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祖母那里,发现菜色焕然一新,不与昨日相同。
热香味四溢,腾腾入鼻。
沉沉默默的吃了点子饭,司徒起起便顶着一身大风回了碧山苑。
小丫头开门,青桔和四儿接着。
司徒起起先往仙哥那里去说了一回闲话,问些之如“你怕不怕与我一起受穷受苦?”等有的没的。
仙哥虽然诧异,但是并不知原尾。待司徒起起走后,仙哥便接着翻弄书本,看的都是些治国经书。
夜里灯烛长亮,满室光辉,司徒起起、四儿、青桔以及谢奶母的女儿谢金欢四个围在一起抹骨牌。
谢金欢从不让人,把她们三人的钱赢了一大堆,就堆在旁边的木匣子里。
渐渐夜深了,谢奶母来催她们快些睡觉,又高声说了一回起儿带头来赌。
大家笑着应了,谢金欢便先与她老娘回去睡下。
司徒起起便说肚子饿了,又吩咐四儿取酒来,取肉来。
青桔忽笑道:“这么晚了,厨房里那一起子人见我们巴巴的去要酒要肉,虽不敢明怨,但心里终归不乐,那做出来的肉还能好吃么?不如让我和四儿一起去,只悄悄的问几个守夜的要一盘嫩牛肉,一盘鲜羊肉,再配上各色洗净切好的菜蔬蘑菇,和一口大铁锅,三只干净的碗儿,都叫人送了来。”
司徒起起笑道:“送来了,然后呢?我们都吃生的不成?”
青桔拉着四儿的手,边往外走边笑:“小姐请放心嘛!我自有主意!”
关门的声音响起来。
屋子里原复安静。
司徒起起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心里只觉得有一种沧桑之感。她站起来转着身子看一遍这个屋子,视线从画儿箱儿珠宝古董上浅浅划过,最后落在火炉的旺火苗上。她对火怔怔出神。
半响,门开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已经是四更了。
只见五六个年轻守夜的丫头乱手乱脚拿着各色东西进来了。
忽听霹雳啪啦碎裂之音。
司徒起起看时,只见是一个胖胖的年轻丫头将小白菜、土豆片、藕片、黄瓜条四样菜打翻在地。胖丫头面目普通,唯有那一个鼻子稍糟大些,不怎么好看。
青桔和四儿都是从不骂人的,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叹:“太可惜了!”
但是捧着嫩牛肉的一个美貌丫头却不依,嘴唇一张一合,不停的骂胖丫头。
“你看看你,竟然在小姐面前当差也是如此的笨手笨脚!怎么怨得别人都看不起你,又胖又蠢的,连个食盒子你都提不好,真不晓得你还有什么用!我要是你啊,早一头撞死了,只求来生变得又聪明又漂亮的!蠢货,还不捡起来?是要我们帮你捡吗?……”
胖丫头唯唯听命,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司徒起起去地上帮胖丫头一起捡,刚才那个骂人的美貌丫头面上就有些躁了,微红微红的鹅蛋脸儿上方双目圆瞪。
青桔和四儿连忙帮着一起打扫场地,叫了别的丫头快出去,再照着样子弄干净的蔬菜来。
司徒起起便安慰胖丫头道:“孩子,放心,这只是小事,没什么关系。我看你很好的,多细心些,以后做事自然就稳妥了。做事一稳妥,挨的打骂自然又要少些。”
说着又叫青桔,道:“去拿些钱来给她。”
只见青桔放下扫帚,轻启钱匣,从里面随手抓了一把钱塞到胖丫头手里,胖丫头眼含着泪,磕头道谢。
司徒起起因见她手脚虽粗,却还算老实本分,便又起身去拿了些干果子给她吃。
胖丫头抬头接了,揣在怀里,又继续磕头道谢。
“别拜我们了,好孩子,你去吧。”司徒起起扶道,又不禁相嘱,“你以后可要十分细心,虽然这次没人计较,但是下次呢?摔这几个盘子都够两三月的月钱了。你怎么赔的起?如果再拖累了父母,岂不是不好?”
胖丫头只会连连应“是”,也说不出别的话。一时去了。方才骂人的美貌丫头亲自细细的提着食盒子来了,揭开一看,里面都是新整好的菜蔬。
司徒起起一挥手,让退下了。
青桔把锅放在火炉上,烧热了,再往锅里倒油倒姜蒜,并辣椒段等各色料一一翻炒,炒出香味了,这才加水。
水不久沸腾了,看起来若下面条似乎很好吃。
青桔笑道:“这是云朝板火锅。”
司徒起起问:“火锅?这是什么,从未听过。”
青桔拿着勺子往锅里搅一搅,闭眼闻着香味笑了一阵,方道:“小姐,你有口福了!你知道吗,我敢保证你吃了第一筷子还想第二筷子,吃了这一顿还想下一顿,这就是火锅的魔力!火锅呀,火锅是我家乡那边的一种……一种……哎,我也说不清,总之很好吃就是了。这些肉和菜都很新鲜,料也很足,肯定比我家乡饭店里的好吃多了。”
青桔教司徒起起和四儿该怎么烫菜,怎么烫肉,这个只烫三十秒,那个却要煮一会儿。
刚过不久,司徒起起便吃得停不下来了,她本来嗜辣,只感觉这个火锅怎么吃怎么合胃口。
再一看四儿,只见满嘴喊辣,但是又非要继续吃,吃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爽翻了!
在吃火锅热气腾腾的氛围里,她们一边大吃大嚼,一边大口喝酒,已经醉了,忘却了所有的心事。
直到守夜的婆子们在外面看不下去了,终于来叫门:“小姐,这大晚上你们在房里煮什么吃呢?这么香!大家都闻见了!”
司徒起起朝外大喊道:“关你屁事!”
安静了许久,外面的婆子们又喊了:“还没吃完呢?天都要六更了,小姐快睡吧!两位姑娘也赶紧睡吧!仔细被老太太和太太晓得了你们这样无法无天的带坏小姐,可要揭你们的皮呢!”
青桔和四儿宛如头顶被打了一道晴天霹雳,立刻奄奄的,吃肉吃酒都不似先前那样活泼了。
再过一时,肉菜都吃尽了,司徒起起便让外面的人进来几个收拾。四儿醉得厉害,先去睡了。
青桔如今也不在司徒起起房里一块儿睡了,当下便欲作辞,回房去安歇。
司徒起起抓住青桔的手儿,笑道:“你且别走,我还有两个字要问你。”
青桔笑道:“好吧,小姐快些问。”
司徒起起便说了两个字。
青桔顿时精神了,疑道:“小姐,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司徒起起又把那两字说了一遍。
青桔霎时间深凝眉目,半天不敢相信,又让司徒起起再说一遍。
司徒起起说了。青桔便以手捂嘴,十分不可置信的问:“你、你是谁?为什么会说这现代的普通话?”
司徒起起看着青桔,笑道:“我是小姐啊。近来做了两个怪梦,梦里面便有人说这两个字,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用这里的话该怎么说?”
青桔说:“这两个字是名字,用我们这里的话是这么说的,‘湘湘’。”
司徒起起道:“原来是这样。”接下来又把梦里的画面都告诉了青桔,青桔听完便哭了,司徒起起不解其意。
青桔痛哭道:“我妈妈死了!”
“是你娘死了吗?”
“嗯,妈妈就是娘的意思。”
忽然夜风呼呼狂啸,并伴着雷电暴雨声。司徒起起忙将窗子关上,独自跑出去了。
只见闪电一道接一道,到处都亮堂堂的,似是白昼。婆子们全在廊下避雨,见她这会儿不睡觉反而还跑出来了,忙劝道:“小姐,快进去睡觉吧,仔细在外面被风吹了着凉。”