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京城里,司徒大将军忽然收到了不相县的知府大人寄过来的信,送信之人还说府上的六公子正在那大人府上落脚。
这一看就是编的嘛!本待不要理的,忽想起白先生曾说过,他的宝贝起儿心中很想去看一看不相县。便又立刻拆了,细读一遍。只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再拆女儿之信时,只见上面没有写封面,心中狐疑不安,再看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只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司徒大将军自思道:圆圈圆圈,大概就是被围困之意。
于是司徒大将军当下揣了信,就去宫里求见新皇,新皇允他进宫了。
叩拜过后,司徒大将军问新皇讨要李太医。新皇也允了。司徒大将军于是出宫来,在家里稍稍一等,李太医便也来了,问有何事。
司徒大将军情知瞒不过李太医,就将信给李太医看了,又对李太医施礼道:“有劳李太医星夜兼程,作速赶去不相县,瞧一瞧白先生的伤势。”
李太医于是领命而来,和几个同行的士兵一路骑马,星夜兼程。
但李丞相那边也收到了不相县的知府大人寄过来的信,也看了。心里甚为疑惑,这司徒府的六公子和他儿子明明就好好的各自待在家里啊。便亲自去到司徒府,问了问司徒大将军,这才明白了其中原委。李丞相心里很是生气,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竟然光天化日四处游走,就算是穿着男儿装,以后被人知道了也是大不妥当。
这李丞相不想则已,一想就越来越生气。想起自己的儿子一把年纪了,为等他司徒大将军的女儿连个小妾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纳,致使他李家至今无后。如今病终于好了,又四处和别的男人去游玩,算什么话!
再等一年?
呸!
他李家偏不等了!
当日便和司徒大将军退了这门婚事,回得府来,却被自己的嫡妻给大骂一通。李丞相的嫡妻乃是司徒大将军之妻的三姐姐。司徒大将军当年要娶的分明就是这位三姐姐,却被他现在的嫡妻使用各种手段给搅和了。致使这位三姐姐当年下嫁与李丞相,幸而后来他又一路帮扶着李丞相升到了如今的位置。
这李丞相被骂了一通后,心里不快乐,只觉得自己的心上人如今还惦念着那司徒大将军。于是往府里一连搬了五六个侍妾,气得一向身体安好的嫡妻突然生起病来。他嫡妻还在病中再三再四的把儿子叫过来嘱咐,令他只许在府里,不许随便出去游逛。
这边司徒大将军也是如此的嘱咐了自己的六儿子勾或。
现在天还下着小雨,李太医在不相县的知府大人府中住了也有两日了。
这两日里白捉里一次都没有醒来过。
李太医看了他的左手,确实依前面的几个大夫所说,就是神仙也无能为力的。白捉里的左手在半年之后是残定了。
他也多次打探,想知道白捉里为什么忽然又不神了。连一群乡下的毛孩子们都打不过,还被他们伤成这副模样。
奈何司徒起起守口如瓶,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出来。他便退而求其次,去晚晚面前打探。
晚晚告诉他,李公子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啊,没有什么特别的。
得,都打探不出来。又过了几日,忽然从京城里来人传下一道圣旨。圣旨上面说新皇病危,宣李太医作速回京,即刻启程。
接到圣旨后,李太医便又星夜兼程,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临走前,对司徒起起说道:“六公子,李丞相家已经和你姐姐退婚了,相信这事不久之后便会传遍云国的上上下下。令尊和李丞相都说了,让他们的儿子在六公子回去之前哪也不许去,只能待在府里。”
司徒起起回道:“我知道了。”
唉。
白捉里不醒过来,她和晚晚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在知府大人的府中。她每天都在白捉里的床边刺绣,等着白捉里醒过来要饭时,立即就去喂的。前几日她绣完一个荷包,给了晚晚。
之后,又绣了几条手帕子,上面或是梅花,或是梨花,或是李子花。
知府大人晚上公事办完了,常常亲自来请司徒起起去船中饮酒。船是府里一条河上的,平时就是供人取乐。司徒起起每次都带了晚晚一起去,她与知府大人饮酒,晚晚倒酒,她让晚晚随意的捡东西吃,却不许孙女儿喝一杯酒。
知府大人有时候醉了,也会取笑她道:“六公子真是好雅兴,每日只在李公子旁边绣花喝茶,倒有些女儿之态了。”
司徒起起痴痴的笑,一个字都不再与知府大人说的了。有时喝醉了,司徒起起就倒在晚晚的肩膀上,一路抱着晚晚回房安歇。
自李太医走后倏忽又是三日。这日司徒起起的针线用尽了,让晚晚去街上买些来。
晚晚一路出了府门,来到前街,挑几个针线铺子看了,只觉得那些针啊线啊的都是一样,于是胡乱在摊上买了好多种颜色的。
付完钱转身就要走,不想撞着了一个人。司徒起起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位要饭的老奶奶,她想也不想便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这位老奶奶。老奶奶抹着眼泪儿说:“谢谢姑娘,姑娘真是一个大好人。”
晚晚笑道:“老人家,不必谢我,这些钱都是我主子的。”
说完转身又走,不想偏偏的又撞着一个人。这次好像撞着什么硬东西了,晚晚一看,只见是一块色泽莹润的美玉。
“这次撞着了一个有钱人。”晚晚心里大笑。
抬起头欲要给人家道歉,谁知这人长得太高了,她把自己的脖子都快仰翻了,还是看不清正脸。
不管了,先道歉。
晚晚想着,要是道歉迟了他打我一顿就不好玩了,这身高悬殊的,她可是连一点回手之力都没有哇。
“对不起。”
“对不起。”
晚晚与这个高高的人都笑了,他们是同时说的。
这个高高的人把头低下来,腰也弯下来,晚晚这才看清他长什么模样。
哇……
晚晚呆了。他是一位非常有少年感的少年,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浅浅的梨窝呢。
眉如……
眼睛像……
鼻子……
晚晚以前喜欢读书,把堂哥们的书都拿去读完了的,还帮着堂哥们写先生留的各种功课。
但是她现在搜肠刮肚的也找不到帅气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位梨窝少年。
“本王好看吗?”
这位梨窝少年双眼紧盯着她。
晚晚有些怕怕的,道:“本王很好看……”
梨窝少年噗呲大笑:“小丫头,我才是王爷啊,云国独一无二的王爷,你不许抢。当然了,本王也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
一条街上的百姓们都朝梨窝少年看去,梨窝少年身边跟着的一个侍从手扶前额,有些无语。
“盒子,百姓们好像不信!你快把牌子掏出来给百姓们看一看。”
梨窝少年大喊。
片刻后被叫作盒子的侍从只得拿出一块儿牌子以证他家王爷那货真价实的——王爷身份。
这下子街上的百姓们倒是全信了,纷纷下跪道:“草民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梨窝少年哈哈大笑,弯腰对站在原地的晚晚说:“怎么,小丫头你还不信?”
晚晚愣了愣,道:“你不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因为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是我主子。”
梨窝少年没有想到这小丫头这么刚,都说人艰不拆,为什么她非要拆嘛。尴尬的哈哈一笑,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你多大了?”
“你跟你主子现在住哪儿呢?”
“本王以后可以来找你玩嘛?”
晚晚不理他,觉得这个王爷虽然长得惊为天人,但是一脸的傻气。她转了身要走,但看见这条街上的百姓都跪着,心思忽动。
我张兼晚只跪过爷爷奶奶。
我不想跪别人。
别人谁也没有资格让我跪。
就算是我的主子六公子也不行。
可……可他是王爷啊。不跪会不会被杀头……会不会被株连九族……
唉,我被爷爷奶奶惯坏了。以后跟着六公子不免见到许多的大人物,难道我一个也不跪么?这样不行呀,算了算了,跪吧跪吧。反正我想不想都得跪,那以后还是自觉点跪的麻利些好了,谁让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乡下丫头子呢!
晚晚又转过身去,扑通一下跪了:“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当然,这是晚晚想象中的。
实际情况是她刚刚要跪的时候就被梨窝少年给拉住了,他说:“你不许跪我。”
“我不许跪你?”晚晚呆了。这位王爷好像真是一个……傻子……
“喂,小丫头!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你是在心里骂本王是一个傻子吗?”梨窝少年大声叫道。
“对呀!”晚晚道。刚一说完,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王爷真好玩。
把梨窝少年给惊呆了,缓了半天才回骂了一句:“你才是一个傻子!快说,你多少岁了?”
晚晚笑嘻嘻的道:“我五十岁了!”
说完一溜烟就跑走了。
晚晚回到知府大人的府邸里,将今日所买的针线交与司徒起起,她看了看白捉里,问道:“李公子今日醒过了没?”
问完出得房来,自己在知府大人的花园里细细回想了今日的事。
这个王爷真是太有趣了。
知府大人今天没有什么要紧的公事,便回家中来欲邀六公子同去外面爬一爬山。整天待府里,把六公子闷坏了可怎么办?他哪担待得起!
从那边一路过来,忽然在花园里瞧见了六公子身边那丫头一个人不知在笑些什么。于是走上前去,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你家主子在哪里?”
晚晚答道:“主子在李公子的房里绣手帕子。说我今天买的线颜色少了绿色,让再买去。我才刚走到这花园里呢。”
知府大人闻言,笑道:“只怕你家主子这条手帕子又是送给你的!晚晚姑娘将来必定会飞黄腾达。”
晚晚知道这知府大人是什么意思,遂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