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马车里，谢霖成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儿子, 简要的和他说明了一下宫里的情况。

谢衍之要去陪读的是当今太子, 也是二皇子, 皇后所出的嫡子。

大皇子夭折了，下面还有一个三皇子宁王，贤妃所出。

谢霖成停顿了一下，他捏着自己的胡子, “宫里还有一位萧王, 是当今天子的弟弟。”

谢衍之注意到父亲说到这位萧王时的停顿和郑重, 他抬眼看过去。谢霖成被儿子这么一看，轻咳一声, “也没什么, 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

谢衍之收回视线，不想告诉他也罢。谢霖成继续叮嘱道, “你此次去太学读书, 也不是什么坏事, 记得保护好自己就行。”

“孩儿记得。”谢衍之对谢霖成颔首回道。谢霖成瞧着自己这么懂事的儿子, 有些忧虑的想到, 也不知道衍之这种性格能不能适应宫里的生活。

谢霖成带着谢衍之往承德殿走去, 李公公在前面带路, 李公公笑得一脸菊花, 对谢衍之夸道，“小将军真真是郎艳独绝，担得起举世无双一词 , 以后长大了不知要迷了多少姑娘家家的眼。”

谢霖成唉了一声抬手推辞道，“李公公过誉了，犬子哪当得起公公这么夸赞。这天下比犬子优秀的人可多了去了。”

李公公抬手往自己的嘴巴上轻打了两下，笑道，“哎呦，瞧奴才嘴笨的，一时说错了话，多谢大将军提点。”

“哪里哪里，都是为皇上效力。”谢霖成客气的回道。

谢衍之静静地跟在谢霖成右侧，和父亲一起进入承德殿，站在外面的太监一看到谢家父子来了，就扯着公鸭嗓喊到，“大将军到。”

承德殿里皇上声音传了出来，“宣。”

谢霖成这才领着谢衍之走进大殿内，两人在大殿中央停下，谢衍之垂眸和父亲一起朝坐在上方的皇上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皇上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多谢皇上。”

承德殿里不仅皇上、太后和皇后都在，朝廷大官带着和谢衍之差不多年纪的儿子也在。

这是为两位皇子和一位王爷挑选伴读。

谢霖成站到右侧大人的队伍里，留谢衍之在一群小萝卜头中间站着。

谢衍之只身鹤立在一群不起眼的小孩之前，通身气度尤为醒目，皇后看了眼谢衍之满意地笑了笑，侧头对皇上道，“既然人都到了，皇上你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皇上点了点头，对坐在皇后身侧的太子示意，“太子先去看看，选一位做你的伴读。”

太子对皇上行了一个礼，“儿臣遵旨。”然后他走下台阶站在谢衍之面前，他看着和他差不多高的人，皱着眉问道，“你就是谢衍之？你真的不是女孩子？”

上面传来一声嗤笑，对太子不过脑子的话表示轻蔑，是坐在太后身侧的萧王。太子的面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宫殿里的人冷汗津津，心惊胆颤，就怕这两位小祖宗又要闹起来。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一眼身侧的人，出声警告道，“墨轩。”

萧王重新靠回椅子上，谢衍之和太子站在一起，看通身的气度，还以为谢衍之才是太子，太子是伴读。

萧王到是对这个谢衍之多看了几眼，有意思。

谢衍之对两人的暗地交锋面不改色，垂眸对太子行揖道，“草民谢衍之。”

太子因为谢衍之的缘故被萧墨轩嘲笑，对这个未来即将成为他伴读的人也没了多少好感，他冷哼一声，指着谢衍之转头看着上位的皇上，“父皇，儿臣就选他了。”

谢衍之其实已经是内定好的，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他只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真正要选伴读的是宁王和萧王。

方才坐在上方嘲笑太子的就是萧王，今年十岁，早过了选伴读的年纪。宁王则是被贤妃抱在怀里，才三岁，离入学还有几年。皇上就趁着这次给太子选伴读的机会，准备将两人的一起选了。

最后宁王选的是左丞相的儿子，是贤妃帮忙挑选的。萧王最后一个没选，皇上皱着眉看着萧墨轩，“胡闹！”

萧王的视线看向太子，似笑非笑，“要不太子忍痛割爱？”

太子僵着嘴角咬牙切齿笑道，“这事本太子可做不了主，萧亲王还是问父皇的比较好。”

皇上对萧墨轩妥协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太子都已经选定了你瞎掺和什么，其他人都退下吧。”

“遵旨。”很快人都退出了宫殿。

谢衍之则是要将东西搬去东宫，谢霖成临走前看着谢衍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太子好好相处，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谢衍之点头，看着谢霖成的背影消失在墙角，才转身进了东宫。

第二天谢衍之和太子一起去了太学，宫里需要接受教育的皇子暂时只有太子和萧王，萧王没选伴读，学堂里加上谢衍之也一共才三个人。

给他们上课的是当年教过皇帝的太傅，白花花的胡子，拄着拐杖，面容严肃。连平常爱玩闹的太子都乖乖坐在位子上听课。

上课第一天谢衍之就被太傅叫过几次回答问题，本来太傅只是想对这个新来的学生探探底，没想到谢衍之带给他的是一次比一次的惊喜。

最后太傅摸着胡子不停点头笑道，“不错不错。”他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衍之师从何人？”

反正他是打死都不相信是谢霖成那个粗人教出来的。

谢衍之对太傅行礼道，“回太傅，是家母教在下读书识字。”

太傅点了点头，和颜悦色道，“坐下吧。”然后继续授课。

太子抬着脸，一脸骄傲的看向萧墨轩，用眼神炫耀道，“看吧看吧，我伴读比你厉害。”

之前太子因为功课不好，一直被萧墨轩压了一头，现在算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气，心里对这个伴读好感多了不少。

萧墨轩冷笑一声，转过脸去不再看这个傻逼。为谢衍之跟了这么一个蠢主子感到可惜。

下午的骑射课，三人去武场，教他们骑射的是御林军的邵统领。

谢衍之是三人里最小的，而且还算是同行的儿子，所以邵统领对谢衍之的要求倒是不苛刻，只是让他在树荫下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他则带着太子和萧王一起在太阳底下练习射箭。太子在一旁练得满头大汗，一直射不中，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萧王相比于太子的狼狈倒是很轻松。

这就是太子一直讨厌萧墨轩的原因，萧墨轩什么都比他厉害，将他太子的脸面往地上踩。

这也是萧墨轩看不上太子的原因，太弱了，凭什么他可以当上太子？呵，就因为他有个好母亲好出身。

太子将弓箭往地上一摔，气急败坏，冲还在树荫下蹲马步的谢衍之喊道，“谢衍之！你给我过来！”

凭什么他堂堂当朝太子在大太阳底下晒，这个身份不如他的伴读就可以在树荫下乘凉！

等他见了父皇，一定要和他好好告一顿这个邵统帅！

谢衍之站直身体，向太子的方向走去。邵统领看着走过来的谢衍之，心里直叹气，对这个无理取闹的太子简直没办法。

一个才五岁的人练什么箭，弓都拿不起来。太子也才今年来上的骑射课，自己不争气，还老爱拿别人来出气。

太子把弓往谢衍之怀里一塞，趾高气昂道，“你帮我练箭，我去休息。”说完转身就走了。

邵统领对谢衍之无奈道，“衍之，那你先练练，就当学习。”

谢衍之对邵统领颔首，拿着弓箭站在原先太子的位子上。

萧墨轩已经停下了射箭，饶有兴趣的看着谢衍之，也想看看这人射箭技术怎么样。

当时他听到母后提起，皇帝准备给太子选谢霖成的儿子做他的伴读，萧墨轩一直以为谢衍之也是像他父亲那般，粗放豪迈。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完全打破了萧墨轩的想法。踏进承德殿的人，眉目如画，身姿卓绝，除了眉眼间潇飒的英气，其他的一点都不像他父亲。

谢衍之从箭筒里抽取出一支箭，这些训练设备都是为太子量身打造的，就是小孩子用的弓箭，所以谢衍之用起来并没有什么困难。

拉弓，松手，射箭，箭矢飞了出去，第一支箭没射中，落在了靶子下的草地上。

太子在树荫下哈哈大笑，看着对方在太阳下练箭，自己躺在树荫下，想到等会儿谢衍之也会和他一样的狼狈，顿时乐不可支起来。

谢衍之并没有因为太子的嘲笑有任何反应，他仍是那个表情，动作不疾不徐的从箭筒里再取出一支箭。

萧墨轩看着面不改色的谢衍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连邵统领都眼睛盯着他，他看的出来，这应该是谢衍之第一次拿弓箭，也是第一次射箭，动作有些卡顿生疏。

其实第一次能射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大部分人连弓都拉不起来，不愧是大将军的儿子，有天赋。

谢衍之将第二支箭搭在弓上，射出，这一次谢衍之射中了，是一环。

第三支，五环。继续，第四支，十环！

之后的几箭靶靶十环，躺在树荫下的太子在谢衍之第一次射中十环的时候，就起身坐了起来。

再看到谢衍之之后箭无虚发，他笑都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和萧王都不是，受受还没出生（捂脸），下章出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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