谢衍之不敢放。

…………

盛夏到深冬，时间从指缝间溜走，高一上学期即将过去，大家都纷纷裹上了大棉袄，褚明宣也不免俗。

褚明宣站在外面呼出一口白气，跺了跺脚，在等谢衍之，谢衍之去买宵夜去了。冬天的夜晚看不到星星，连街上也冷清了不少，偶尔才会有一两个路人缩着肩膀哆嗦的快步走过。褚明宣靠在店面外，冰冷的墙面好像能穿透过厚厚的衣服贴上皮肤。

刺骨的寒意让褚明宣有一种真实感，都快半年了啊，这半个学期谢衍之一直稳居年级第一，和第二名永远保持四五十分的距离，下面的人不停的在洗牌，但是第一的位子却一直没有动过。

褚明宣倒是进步不小，当初只能考班级前三十的，现在成绩也能大概保持在年级前五十。主要是褚明宣文科成绩比较差，理科的东西公式定律理解了，可以举一反三，题型就那么些题，但是文科不行，死记硬背是行不通的，还得要有一定的文化素养的积累，而这恰恰是褚明宣最缺的。

班主任也找过他帮他分析过，拍着胸脯说，他要是进了理科没有文科拖后腿，保持住，以他现在这样的成绩，年级前十绝对没问题。

褚明宣倒是不在意自己是年级第几，但是只要能和谢衍之越近，他都会去努力争取。

店门打开了，褚明宣立马直起了身子，看过去，谢衍之出来了，提着一碗打包好的乌鸡汤。褚明宣过去笑着抱着谢衍之，手从敞开的风衣钻进去贴着谢衍之的腰身，仰头冲谢衍之甜甜一笑，“谢衍之同学幸苦啦。”

当初褚明宣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谢衍之身边一直只有他一个朋友。哦，那个姓乐的傻子不算。

谢衍之伸手将少年往怀里带了带，帮少年挡去凛冽的寒风后才道，“走吧。”

两人走后不久，褚明宇才从对面的角落走了出来，看着谢衍之两人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指甲陷进了掌心。

他疯狂的嫉妒着褚明宣，凭什么他一直活得比他好，他要是一直像以前那样躲在角落里，阴沉畏缩，该有多好。他不是没想过去勾引谢衍之，但谢衍之这人实在是软硬不吃，水火不侵，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何谈勾引。

他倒是想从褚明宣这边下手，但是褚明宣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的粘着谢衍之，一刻都不分开，他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而且他也怕惹恼了谢衍之，多重顾虑下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褚明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掉，只是看着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